《[魔戒|黑暗之魂]中土传火记》老谭飞鱼

80、死而后生（上）

　　满怀信心的状态，奥斯卡没有保持太久。

　　可能是第二十，三十，或者四十五十次死亡后他奔向那巨蜘蛛所在，因为自己确认了它的弱点，一度认为运气好的话这次就可以战胜她。

　　是的，这一次他跟巨蜘蛛周旋了将近五分钟已经是史无前例的战绩了，六分钟后他就被迎头喷了一脸毒，顿时方寸大乱，剧毒和慌张足够让他迅速暴毙。

　　回到篝火后，他什么也没多想，立刻起身再次奔向巨蜘蛛。

　　这时他还是认为，胜利女神是站在她这边的，他已经在靠近她的路上了。

　　他的确感到自己应对巨蜘蛛越来越顺手了，面对它各种各样的很毒招式，他脑子里都有了处理的应对方式。之所以还是会一次次的死……只是因为自己反应迟钝了，走神了，开小差了导致的，解决办法就是……多死几次，是的虽然听起来很残忍但总之多死几次早晚能跨过这道坎。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认为的，不死人能在苦战中支撑下去也是靠着这样的信念，然而……

　　现在的情况到底是跟以前不同，过去篝火的力量甚至能影响时间，死回篝火后再回头去迎战之前的敌人，后者的状态总是和第一次见到不死人没什么差别，但现在，每一次他的“骚扰”都确实无疑地留在那巨蜘蛛魁首的记忆中。之前奥斯卡就怀疑过，越来越多的小蜘蛛堵在前去他们头领的路上，被围追堵截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撞到的蜘蛛网也越来越多，是不是巨蜘蛛在有意授意它手下的宵小们杀掉奥斯卡。应该只是因为防不胜防，懒得亲自动手。

　　那道深不见底的深堑阻隔了巨蜘蛛魁首进入石桥这头的洞穴，也许是因为它的跳跃能力还是不太够越过那道深渊，也许是因为每一座石桥都承受不住它的体重，总之它只能后退，而无法向对岸进发主动去截杀奥斯卡。

　　但是发现这个事实对奥斯卡来说似乎无关紧要，最多只是不用担心巨蜘蛛会冲过来守他的尸罢了。

　　总之在这种意志下小蜘蛛的截杀行为越来越疯狂，就在奥斯卡以为自己接近胜利之时一个不注意就踩进蜘蛛织就的陷阱，莫名其妙就送了命。而且因为网越来越厚，无处不在，他开始迷路，绕圈，终于因为去路被层层蛛网堵住而迷失在他自以为已经非常熟悉的洞穴里。

　　在这种前提下他在已经跟迷宫无异的蜘蛛洞穴中绕了又绕，转来转去，当然也是死了又死。尽管他对杀蜘蛛已经颇有心得，然而架不住黑暗而陌生的环境，每一个危机四伏的转角的迫害，情况开始变成“根本没机会接近蜘蛛魁首”了。

　　不知道多少次被莫名其妙地干掉后，奥斯卡坐在篝火前，开始认真思考怎么逃出这个洞穴。

　　对，现在连离开都成问题了，整个洞的蜘蛛都绞尽脑汁想弄死他。本来他就没有完全探索这个复杂的洞穴，现在就更复杂了。

　　我想离开，他盯着跳跃的火焰心想，我不想继续受这种苦了，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那个国王给他的承诺，真的值得这惨烈的一切？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击败那个巨蜘蛛魁首然后随心所欲地探索这个鬼地方，找到失踪已久的——最好还是活蹦乱跳的王子，带回去见他父亲然后领得所有他应得的奖励，继续旅程。

　　那然后呢？旅程的终点是什么？

　　他看不到，也无法想象到。

　　——你想要什么？

　　冷不丁的，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面对这样简单的问题，奥斯卡竟然一时脑子放空了。

　　我只是想……恢复正常。

　　对，我想变成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

　　不，那个声音反驳道，你放不下过去的荣华富贵，一直被诅咒带来巨大的境遇落差所折磨。毕竟……从一个富饶领地的继承人变成一个人见人嫌，比耗子还遭人厌的不死人。你一直都不能接受，对吧？

　　不！我没有！我知道！我一直知道！那……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才绝望啊，作为不死人经历的种种都在毁灭他心中唯一的希望，随着怀疑越来越深，那所谓的天命离他越来越遥远，而“怀疑”对他来说就是最致命的毒，怀疑的终点是虚无，虚无即是彻底的湮灭。

　　活尸，就是这么来的。

　　我本来应该早就变成活尸的，他心想，我这虚假的生命里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我为什么还会在这里可悲地挣扎？

　　是夏尔的灯火，宴会的喧嚣，是青山葱翠，蜂飞蝶舞，炊烟袅袅。

　　他还记得来中土之前一个人跋涉的那些日子，碰到一个能正常交流的人他都能欢欣鼓舞半天，当然表面上必须矜持。

　　所以我要的根本不是什么荣华富贵，至少现在不了。他对脑海里那个冷漠甚至有几分恶毒的声音说。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人能够与他平淡地交流上几句话就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哪怕他再清楚不过自己在哪儿都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怪物，但从未放弃争取每一个微小的来自他人的认可。

　　过去那种崩坏的社会和世道，连“熟人”这种最浅薄的关系都无法维持，所有的人就像尘埃，随时都会飘散，凋零，他都没有机会确认——

　　确认自己想要的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他只需要感觉自己还活着，以人的方式活着。

　　实践诺言，完成委托，这些都是能够给他带来“活着”实感的事。

　　这，就值得他以命相搏。

　　他突然勾起了嘴角，是啊，只要有奔头，不死人就不会变成活尸，永远不会。

　　没错，只是时间问题。都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放弃对得起谁？

　　于是奥斯卡重新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

　　除非这洞塌了，否则他就是挖也要挖条路去干那条巨蜘蛛。

　　这一次他不爬断层了，都爬了多少次了，他闭眼都能翻上去，干脆就蹬墙二连跳蹦了上去，嗯，非常顺利。

　　这些蜘蛛的蛛丝有些魔力，寻常刀剑不能轻易砍断，而且还反被腐蚀。所以遇到蛛丝奥斯卡踹两脚发现不能动摇之后，只能另寻他路。

　　探后他就在不断地感慨“这个破山洞到底有多大啊”的过程中，他毫无预兆地从某个洞口爬了出来。

　　然后他惊呆了。

　　往下一看，不是那只巨大的蜘蛛魁首是什么？它面朝奥斯卡之前来的方向，微微昂起上半身，身侧螯肢时不时划拉一下，仿佛在随时准备应对进攻。

　　看来奥斯卡还真给她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困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