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黑暗之魂]中土传火记》老谭飞鱼

104、蒙福之人

　　又下雨了。
　　奥斯卡听到盔甲上叮叮咚咚响起的声音，顿时倍感烦躁。
　　现在他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找到篝火固然是好事，他也瘫在地上好好休息了许久，然后在试图前进的时候退缩了。
　　他看到了刚多林的七道大门。
　　当然，一眼看去只能看到一扇大门，一扇雄伟宽大的拱门，主体为纯木质，两侧则是岩石中凿出的高高石柱，两道石柱当中就是交叉木条制成的巨大吊门，虽然这只是一道阻挡外人的大门，还是第一道门，但无论是木制部门还是石质部分都是雕梁画栋，极尽工艺之能，十分赏心悦目，跟奥斯卡印象中精灵们惯有的风格完全契合。
　　并且，虽然离着还有几十步远，奥斯卡还是看到了城门上的守卫，不是因为他视力有多好，而是因为那些守卫在走动，在巡逻。两个石柱顶端连着山体部分对称建有岗哨，石柱底端两边还有值班房，对一扇门来说，已经太过森严了。
　　后面还有六道。
　　奥斯卡感觉到了绝望，他肯定不会傻到直接走过去，那样的话不是被当场拿下就是射成筛子，不管是哪一种奥斯卡都不想承受。要从别处绕？这两侧陡峭的石壁就能绝了他的念头。
　　也就是说，他没法再前进一步了。
　　有没有任何可能……能友好和谐地通过那些门……
　　不可能。刚冒出这个想法他就把自己彻底否决了，刚多林重重禁制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一个外人踏入，另外也禁止一切已在城中的生物外出。
　　可能飞禽什么的可以成为例外吧。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不正充分说明莱戈拉斯需要帮助吗？如果他想出来……
　　等等，如果莱戈拉斯……根本无意离开呢？如果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回到故乡，在这里安家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也不管，奥斯卡心想，那是他的任务，他就是绑也要把人绑回去。不过在精灵的地盘，尤其是这么闭塞的城中找精灵的麻烦……真的是个非常不明智的计划啊。
　　于是奥斯卡就这么纠结万分地度过了大半天，要么坐在篝火边冥思苦想，要么在距离合适，刚好能卡住守卫视线的地方徘徊，总而言之，实在没有想到任何投机取巧的办法。
　　最后他实在无计可施，不得不开始考虑那个看似不可能的法子。
　　——直接走过去。
　　当然，完全平和的局面是不可能有的，他一定会被扣押会被质问，甚至可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他必须强调自己是来找人的，对，照规定他不该来，也走不了，可那都是后话，他有办法进一个城破之前无人擅入的地方，以后指不定有多少可能。
　　这就是冒险吧，可能。
　　想通了之后，他就这么冒着雨走向第一道大门——木之门。面对不容忍乐观的前景他的脚步实在很难轻快起来。
　　没走出去几步，他就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了，虽然离木之门还有段距离。这应该不是他的错觉，毕竟他早就见识过精灵们卓绝的视力。
　　他努力保持镇定继续往前走，雨水打在盔甲上的声音让他难免有点儿焦躁，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在一个更好的天气里跟对面“打招呼”啊。
　　警告的声音响起的要比他以为的早，虽然他听不懂。他想守卫早就看到他了，之所以之前没有出声只是因为奥斯卡尚未进入射程而已。
　　现在，他能看见的精灵全都把箭头对准他了。
　　奥斯卡只是略微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解开腰带上的搭扣，将佩剑取下放在地上，然后跨过它继续走。
　　那真是它身上全部的武器了，肉眼可见的。
　　守卫们警告的口气越发激烈起来，而且他能看到大门底端和顶端出现的精灵越来越多。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滑稽的想法，这些后来出现的守卫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见过闯入者控制不住好奇心来的？
　　于是他就这么高举起双手慢慢走到第一道城门下，无视了精灵们此起彼伏的怒喝声。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不过接近他的这几个精灵并没有亮出攻击态势，看那神态与其说是敌意不如说好奇和惊讶更多一点。
　　他赌赢了。
　　他赌这些天父最钟爱的子民不是一群嗜杀好战的家伙，他们不会攻击手无寸铁之人。
　　走在最前头那个银发精灵朝他问了句什么，奥斯卡大概猜测了一番，虽然能猜到但没必要回答。
　　他只是缓缓摇摇头。
　　几个精灵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上前来伸手想要掀开奥斯卡的面甲，他头一回往后退了几步躲开，对方十分不满地皱起眉头，手还悬停在半空中。
