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主角和反派之间的惨烈修罗场》七里马

6、主角和反派都黑化了（6）

　　时间很快就到了春游前两天。
　　全班总共42个人，有3个人不去，剩余39个人，分成了三个大队，分别由数学、英语、语文老师带领，比赛哪支队伍能够先把班长在每个景点预留的卡片找到，分组名单以及帐篷合住名单都贴到了教室墙壁上。
　　大部分人全都闹哄哄地挤着往前看，热烈讨论。

　　周危带着狐朋狗友进来。程胖发现了，周危在这个学校只干两件事——装逼以及打球，每次周危举着球进来的造型都让他想到了电影里反派举着个随时准备放大招的魔法球，日天日地的架势。
　　邱余突然走到程胖身侧：“名单上怎么没有你？”
　　程胖啊了声：“我没参加。”
　　邱余：“你不是报名了吗？”
　　程胖：“是啊，不去了。”
　　邱余盯着他：“什么原因？”
　　这时候刚刚坐下来的周危插入一句：“当然因为我不去。”
　　他把球塞到凳脚边。

　　邱余看向程胖，仿佛在问：是这样吗？
　　程胖把笔尖挪开作业本，默默地朝周危翻起了白眼，内心比了个中指。

　　邱余转身：“我们出去聊。”
　　程胖撇撇嘴，跟了出去。
　　走到一楼屋檐下，邱余对程胖：“你真的是因为周危不去吗？”
　　程胖：“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因为他，嫌弃都来不及。”
　　他停住，内心OS：大JJ，现在有人偷听吗？
　　系统：= =
　　系统：暂时没有。
　　程胖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邱余：“什么？”
　　程胖：“没什么。算了。”
　　邱余总觉得程胖有事瞒着他：“我之前以为你希望和我一起去春游。”
　　程胖之前的确有这个打算，把周危撇出去，化为助攻小天使，关键时刻按下邱余和徐琳高昂的头颅，不过现在不行：“我的钱被抢了。”
　　邱余：“什么时候的事？”
　　程胖：“就上周交钱的时候。”
　　死周危就跟失忆了一样，明明看到他被抢，还说他是因为他不去，怎么可能？

　　邱余：“我借给你。”
　　程胖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不用。借了也要还的，而且我对春游也没有多大兴趣，本来我也不打算去。”原小说中，刘白就没去。
　　邱余：“那你为什么劝我去？”
　　程胖：“当然是为你好。”

　　为他好？邱余心思动了下。
　　联想到程胖刚刚说“我怎么可能因为他，嫌弃都来不及——”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东西串了起来。
　　他来的第一天刘白就帮他解围，紧接着周危的矛头全都对到了他身上，刘白跟周危盘旋，是不是只是为了保护他……不，还不能这么想，这种可能有点太夸张了，哪有人会对陌生人这样？

　　程胖看了他一眼说：“对了，你下课后有时间吗？”
　　邱余：“有。怎么了？”
　　程胖：“能不能来我家一趟。我爸担心我，怕我没朋友，我带你给他看看。”
　　邱余静静看着他：“好。”

　　刘白家里是肉眼可见的穷，所以他从来不带朋友回家，更何况他没有朋友。
　　程胖不在乎这些，一来反正也不是他的人生，二来他还是想安慰安慰刘多福的，他可能因为自己儿子很孤僻这件事非常担心。
　　邱余的到来，受到了刘多福的热烈欢迎。

　　他哪能想到刘白说带个朋友给他看，就真的带过来，而且这小孩看起来唇红齿白，端端正正，非常有礼貌。
　　刘多福连忙搬凳子：“小孩，你坐。”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他小孩了，邱余笑：“谢谢叔。”
　　程胖的家里比他想得还要穷些，一家三个人住在一个只有五十多平的半地下室，门外面还堆满了各种垃圾，房间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结构，让走到哪里都感觉非常逼仄。
　　可是他在刘白身上完全感觉不到这种气息，他总是笑眯眯的，眼睛转来转去，总是在想什么。
　　邱余微微笑。
　　刘多福拿了很多橘子放在桌子上招待他，邱余连忙说谢谢。
　　他拿过一颗橘子，注意到刘多福在打量他，而刘白刚进门就肚子疼，火急火燎跑去厕所。
　　邱余：“叔，你要不要也吃点？”
　　刘多福连忙说：“不用。”
　　他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开口：“刘白这孩子小时候就内向，我一直都担心他交不到朋友，要是他做了什么事，你别见怪。”
　　邱余总觉得他意有所指，看向他。
　　刘多福那双陷在褶皱里的眼睛甚至有着些许哀求。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儿子是gay的事？邱余心想，所以他希望自己不要讨厌他儿子？
　　邱余应了一声：“没事。”

