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球上，带崽子！》灰言

4、西殷山（四）

　　天予轻笑，当时他沉眠于规则之中，是有所感，不过看在只是很纯粹的好奇，加上来源微末，也就没有在意，不过现在看来嘛，说不定是个可以超脱的好苗子。

　　此时庚明三人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听着，心中一惊——天道！

　　他们虽然根据小动物的直觉，知道予大人很厉害，他们也很亲近予大人，但从未想过予大人是天道。

　　当初问予大人身份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朝那方面想，毕竟，镌刻至灵魂的是对天道的敬畏，而予大人很温和，给他们的感觉和天道完全不一样。

　　他们三人听到予大人是天道时，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们很想寻问予大人，再度确认，但看着予大人和舒望相谈，他们不得不忍着心中想脱口而出的话，静静地在一旁听着。

　　在几只的心里，予大人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舒望作为第一个产生灵识的生灵，她当初教导了在心湖周围后开智的生灵们，之后基本上就一直呆在心湖中央。

　　而重言作为近邻也知道舒望一直在等着什么人，只是他没想到舒望一直等的是予大人。

　　对舒望的话天予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道了另一件对世间生灵都很重要的事。

　　“但这世间亦有超脱之法，也许经年，汝会达到吾的高度，到时候就无需在意吾了，然后就会……”

　　“会离开这方世间。”

　　天予风轻云淡的说道，风带起了天予的青丝，垂下的双眸里是谁也猜不透的想法。

　　“啊！那个，那个……舒望，舒望不一定能达到那种程度啊。”红着脸低下了头，有些慌乱的说道，还时不时偷偷的看天予两眼，嚅嗫道，“况且，况且……舒望，舒望也不会离开的。”

　　超脱之法！！！

　　庚明脑子一懵。

　　重言一怔。

　　朝月……

　　“予大人，超脱之法是什么？超脱之后又是什么？这方世界是说除了这里还有其他世界是吗？”朝月迟疑了一会儿，面带坚定的问道。

　　听到这个提问，天予心中忽地有些发凉，心中不知怎的出现难以言喻的哀伤。

　　“呵呵……”虽是笑声，可声音之中却毫无情感。

　　虽然知道寻求超脱是每个生灵的本能，可是心里还是会不舒服啊！

　　生汝！

　　养汝！

　　为汝等启灵！

　　换来的就是如蛆虫一般，将世界生机耗尽后，毫无留恋的离开！

　　肆无忌惮的伤害，破坏！

　　留下苟延残喘的世界，最后，寂灭在虚空中！

　　此时的天予是有些魔怔，本身，天予承自前身的所有经历，那个世界是被人为造成破败的，而虚空中又是孤寂的，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不复存在，这一切都让天予极度排斥那些不知感恩，不懂珍惜的生灵！

　　而且对于天予来说，他要守护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世界上的生灵！生灵，只是为了让世界更好而存在的罢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天予是一个偏心到极致的天道。

　　或许是小动物的直觉，朝月察觉到天予的情绪不对，慌忙解释道：“我只是想，想站在和大人一样的高度，看大人眼中的世界！”

　　而后朝月语气一顿，一字一句的道：“朝月想要保护予大人！”

　　天予神色一凝，半晌后。

　　“呵呵……”

　　天予脸庞仰天，左手抚额，眼里似有碎星点点，笑声似清流淌过众生灵心间。

　　天予双手垂下，盯着朝月缓慢说道：“汝，是第一个说要保护吾的生灵呢！”

　　前生的田予是保护基地的人，现在的天予是守护世界的灵！

　　天予抬起右手，清冷道：“过来！”

　　朝月竖起狼耳朵，顿时福至心灵，快步上前，将脑袋放在天予的手下，还用狼耳朵蹭了蹭天予的手心，脸上带着羞赧，声线及其柔软，“予大人！”

　　天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一手捏住一只狼耳朵，而后清冷严肃的说道：“汝记住今日所说的话！”

　　庚明此时脑子里的警铃“叮铃铃”的响，虎目圆睁，难以置信的瞪着朝月。

　　忽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正要上前的重言，急忙一步大跨，双手扯住天予的袖子，睁着圆圆的大眼睛，“还有我，还有我，我以后也要保护予大人，不对，我现在就可以保护予大人的。”

　　而重言一个不小心，被庚明抢了先，现在整张脸黑的都可以滴墨水了。

　　这一回合，庚明VS朝月VS重言，朝月>庚明>重言。

　　估计现在重言心里有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

　　重言看着天予温柔的样子，不由得道：“予大人，其他生灵的想法，重言不懂，但重言自确定了予大人的那一刻，那么，您就是我的信仰！”

