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笛MAGI]坠海》明朝有意

2、第 2 章

　　帕鲁提比亚的沿海地带大部分时间都比较炎热，即使现在已经入秋，海风依然席卷着热浪袭来。而赫尔加来到这里已有不少时日。
　　她胡乱抹了抹头上的汗，抓紧提篮快步往海边走去。

　　提松村很小，走两步就能碰到熟人。她在路上就看到了正要回家的帕雷婶婶。在村子里待的这些天，村民里对她态度友善的除了那些喜欢捣乱的小鬼头，就是眼前这位邻居了。

　　“帕雷婶婶，中午好——”
　　“中午好啊小赫尔加，是要去给辛巴德送饭吗？”
　　“是的！早上的事情有点多，所以午饭做得有些迟了……”
　　“真是辛苦你了，自从你来之后辛巴德的负担减轻了很多呢。唉，明明都只是孩子……”

　　和帕雷婶婶打过招呼后，赫尔加便加快了去往海边的步伐。

　　她来这里差不多已经有一年了，起初这里的人对她“非国民”的身份感到忌讳，但后来经过辛和她的不懈努力，他们的态度也逐渐缓和起来。现在他们对辛能言笑晏晏的同时不至于在她这里火速变脸，但对她还是会保持一定的距离。辛说这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这里一开始对非国民的态度更加偏激。

　　辛还在村子里组织了一个什么互助联盟，貌似早在她来之前，这个互助联盟就已办得有声有色。由于征兵的范围扩大，村子里的壮丁日渐稀少，于是辛巴德便组织老弱妇孺们联合在一起，平常相互帮衬，同时暗暗反抗着王族的一些不合理诏令。
　　而辛巴德的带领，也让村民们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和改变，这也是为什么村民们没有去向国军报告辛巴德收留了“非国民”。他们都非常信任辛。

　　不过，即使这样，村民们对外来人依然避讳，他们自小接收的思想、以及之前经历的事让他们形成了这样的观念，这是再怎么影响都很难彻底改变的一点。所以，她也就接受了村民们的冷淡。

　　至少现在她能光明正大地走上提松村旁的港口小镇了。如果镇上的人问起她的来历，村民们会一致地含糊带过去。
　　如今世道艰难，稍微遮掩遮掩，也没什么人关心她突然冒出来的事了。

　　结合辛对她提到过的关于“帕鲁提比亚”的情报，她是觉得这里就是一个典型的军国主义国家。国民经常受到为国捐躯虽死犹荣的思想洗脑，国家又鼓吹只有通过战争才能壮大新生的帕鲁提比亚，不过现在已有不少人不再相信国家这一套说辞。毕竟战火纷争不断，还有各种苛捐杂税，百姓生活艰苦，军队又强行抓捕青年壮丁去补充兵源，大家的生活是越过越艰难了，又怎么会先为国家考虑呢。

　　赫尔加边思考边走着，不知不觉地海边也快到了。

　　“你今天也太慢了吧，我好饿啊……”还未等她走近，不远处的辛巴德，已经一脸怨念地朝她叫喊起来。
　　“这不是给你送饭来了吗，我也很忙的好吧。”赫尔加走过去坐在了辛巴德的身旁，一把将午饭递了过去，“喏，今天烤了点肉干，还拿你上次带回来的野菜炖了点汤。”
　　“是是是，小赫尔加辛苦啦。”辛巴德嘿嘿一笑，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了午餐，“唔……真美味！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棒了呢！”
　　赫尔加默然无言地看着他。

　　怎么说呢，辛是一个比同龄人还要成熟得多的少年。虽然这个人某些时候看上去不太靠谱、总在奇怪的地方上惹事、然后每次都不觉得自己错了，但他为人热心又勇敢，凡是接触过他的人都意外地喜欢他呢，尤其是女性的青睐。
　　村内互助联盟能够被他搭建起来也正说明了这一点。能够打破人们的固有观念，教会人们在暗地里违抗权威，一举一动都能赋予得过且过之民反叛的勇气……这大概可以被称作，领袖魅力吧？
　　这样一个人，会默默无闻地偏隅在这块小地方吗？

