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衣白执墨

1、第 1 章

　　序言

　　正武三十七年，天下大乱，长安城破，大宁亡。
　　长安城变色了，朱红的城墙染上了血的鲜红。

　　Chapter.1

　　——正武二十八年天清山

　　“先生”是一个清亮干净的声音，一个模样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身着白衣，踏着棕色软靴向着还披着斗篷刚刚归来的女子奔去。

　　女子看着面前的稚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轻轻抱住她，“玄清...”她揉了揉名为玄清的稚童柔软的发，“玄清，伊家......”张了张口，后面的话终是说不出来...忠心耿耿为国尽忠，世代恪守边疆的伊家，因圣上猜忌...深陷敌境，无人支援，全军覆没。满门忠烈，无一人投降。而伊家所生遗孤，便只剩因身体不好，母亲又难产而死而父兄要上战场，从三岁起便寄养在天清山的“少爷”伊白，上山之后赐号玄清。

　　“先生，伊家怎么了么？”听到伊家，玄清后退一步，看着师傅欲言又止的样子，皱了皱眉。

　　“玄清以后想做什么？”女子握了握拳，还是没有将事实说出来。

　　“自然是好好读书，虽为文人，难以上战场，但是学兵家可出谋。习农家，可耕田给予前方粮草。若承法家，则为军队建立严格的规章制度。若墨家，则制造精良器械。入儒家，则广传知识，以求天下大同。一己之力虽薄，但讲师有说，古人有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当今外敌频繁入侵中原，为国家能尽一分力是一分。”虽然玄清年仅十二岁，但眸中闪烁的光与胸怀的抱负却是同龄人，乃至更大些的孩子难有的。

　　女子望向远方，天清山位于京都远郊，但地势较高，在高处可观京都景象。边境战事频仍，而京都长安却仍旧歌舞升平。现已是华灯初上的时辰，而城中却像是刚醒来，虽不能闻其声，但观其色便可知里面歌舞升平的景象。“若是这国...”女子转头，眸中载着满满的忧愁，“并不如你想象那般好，不值得托付，又当如何？”

　　玄清一怔，“伊家世代以护国为己任，我年龄虽幼，亦知此，先生怎会不懂？国无论多么令我失望，我都不能让她失望。因为这里是我的根，为人，根不得失。”

　　“那你们护的是国，还是大宁？”女子问道。

　　“国即是大宁，大宁即为国，有何分别？”玄清疑惑地看着她。“若护的是大宁，则是护君主。若护的是国，则是为苍生。”女子眸色深沉地看着玄清，“你可选好了？”

　　玄清低头迟迟不语，“若是先生当如何抉择。”“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若圣上并非贤君，致使天下动乱，便不必为其效忠。若逆天而行，暴虐无德无仁无礼无信，则反之，可为天下，济苍生。”

　　“善，可若反，义何存？礼何存？”“何为义？何为礼？若是守义，当心系天下，护佑百姓，而非助纣为虐。孔夫子讲礼，但他也说过，苛政猛于虎。守礼的前提当时政局稳定，国泰民安，君主贤能，百姓和乐。而非一味的愚忠。”

　　玄清听后，眉头皱得更紧，“先生何发此言，当今虽边境动乱，但京都稳定，与先帝在时似无大异，总觉的先生所言句句所指当今圣上不足为君，甚至当之有愧？”

　　“今年与往年相比天气更加酷寒，胡人所备粮草不足过冬，年年皆因此而引发战事，本无大碍，如往年一般即可。然由于寒冷，胡人大肆入侵，不仅掠夺粮草，更想侵略领土。再加上南境先帝兄弟封王，割据一方，内忧外患尤甚。而圣上一味享乐，且不说军饷，在前线的战士能否吃饱和暖还不好说。更遑论朝堂之上，圣上妄听谗言，谄媚者陷垢忠良，圣心多疑而难测，忠臣不敢献言，猛将难以出征，国将亡矣。”

　　玄清无言，垂眸望向地面，半响，才又道“那忠良...可有伊家。”只是声音轻到几乎可被风吹走，但是女子听的一清二楚，却难以开口回答。

　　“当是有的吧...毕竟伊家手握兵权久矣，圣上定然极为忌惮，可是父亲他们远在北疆...是啊，那么远随时可能出意外...死几个人不是简单。”

　　女子上前拍拍玄清的肩，“你父亲与兄长...是战死沙场的，他们很勇敢，很光荣。”

　　玄清的睫毛遮住了她灿若星辰的眸子，让人看不清情绪，“先生，玄清知道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身为读书人，自当为天下苍生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女子知她已做出选择，叹口气，也不知这个选择是对是错，“虽然当初让你扮作男子，是因老道说能长寿，但如今伊家...你这身份倒也能让伊家有个后。记得回京城之后别人问起一定要说自己是男子，万万不可道出女子身份。”

　　“自太祖开国以来，便提倡男女平等，为何偏要顾忌女子身份。”“废话，即使提倡男女平等，那皇帝也是男人作的，本就想彻底灭掉伊家，若是知道你是女子，早晚会让你嫁给那些纨绔或者给太子做侧妃。”

　　玄清了然地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等等，先生，您说回京城？”女子又揉了揉她的头，“伊家只剩你一个了，圣上怎么可能让你留在天清山呢，定是要把你放他眼皮子底下才放心，不出几日，定会有圣旨。记住，回去之后，不要鲁莽，你虽也习武，但终究是习文为主，若是以伊家世代将军世家为由让你去北疆，定要拒绝，丢不丢人无所谓，反正面子不能当饭吃，只有保住自己的命，才有护苍生，为伊家报仇的可能！”

　　玄清瞪大眼睛，“可是先生！那风骨何存！”女子毫不犹豫瞪回去，“韩信尚受过胯下之辱，张良亦为一老者提过鞋，你只要记住本心，方向是对的，就可以。傲气是别人能看到的，傲骨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是先生！”玄清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先生今日指点，玄清永不相忘。”女子抬头，憋住眼眶中的泪，“等你被接走，记住，你是伊白，不是玄清了。你若记得，也不枉你我师徒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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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能喜欢吧~争取假期更完
捉虫第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