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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四日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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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喂我吧?”
被这么一问,图奥顿时憋红了半边脸,他用力把盛着麦片的木碗往桌上一扣,然后努力把这种窘迫的情绪压了下去,故作镇定道:“你以为我想?他们谁都不想!”
“听着,”奥斯卡撇开头说,“最好的解决办法,给我松绑。”
“……你不如张嘴。”
“你捅我几刀算了,”奥斯卡重重呼出一口气问“为什么这么怕我?我的剑盾可都被缴了?”
你说呢?图奥简直哭笑不得,一个五个精灵才能勉强摁住的怪力男,轻轻松松在放水情况下当着众人面打败他,卸了爪牙还有一身甲胄,一旦再次让奥斯卡空出手来,鬼知道他还会干出惊人的事儿来。
然而图奥只能叹着气说:“你是重犯,哪怕公主有意保你,成效也有限。”
“我知道,”奥斯卡抬头直直盯着他说,“我和那个谁一样,也不看好这个计划。”
“艾伦马奇尔?他也慌,让一个浑身都是古怪的人进了刚多林,他作为第一道门的卫戍队长,还负责外围范围,难辞其咎。”
“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奥斯卡叹口气说,“那个人……那个精灵,他不像我,他应该会有办法重新融入他的族人当中,那样我就很难深入探查了,必须得靠你们,靠那些精灵。”
图奥微微张了嘴,还没等他开口奥斯卡又立刻说道:“再说,已知我从密道进城,密道口还能空无一人吗?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定然是重兵把守吧。”
图奥把嘴闭上,点点头说:“是,你不可能再出去了。”
“你是我,你还会搞事吗?”
“……”
“赶紧的,把我放了,等我站起来,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进来的,我的答案,和密道口那个篝火有关系。”奥斯卡说着用力挣了挣绳索,图奥又后退了半步。
“篝火?”
“就是那个插着螺旋剑的篝火,别告诉我已经被毁了?”
“那倒没有,现在没人有这个心思。”
“好,”奥斯卡重重吐出一口气说,“虽然你怎么看怎么像个精灵,但非要我选个人说真话,我只会考虑同类。”
图奥微微眯起了眼,奥斯卡又抬头问:“你觉得我还是你同类吗?你觉得一个死人,还能算人类吗?”
*
奥斯卡走向篝火,守在密道口正在聊天的几个精灵都一脸震惊,事实上奥斯卡自走出那暂为囚室的小屋子时,就感受到了来自各方不计其数的尖锐视线。图奥在他身边走着万分紧张,一只手摁在佩剑上,却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好在直到奥斯卡站到篝火前都没有人对他做什么,图奥紧跟在他身后侧欲言又止,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奥斯卡就先开腔了:“篝火被人动过,剑插的不对。”
“你怎么那么确定?”
“因为这玩意儿算是我的命根子。”
“……你在说什么?”图奥皱起了眉头,一时也不知如何更妥当地表达。
奥斯卡只是平静地转过身说:“我其实已经说了实话,你们不信。”
“什么实话?”
“关于怎么进的刚多林。”
“你说你是从水里走了将近半日走进来的!”
“事实就是这样,”奥斯卡的口吻异常平静,“只不过我话没说完。”
“那现在是说的时候了。”
“我不需要呼吸。”
图奥眉心立马拧成疙瘩,又听奥斯卡摊了摊手继续道:
“因为我已经死了。”
这一次图奥的表情立马呈现出混杂着震惊,恐惧和慌张。奥斯卡早有预料,仍然不动声色:“你们看我的眼神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是我我也不乐意见一个死人开口说话。”
“你到底……”图奥话说一半硬生生憋回去,走到奥斯卡身边压了嗓子才继续,“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
“你可以听我说完,再判断要不要信。”奥斯卡说着冷不丁那么一回头,浑浊的眼珠瞪来是有些骇人,“你是不是以为永生不死就像那些精灵,就像在维林诺,永远无忧无虑,安康富足,不,在我们那儿,要不死,得先死,而且,死不掉可不是什么美事。”
本来奥斯卡之前三言两语的也已经透露了一些图奥不一定能理解的事,这会儿他干脆就直言不讳了。
当然,还是得简明扼要,挑重点说。
不死诅咒,黑暗之环,不死人是怎样的存在,奥斯卡就说了这些。
关于火之时代的开始,延续世界的力量,葛温王的传说,他都没说,他只说他这个样子是一种类似传染病的诅咒导致的,只说是这诅咒导致国家动荡,民不聊生。
果然,图奥听得十分入迷,顺着他的话就接受了这种设定,根本没有深究。
于是就说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关于不死人,关于诅咒,我明白了。”图奥等奥斯卡沉默说,“所以这是什么地方发生的事?”