　　算了，想这些还为时过早。目前的境遇也不允许他这样的人去描绘梦想就是了。
　　她心下一叹。

　　“今天的收获怎么样？”她随口问道。
　　“还是老样子，今天差点被巡逻的人抓住。以前禁渔令下来时抓得还不严，但最近越来越过分了，一看到有人偷偷捕鱼就会立马把对方当成罪犯并送去战场服刑……说白了就是抓人继续去当兵送死嘛。还好我的危机感提醒了我，让我规避了海上风暴以外的‘陆上风暴’。”辛巴德得意道，“下午我还有看护马车的工作，正好顺便去市集把这些鱼卖掉。对了，你留下几条，正好给母亲炖鱼汤补补身子，前几天的药应该快吃完了吧。”
　　“看护马车？又是那家地主吗，他出价确实高，不过那人很喜欢叫你把搬货工的活一起做了。哎，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等母亲病好了，我再看看有没有适合我们俩的工作吧。”辛巴德还是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可其实他们俩都知道艾思拉夫人已经病了有半年多了，可他还是惯于苦中找乐：“放心，现在的海鲜已经成了灰色商品了，价格并不便宜，全部卖掉能够换下一笔不小的数目。以前和水手大叔们赶海都得不到这样的报酬呢，现在不让出海，禁渔令抓得严了，对我来说反而是个机会。”
　　辛巴德的话听得她心里压抑，为了谋生他已经尽可能地在想办法了，可还是被这该死的环境逼成这样……
　　“辛，你以后……有想做什么事吗？”她不禁问道。
　　如果有机会，她想帮他实现这件事。

　　当然，她没有说从此就不让他实现梦想的意思，但是一份梦想能被双倍实现，得到的快乐也会无可比拟吧？

　　此刻的赫尔加，浑然不知她这样的想法意味着什么。

　　听到赫尔加的提问，辛巴德顿住了，他放下了手中的食物，脸上少见地带着认真——
　　“如果有机会，我想去村子以外的地方看看……”
　　“我想看看世界另一头的国家和生活，去看看前所未见的风景。”
　　“我想像水手大叔们提到过的异闻传说一样，去航海，去冒险，去探索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到时，亲眼看过这个世界以后，我也能确定一些答案。如果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像我国家的人一样深陷于不幸，那我，我希望那时的我有能力去变革这个世界。”

　　赫尔加听到这番回答后愣住了，能够这么清晰漂亮地表达出来，说明辛的确好好想过怎么做了。但现在这份心情是怎么回事呢……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期待与憧憬，而不是否认他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吗？等等，为什么他的身边忽然围绕着那么多白色飞鸟？？

　　“我啊，曾经和一位名叫‘达莱阿斯’外国人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他有着我从未见过的金黄色头发和奇妙丰富的冒险故事，是他让我知道原来世界是如此的广阔无垠。”
　　“虽然最后，他的间谍身份被发现为此身亡，我的父亲也因为窝藏罪犯的罪名而被抓去了战场并死在了那里。但这让我也从那一刻起明白了许多事……”
　　“这个不合理的世界，必须要有人去改变才行！”他说，“虽然这么说很让人觉得异想天开，不过，我希望自己就是那个人。”

　　虽然你的志向很远大，但突然把拯救世界的重担全揽到自己身上真的好吗？
　　赫尔加暗暗腹诽着。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成功的吧？因为，你身边围绕着的白色飞鸟告诉我，你有撼动世界的力量。
　　……等等，为什么她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应该是这个世界奇怪的力量体系让她产生了这种错觉吧。赫尔加的目光盯着那群白色飞鸟，这些只是由柔和的白光组成的飞鸟摆动着翅膀，亲昵地贴在辛的脸颊周边，晶莹而细碎的光点落入她的眼眸里，让她感到目眩。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初，她就能看见这些小东西了，因为一直不清楚它们是什么，她干脆当成这个世界的特色。
　　只有辛在谈一些宏大的话题时，无形的鸟儿们才会稍微聚上来。而今天辛主动说了自己近乎称霸世界的梦想，居然引得它们躁动成这样吗？它们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算了，不重要，反正以后会慢慢知道的。

　　赫尔加露出了一个足以表达她心情的笑容。

　　她其实还是很开心，自己能成为少年英雄梦的倾听者。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加油吧？你向我分享的梦想我已经接收到了，虽然很幼稚，但也不是不能实现呢。”她的双眼亮得发光，“辛，我有种预感，你一定会在这个世界之中掀起风浪的。”
　　她如此断言着。因为辛本身就是一股蛰伏着的滔天巨浪，他身上有如神明的光辉，一定会吸引更多的人加入他的征程吧。

　　在这一年里，她已见证了不少这个少年与众不同的另一面。

　　……等等！她怎么又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今天她是怎么了？是受那群白色飞鸟的影响了吗？

　　“当然可以啊。”辛巴德颇为自得地摸了摸下巴，“那你就是我征服世界时收的第一个小弟了……啊！好疼，赫尔加你打我干嘛！”
　　赫尔加面无表情地赏了一个爆栗给这个自大狂。
　　呵，在此之前，她果然还是得好好掰正他那过度的自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