　　舒望此时笑得风华绝代，接道：“大人不喜欢现在的舒望吗？那么，只要大人不讨厌舒望，舒望可以一直做百年前大人无意中踏足的那株普通的树。”

　　天予回过神来，看着重言和舒望盯了一会儿，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神色一冷。

　　“是吗！汝等这是愿意为了吾死么。”

　　重言和舒望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看着天予。

　　天予手朝他们一挥。

　　重言开始面色潮红，双手慢慢伸向脖子，眼角泪珠大滴大滴的落下，双目圆睁，鼻翼微张，嘴唇开启，喘着粗气，不一会儿汗水就浸湿了衣衫，黑色的发丝黏在脸上，脖子上，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而脸色也渐渐由潮红转变为酱紫色，但眼里始终清澈平静，作为一只龟他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窒息感，那是一种被水淹没无法呼吸的感觉，重言艰难地将脸转向朝月，似乎想说什么，但心里只有苦笑，他可能是唯一一只算是被水淹死的龟吧。

　　接着重言眼前一黑，就再无知觉了。

　　与此同时，舒望翠绿的发丝开始变得花白，脸上也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皱纹，舒望颤颤巍巍的看向天予，却发现天予神色中全是冷漠，心里一抽，已经变得浑浊的双眼留下两行眼泪，缓慢的转过身，佝偻的身子渐渐蜷在一起。

　　我现在一定变得很丑，大人是不会喜欢的，不能让大人……看见我……这么丑陋的样子。

　　舒望身体里的生机一点点消散，膝盖上的衣衫被泪水浸透，然后变得瘦小的身子无力的摊倒在心湖畔。

　　庚明和朝月怔怔的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重言和舒望，时间只一瞬，事情却天翻地覆。

　　天予眼神虚无，淡漠道：“怎么，觉得吾过分么！”

　　庚明手足无措，呆呆道：“予大人，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予大人要杀了他们。”

　　朝月咬着唇，怔怔的走向毫无声息的重言，双膝一软，跪倒在重言身边，脸色苍白。

　　天予看着两人不可置信的模样，扯了扯唇角，略带嘲意道：“呵呵，刚才一个二个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吾么，怎么？这就一会儿，反悔了？”

　　庚明张了张嘴，哽咽道：“明明……之前，予大人是那么温柔的，为什么？”

　　天予听着庚明的话，平静无波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思绪。

　　“他们自愿为吾死的不是吗！”

　　“而且吾身为天道，怎么可能会对某个生灵真正的温柔。”

　　“所谓的温柔只是汝心中自以为的印象。”

　　看向跪倒的人，“那么，朝月，汝呢，寻求超脱之法还为保护吾吗！”

　　朝月脑海里是与重言一幕幕的过往，虽然平时两人吵吵闹闹，但是之间的感情确是做不得假，也许我今天就不该带予大人来心湖，这样，也就不会害死重言他们了。

　　朝月垂下头，双手紧握，指尖刺破手心的肌肤，流下殷红的鲜血，声音死寂：“朝月说过朝月会保护予大人的。”

　　“但，重言是我的至交好友，舒望是我的启蒙之师。”

　　“纵然他们为予大人死得心甘情愿，可朝月无法对他们的死孰视无睹。”

　　“今后，对朝月来说，予大人……”

　　“就仅仅只是天道大人！”

　　天予一阵恍然，啊！果然呢！不过，也是啊！这样才对！

　　天予定了定神，回过头问道：“小猫，汝有何打算！”

　　庚明用手不停的抹着眼泪，断断续续的说道：“虽然王八龟和心机狼很讨厌。”

　　“可是，嗝，可是，我也不想王八龟死啊！”

　　“求求，嗝！求求予大人不要让他们，嗝！他们死，嗝！”

　　“哈哈哈！小猫还是小孩子啊！这世间本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啊！”天予摸了摸庚明的脑袋，语气难得肆意爽朗！

　　“不过，如果你们有能力了要记得好好保护这世间啊！”语气难明，似乎意有所指。

　　“什，什么，予大人……”庚明和朝月眼前一黑，意识全无。

　　…………

　　心湖湖畔，本来空无一人的草地上，忽然，空间一阵波动，接着出现了四个身影。

　　庚明捂着脑袋从草地上坐了起来，眼神一阵迷茫，予大人呢？

　　“啊！”庚明忽然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予大人……重言！舒望！”朝月睁开眼睛，喃喃道，声音悲伤。

　　“蠢虎你在瞎叫什么，哎？朝月，你，怎么了。”重言同样捂着脑袋，有些不懂眼前的状况，“还有，予大人呢？哎！我还活着。”

　　朝月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忽然又想道了什么，起身叫道：“舒望！”

　　果然，舒望也撑着身子，正缓缓坐起来。

　　朝月身子一晃，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