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胆小鬼》天外飞石

3、第 3 章

　　天台入口处的大门被推开，许恒和朱明丰不知从哪儿忽然就冒了出来，飞奔上来凑到萧哲跟前查看他的情况，看起来十分担心的样子。

　　许恒更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小药瓶，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来递到萧哲嘴边。

　　萧哲此时嘴唇泛白，微微颤抖着，脸色很是难看，但他还是拒绝了吃那两粒药片，只慢慢抬起手，搭着朱明丰和许恒的肩膀，似乎是想站起来。

　　朱明丰熟练地弯下了腰想要背萧哲，但又被他拒绝。

　　他吃力地扶着那两人站起来，朱明丰和许恒一左一右万分小心地架着他往楼下走去，最后慢慢消失在了楼道口。

　　天台上只剩下了俞肆染一个人，对刚刚的状况一脸懵逼茫然。

　　萧哲哎，大佬哎，所有老师同学都畏惧忍让着的萧家小少爷……居然怕打雷，而且怕成了那个样子。

　　虽然嘲笑别人不太厚道，但俞肆染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大佬是个纸老虎，这事儿仔细琢磨起来挺有趣。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事情，她没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多寻思，摇头笑过之后就自顾自去忙活自己的吃播去了。

　　第二天，俞肆染中午再次来到实验楼天台和时候，发现萧哲没来。

　　第三天、第四天，还是没来。

　　虽然在教室里还是会看见伏案大睡的萧哲，但实验楼天台这个宝地，大佬似乎是放弃了。

　　这正合俞肆染的心意，她又重新开始享受一个人拥有整片天台的清净和自由了。

　　日子又恢复到最初的平静无波，俞肆染每天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忙碌又充实的一天又一天。

　　中午学校食堂的勤工俭学和天台直播、画画都只是她忙碌一天中的一个小小环节。

　　到了下午放学，她会坐公交到家附近的那家「墨迹小馆」，在那里干到八点半。

　　结束墨迹小馆的活儿之后再到隔了两个街口的一家拳馆做勤杂和清扫另兼职陪练。

　　晚十点半左右，俞肆染回到离拳馆不太远的家中，吃点奶奶特意为她准备的夜宵，顺手检查一下弟弟俞肆沫的功课完成情况。

　　如果那小崽子争气不作妖的话，俞肆染就能顺利地进行自己这一天中最后一个计划环节里。

　　把在课间争分夺秒做了大半的作业写完、习题试卷写完、知识点梳理总结外加预习。

　　接着，在洗漱洗澡的过程中背诵课文，在上床后闭目记忆单词，并在一个又一个连成串的字母中幸福地睡去。

　　第二天，她会在闹铃的叫声中麻溜地起床，一捧冷水浇面让自己快速清醒，开始新一天的辛苦忙碌生活。

　　这天，俞肆染像往常一样，在「墨迹小馆」后厨忙活。

　　因为所处的位置客流等原因，墨迹小馆晚上要比白天忙，俞肆染就是晚饭口后厨的钟点工。

　　她这个钟点工不是配菜打杂的，而是做菜的。

　　因为这个墨迹小馆最初是俞肆染奶奶的店，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卖给了现在的老板陈姐。

　　俞肆染做菜手艺是奶奶亲传，原本墨迹小馆的一些招牌菜色她都会做。

　　这天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俞肆染按照菜单一道菜一道菜地做，都是些玲珑精致的小菜品，量不多但很好吃的那种。

　　快忙完的时候就见前堂服务员小毛把好多没怎么动过的菜一样一样撤回来。

　　俞肆染就忍不住多瞅了几眼，后厨大师傅也忍不住问小毛：“什么情况？”

　　小毛道：“就还是前两天那个有钱的少爷，林师傅你忘了，一个人点一大桌子的那个。”

　　林师傅有印象：“哦，记得记得，你说长得贼好看的那个。”

　　一提这话小毛两眼冒起光来：“对啊，就是贼好看，估计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吃得好，养得好，那皮肤，那气质……”

　　俞肆染对有钱少爷的长相不感兴趣，她把目光在那些撤回来的菜品上过了一遍。

　　林师傅一边听小毛夸人家少爷，一边也把视线落到那些菜品上。

　　那些菜大部分没被动过，只有两样菜明显见少了。

　　林师傅朝俞肆染挑了下头，道：“这少爷看来喜欢你的手艺。”

　　原来那些撤回来的菜里，大部分没动的是林师傅做的，那两道吃了一大半的，则是出自俞肆染之手。

　　做为厨师最大的成就感莫过于有人爱吃自己做的菜了，俞肆染也不例外，虽然没说什么，但轻挑的眉头也显示了她心情的愉快。

　　这会儿也忙得差不多了，到了她下班的时间，她收拾整理好自己的餐台，解了围裙跟林师傅他们几个道别。

　　小毛也去要前台继续忙活，两人一道出了后厨的门，小毛拿手肘戳了戳俞肆染，下巴上扬朝门口点点，道：“就那个，有钱的少爷，长得是不是贼好看？”

　　俞肆染顺着小毛的指点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那不是怕打雷的大佬——萧哲吗？

　　在自己打工的地方碰到认识的面孔，倒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毕竟墨迹小馆是个饭馆，而且生意很不错，多得是慕名而来的客人，因为店里没有位置而在门外排起长龙等座的场景也时有出现。

　　所以萧哲到这里吃饭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俞肆染跟旁边的小毛说了句：“我认识他，是我们学校的。”

　　然后在小毛瞪大了眼睛惊诧地注视下又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是长得挺好看的，我们学校有很多女同学喜欢他。”