　　领头的那个歪了歪头对手下吩咐了句什么，身后包围奥斯卡的两个精灵上前来麻溜将他双手反剪到背后，又推又拽将他押上回头路。
　　他们不会直接把他推进水里吧……毕竟那是出去的唯一通路啊……
　　奥斯卡强作镇定，一言不发，乖乖被精灵们押着一路返回，来到篝火附近，水下通路岸前那片空地上。一个精灵快步走上前查看了一番，回来的时候一脸惊愕之色。
　　看样子那条所谓的水下通路平日里水没有那么深，也就是说只要能找到地方都能进来。不，应该说能躲过巨鹰和山中守卫的眼睛和利箭就能进来。本就该如此不是吗？他一直认为莱戈拉斯可能有各种办法进入刚多林，但最靠谱的应该是和他一样，作为后世来人知道这么个密道才能进来，来到通道前确实下过一场暴雨，所以这都是能说得通的。
　　他又听到那个查看水下通路的精灵大声说了句，口气似乎很是疑惑不解，转头一看，看见他一只手指着篝火向同胞们发问。
　　这种时候最好还是别沉默了。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
　　“想知道那是什么吗？”奥斯卡突然大声说道，“答案只有我知道。”
　　果然精灵们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来了，奥斯卡转回头去挑挑眉，决定话止于此。
　　反正本来就没法交流。
　　那注意到篝火的精灵大步流星走到他跟前质问了一句，奥斯卡干脆放慢了语速拔高音调说：“我对精灵语——不管是昆雅还是辛达，一窍不通！一窍不通，懂吗！”
　　他一边声明一边摇头，希望这样能够把意思表达得更清晰一些，然后就放弃了挣扎扭过头去。
　　押送他的精灵们开始交谈起来，起初是压着嗓子的讨论，接着嗓门越来越大，发展成了争吵。
　　他们真的不会在讨论要不要把自己直接推进水里吧……奥斯卡心虚地想。
　　在这种地方试图逃跑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要么自己跳水，要么往大门冲去，就算侥幸冲过了木之门，后面还有五道门，每道门的防卫只会更加森严，任何活物也别想一口气闯过七道门。
　　所以他只是那么站着，等着接下来的命运宣判。
　　精灵的争吵戛然而止，他们似乎童然达成了某种共识，奥斯卡难免慌起来。虽然就算被推进水里他也不会死但是……谁愿意再走一次那漫长枯燥又压抑的水下通路？怎么的还是等水退了再赶他走合适一点吧？
　　然而精灵们押着他又回头了，他又看到了木之门遥远的轮廓。
　　不敢相信……他们决定留下他？为什么？奥斯卡一时想不出最合适的理由，只能对自己说也许是他们觉得他过于可疑，有话想问清楚……吧。之前在阿蒙欧贝尔山上不就是这样吗？那些精灵跟他无冤无仇，只是发现了他身上一些异常之处就扣押他，再听到他语出惊人就决定追赶他。
　　他还是什么也不能确定。
　　他十分淡定地被精灵们押着走进木之门，送进右边石柱下的值班房里，他们为他空出了一间屋子，然后搜了个身，如果不是这样奥斯卡根本就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个索尔隆德的护符，有个精灵拿着护符打量了一番，又给他塞回腰包里了。
　　奥斯卡见状心想，这种地方……雷枪能用得出来吗……
　　总而言之精灵们并没能从他身上搜出什么具有威胁性的东西，他就这么被关进了屋子里，连那个小小的方窗也不给开。他猜这里应该从来都没有关过人，否则不至于连个镣铐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刚多林建国以来直至现今也从未有外人抵达过木之门。
　　但是他们对同族应该……宽容一点吧，而且近来之后是不准出去的，莱戈拉斯没有同样被扣下果然是顺利进城去了。
　　被关在屋子里之后奥斯卡忍不住想，这帮精灵是不是找翻译去了？毕竟闭塞了太久，他们也确实没必要掌握多门语言，如果真来了个能够跟他沟通的呢，他应该准备什么样的说辞？
　　精灵守卫们倒也没有过于为难他这个非法闯入者，应该说被关着的一整天里他是无人问津的状态，他就这么独自一人呆在屋里，面对着墙壁和各种陈列摆设，困于囹圄且毫无办法。
　　是真的毫无办法吗？他这么问自己，不，是他直觉这件事有转机，而是是好的那方面，所以愿意静待时机到来，也不愿意狼狈地再次跳进黑水之中，被驱逐出去。
　　只不过这个转机还是太过出人意料了一点，或者说，进展太快了一天。
　　奥斯卡一夜无眠，望着窗棂外透进的月光变成日光，心里盘算着第二天到来那些精灵会怎么对付他，然后一直非常安静的室外传来了陌生男子的声音，不属于之前奥斯卡听过的任何一个精灵，他一时忐忑非常，心里七上八下。
　　很快就有人推开“牢门”进来了，彼时奥斯卡正垂着头坐在椅子上，抬头一瞧，是位身材高挑，一头灿烂的浅金色披过肩头，面容可谓英俊非凡，奥斯卡乍一看自然认为他是个精灵，然而再仔细一瞧，这个年轻人耳朵轮廓圆润的很。
　　“你好啊，闯入者。”他开腔一口流利标准的通用语打了招呼，“你的事情，王上已经知道了。”
　　奥斯卡站起身直勾勾盯着他说：“你不是精灵。”
　　金发男子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笑声，奥斯卡立马转移视线，注意到一位同样一头漂亮金发，身材颀长纤瘦，气度高雅非凡的女人，不，这位可以确定是个女精灵。光从她的头饰和裙裳也能看出身份非富即贵，在这里显然是后者。
　　“很吃惊吗？”女精灵嘴角挂着抹狡黠的弧度走上前说，“此时此刻看到同胞，会让你感到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