　　而刘多福这边想，果然是他，儿子前几天亲的人就是他！
　　一看这么白白净净就是他喜欢的款！
　　这个人心肠好啊，一点都不计较，还跟刘白到家做客，怪不得刘白那天回来哭了，也不是打的，就是难受了。
　　刘多福：“……那你是不是？”
　　邱余：“不是。”
　　刘多福失望地哦了一声，许久，又说：“不过我家孩子对你是真心实意，他从小就胆小害羞，不会表达，只敢默默地做事。放心，他一定不会对你造成影响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邱余想，看着自己剥出来的一条条白筋，又忽而想到程胖，果然他喜欢自己么？连他爸爸都知道了。
　　原来他是真的不敢表白，只敢默默地为自己做事。
　　他的心有点暖。

　　邱余：“您不介意吗？”
　　刘多福：“有啥好介意的？我堂叔的儿子就是，后来想给他治，让医生给弄傻了。我不给他治，只要他过得好就行。”
　　邱余由衷感叹：“有您这样一位父亲刘白一定很幸福。”
　　刘多福摆摆手：“哪。”
　　他觉得自己穷，给刘白丢脸还来不及，不过第一次有刘白的朋友这样夸他，他还是忍不住笑：“同学，待会儿留下吃饭。”
　　邱余：“好。”

　　程胖终于上完厕所出来。
　　看见邱余和刘多福有说有笑，还很神奇。
　　刘多福走到门口继续去弄垃圾，回头笑着看了他们好几眼。
　　程胖：“你们聊什么了？”
　　邱余：“聊你。”
　　他看着程胖，莫名其妙地就微微笑起来。

　　程胖：“带你去我房间看看。”
　　邱余跟过去。
　　程胖房间不大，放的东西很多。也许跟刘多福工作有关，他房间里有很多脏不拉几的漫画书，手机，模型，以及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桌面上被刀划得很严重，有老虎的石像，墨水，镇纸。
　　桌底下甚至还有象棋、围棋、吉他。
　　简直像个市集了。

　　邱余：“没想到你有这么多东西？”
　　程胖：“哎，随便找的。咱们玩跳棋吧？”
　　邱余：“好。”
　　这里没什么空间，程胖就干脆把棋盘铺在床上，两个人脱了鞋坐在床上玩。

　　“该你了。”邱余抬起头看他。
　　程胖摆摆手：“等等。”
　　他盯着棋盘苦思冥想，足足响了三分钟，邱余笑。
　　他觉得现在的程胖坐在床上很可爱，像尊小弥勒佛，即便他袜子破了个洞，即便他低着头露出无比明显的双下巴，让他很想去捏一捏。
　　其实他挺可爱的，他想。

　　程胖很喜欢玩游戏，小时候跳棋方面也是好手，可惜邱余却像是个高手，连续赢了四盘。
　　程胖：“我们不玩了。玩象棋吧？”
　　邱余：“我不会。”
　　程胖这下开心了：“没关系，我教你。”

　　他立刻弯腰，从床底下掏出一盒跳棋，邱余看到他露出来的背脊甚至肉肉的后腰。
　　程胖丝毫未觉，起身把塑料棋局膜放在床单上，又从旁边找来两本漫画压住边角，一遍心理想着“嘿嘿，这下你可赢不了我”，一遍郑重其事地把棋字摆在棋盘上告诉他：“象棋很简单。你的目的是进攻我，吃掉将，吃掉我的将，你就赢了。”
　　程胖怕他不明白，拿过他的手捏着棋子走一遍：“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路炮翻山。知道不？”

　　他凑过来，手指头又软又热。
　　邱余是第一次感觉到男生也会拥有女生的触感，是那种热烘烘的，烤热了的橘子皮的感觉。

　　程胖抬起头：“会走了吗？”
　　邱余：“会。”
　　程胖：“那咱们来演练一盘。”
　　第一盘，程胖毫无意外地赢了，他揉揉鼻子，忍住自己心里的嘿嘿两声。
　　邱余望着他笑。
　　把棋摆开，开始第二盘。
　　到第二盘，程胖就开始有点吃力了，他抬起眼，看向邱余：这学的也太快了吧，无师自通啊。

　　邱余又连赢四盘，程胖不想玩了。

　　刘多福在外面叫：“吃饭了。”
　　程胖回了声“哎”站起身来，也许因为他脑海里想着别的事情，居然一时起歪了，身子斜倾，直接像个棒槌一样，锤向邱余。
　　邱余运动神经还是不错的，试图接住他。
　　下一秒，他就直接被程胖压到了床上，毕竟这么近距离的体重不是谁都能接住的。
　　程胖双手撑在邱余脑袋侧，鼻尖贴鼻尖地和邱余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