　　说完她看了眼时间也没功夫再闲聊了，便跟小毛还有前台工作的姐姐们打过招呼，往店门外走去。

　　饭馆的大门只开了半边，萧哲此时正站在那开了的半边门旁，把出入饭馆的入口挡住了一半。

　　俞肆染走到门口的时候那家伙半侧着身子朝外，对自己堵了门的事情毫无自觉。

　　“你好～”

　　俞肆染对着堵门的家伙开口打招呼。

　　萧哲闻声转头，本来清冷孤孑的表情里闪过了一丝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俞肆染虽然打架的时候很凶，但基本的教养还是很好的。

　　萧哲虽然不说话，但却在盯着她看，于是她便又客套了一句：“来吃饭？”

　　萧哲还是不开口，只安静地点了下头。

　　俞肆染朝后指了下店里，道：“我在这里打工。”

　　萧同学又点了下头。

　　俞肆染又道：“我现在下班了。”

　　她边说边指了下门口，道：“能让一下吗？”

　　萧哲听了她的这话之后，终于慢慢挪了下身子，把门口通道给让了出来。

　　俞肆染迈步出门，刚要再跟萧同学客气最后一下拜拜走人时，忽听萧哲说了句什么。

　　很少有人听过萧哲说话，平时在学校他不是冷着脸坐着就是在睡大觉。

　　老师们统一对他特殊照顾，从来不会叫他起来回答问题。

　　当然，也没人会把他当成哑巴，因为还是有人看见他跟自己亲近的朋友伙伴说话的。

　　刚才萧哲跟俞肆染交流就一直点头都不开口 ，因此当他说了句什么的时候，俞肆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她“啊”了一声表示自己没听清。

　　萧哲黑亮亮地眼睛闪烁不定地看着她，又开口重复了一遍自己问的话：“顺玉奶茶店怎么走？”

　　奶茶店满大街都有，要是在哪个商场什么位置或许能说得出，但要具体到店名，可能就要十分熟悉才能知道了。

　　恰巧，俞肆染知道这附近的一家奶茶店，名字就叫“顺玉”。

　　她对萧哲道：“我正好也要去那边，你跟我一起走吧！”

　　萧哲又安静地点了下头，迈开脚步跟俞肆染并肩往前走去。

　　“你要去喝奶茶吗？”俞肆染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萧少爷喝路边小店里的奶茶？

　　怎么想都有点儿违和的感觉。

　　她没听到回答转头朝萧哲看过去。

　　萧哲见她看向自己，眨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解释道：“我点头了。”

　　俞肆染：“……”

　　谁的眼睛是斜着长的吗？

　　晚上8、9点钟的街道上还是有不少人的，只是走过这半条街拐进下一条小道之后，那里就几乎没有行人了。

　　俞肆染接下来要打工的拳馆和萧哲要去的那家顺玉奶茶店挨在一起。

　　走大路也是能到的，只不过要转好大一个圈子，走这条小道就要近得多。

　　两人拐进那条幽深昏暗的小道里，彼此间没有交谈。

　　走了一段路之后，俞肆染开口问道：“你是从哪里……”

　　一句话还没问出口，旁边的萧哲身子猛地一抖，明显是被什么给吓到了。

　　俞肆染下意识摆出了个防御的姿势，左右前后快速看了一眼。

　　除了被吓到的萧哲之外，其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怎么了？”她问。

　　借着不远处那盏昏黄的路灯她发现萧哲脸色很难看，额角全是豆大的汗珠，呼吸有些粗重，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俞肆染本来想问他是从哪里听说的顺玉奶茶店，她十分好奇那家味道很糟糕的奶茶店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

　　但看到萧哲这副样子她也顾不上什么顺玉了。

　　“你不舒服吗？”

　　她往萧哲跟前凑了凑，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关心地问道。

　　她往前一凑似乎给了萧哲许多勇气，他也挪动脚步，挪到离俞肆染很近的地方，目光小心翼翼地扫过周围那些黑暗和阴影，控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哆哆嗦嗦道：“我、我我没事。”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看他这神态，明显是在提防着那些黑暗和阴影里会突然蹿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你怕黑？”俞肆染直接了当地开口问道。

　　她还特意压低了些嗓音，省得又把萧少爷吓一大跳。

　　萧哲身子一僵，慢慢抬起头看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羞惭，还夹杂着类似于幽怨的神情。

　　似乎是在说：你看到了吧，我就是这么糟糕。

　　这副表情，这种眼神，就算俞肆染想笑也不好意思笑出来了。

　　原来堂堂雁北高中新晋的大佬，不止怕打雷，还怕黑。

　　“咳咳咳……”

　　俞肆染清了清嗓子，克制了一下自己的笑意，好心安慰道：“这没什么，我弟弟比你胆子还小呢！他不止是怕黑怕打雷，还怕虫子怕小狗小猫，最离谱的是人家打他欺负他的时候他还要哆哆嗦嗦跟人家讲大道理。”

　　这话似乎真的有安慰到萧哲，只见他垂了下眼帘，不太好意思似地小声说道：“我倒是不怕小猫小狗，我还养了一条边牧，名字叫金刚，很聪明很厉害，改天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俞肆沫：“……”

　　她为什么要跟一条狗认识？她俩很熟吗？

　　这时忽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高墙上跳下来，一溜烟似的飞快跑远了。

　　萧哲反应跟那条猫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蹿到俞肆染身后，两手像是寻求庇护一样抓住了俞肆染的肩头。

　　俞肆染淡定地看着那条影子无声无息地跑远，感受着自己被抓紧的双肩，面无表情道：“只是一只猫。”

　　说好的不怕狗不怕猫呢？

　　大佬打脸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