“不用担心被传染,”奥斯卡移开视线望向别处说,“这是未来的事。”
“未……”
“我算算,”奥斯卡掰了掰手指头,啧一声说,“不算了,约莫也就个千把年后吧。”
“……”
“觉得我在胡说八道?我就知道,”奥斯卡摇摇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简明扼要地说,我来自未来,很久以后的未来。”
图奥沉默良久,再出言嗓音坚定又沉着:“不,我信你。”
“……为什么?”
“直觉。”图奥叹口气说,“当然,你不能指望这里其他人和我一样,你得跟我多说一些。”
奥斯卡嘴角扭出一个干瘪的笑:“你这么说,就是还不信。不过你想知道什么?当个故事讲也不是不行。”
图奥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腰上挂着的佩剑剑柄说:“未来……千把年以后,人类的城池,国家是什么样的?有很多你这样全副武装的骑士吗?”
“那可不一定,”奥斯卡扭了扭手腕说,“你看得出来吧,这每一寸钢甲都造价昂贵,工艺精湛非凡,论当代顶级的防护,可远不止如此,就像我的头盔最多只露条缝,”奥斯卡说着不紧不慢往自己头顶比划起来,“从天灵盖到脚底心,全身板甲,密不透风,长弓都奈何不得,寻常刀剑只能划个道儿,要攻击只能用钝器或者插胳肢窝,连这儿,”他比划到了腰际指指自己□□说,“都有合适的防护挡板。”
“那这岂不就是……铁罐头?”
“是啊,那才是铁罐头,但能用得起全身板甲的定是高门贵子,他们可不会让自己蠢得像个罐头,为了身着盔甲还能灵活作战,给这些骑士老爷做的盔甲个个精雕细刻,量体裁制,再奇葩的身材都能完美贴合,尽最大可能不影响行动,一个合格的铁匠打造给骑士的全身甲,必须让他能翻滚能越障还能长途跋涉,当然了,他基本也没那机会受苦受累,仆从骑侍鞍前马后的伺候,刚打好的漂亮盔甲,很快就塞不下一身肥肉了。”
虽然从眼球到眼白都被诅咒污染,但图奥却莫名能从他眼里看出他并不是在炫耀什么,随着话越说越多,倒像是越来越沉浸在某种回忆里,浑浊的眼底渐渐显出了光。
图奥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心底千头万绪翻涌腾起,却很难表达详尽,最终也只是滚了滚喉头,低声问:“你说的,是你的故乡吧?”
“我说的是首都,故国的首都,”奥斯卡说着极轻地叹息一声,“我在进刚多林的第一天梦见了,熟悉又陌生,跟白日望见的刚多林城头混淆了,以后它只会越来越模糊,虽然这样,我还是记得它是最好的。”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时候,都和故都一起远了,模糊了。
一时间奇特的沉默氛围弥漫在两人当中,图奥出神中恍惚听见奥斯卡转身离去,脚底踩得地面沙沙作响。
走出几步后,戛然而止。
怎么了?
图奥随之转身望去,奥斯卡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望着前方更远处,一动不动。
他看见什么了?图奥迷惑地看着他花白的后脑勺片刻,见他还是不动,于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奥斯卡当然不认识他。哪怕是不老不死的精灵,那也是作古成史的,连画像都没留下。
但是不知为何,一眼远远瞧见对方飞扬的黑发和折射日光的锃亮盔甲,腰间漆金描银的华丽长刀,就莫名觉得自己知道他是谁。
他脑子里飞快过过他记得的刚多林显赫世家,但还是无法确切肯定,就像图奥说的那样,直觉。
然后他就听到图奥没忍住吸了口冷气。
看来不是个善茬啊。
“他怎么会来这儿?”图奥凑近他盯紧了前方疑问,“出事儿了?”
“谁啊?”奥斯卡扭头问。
图奥又瞥了眼那人气势汹汹来的方向,加重了咬字说:“艾克希里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