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落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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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尼甲！你真是够了！”
千手扉间端着药一踏进他哥的房间就气得破功。
他随手将药放在矮桌上，赶紧去扶千手柱间，后者正摇摇晃晃地站着，还拿着铠甲想往身上穿。
短册街一战中，千手柱间被宇智波斑一刀从肋下挑至右臂，刀口再往胸口一点就能划破心脏，即便如此千手柱间的右臂也几乎被削断，这些天连呼吸都带着血沫。
不仅和谈去不了，就连老爹千手佛间的葬礼也爬不起来。他倒是想去，刚爬到门口就因为伤口崩开而晕倒在地，如果不是千手扉间及时发现，千手一族这天能再多办场葬礼。
千手扉间想把他哥押回被褥，手刚触碰到千手柱间，一根木枝顶开榻榻米缠上扉间的腿，顺势往上爬直到他的肩膀迅速锁死了他的动作。
“？？你干什么！”
千手柱间一向健康的脸色头一次苍白如纸，冷汗沾湿了鬓角，他虚弱道：“我要去支援……斑……”
“你到底是从哪得到的消息！那个奈良鹿善吗？！”这些天好话歹话说破了嘴都没用，看到千手柱间这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千手扉间气得手抖：“你这个样子是想去送死？！不用宇智波，随便一个雷之国忍者都能杀了你！”
“不会的，我们不会输。”说话间，束缚住千手扉间的木遁发动，查克拉被缓慢吸取，再补充回千手柱间身上。
“抱歉扉间，稍微借用一下。”千手柱间扶着千手扉间的肩膀直起身，他勉强套上胸甲，再拿了个存放刃具的卷轴。
千手扉间气笑了：“父亲和族人尸骨未寒，你这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宇智波斑？想和他‘并肩作战’？”
“是也不是。”千手柱间气息虚弱，但目光却十分坚定，“我一直想对父亲说，每代人都有他们的使命，而我的使命确实是终结与宇智波之间的仇恨，但不是通过杀死对方来终结。”
他转向千手扉间，眼中闪动着千手扉间看不懂的情绪：“扉间，这也是为了你。”
“你……”
“一代又一代，杀了对方的父亲，儿子找上门来复仇，杀了儿子，母亲一辈子怨恨……千手还能这样战斗多久？”
千手扉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千手柱间握紧他的肩膀，直视弟弟的眼睛：“如果斑杀了我，你会一辈子怨恨斑，而我也一样。任何人杀了你，我也会一辈子怨恨对方。但这是错误的！”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亿万生命降生于世，皆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我们能在世间留下多少痕迹？我又能留下什么给你？扉间，我也不知道我能留下什么，但我唯独不希望把仇恨留给你。”
“我想保护我唯一的弟弟，想保护我的族人，想让他们在短暂的生命里活得灿烂，去做真正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梦想中的样子，而不是被仇恨的连锁束缚，一辈子为了战斗而战斗。”
“终有一日，我们的孩子不需要像我们一样在死人堆里搏命，他们能为自己降生到这个世界上而感到单纯的快乐，老人也不需要用死亡给下一代铺路，他们能安稳地躺在床榻上，离世前回顾一生圆满无憾……这就是我的梦想，扉间。”
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并不似从前那样有力，却仍旧温暖。千手扉间想反驳，想像平常那样说这是空谈、天真，可是面对满头冷汗还要坚持站立的千手柱间，他的喉咙哽住了。
千手柱间拍拍弟弟的肩膀，道：“我也不知道我能走多远，但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永远不会放弃。给我一个机会吧扉间，我或许永远不能让你认同我的梦想，但我也希望能成为让扉间引以为傲的大哥啊！”
千手柱间到底还是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走了，千手扉间在术解开后也没去追，他独自坐在房间里，久久不言。
“扉间哥？”空荡荡的宅子里传来呼唤声，千手扉间终于动了，拉开门走了出去。
“什么事？”
来人是大长老的重孙、八岁的千手茂祝。这孩子算起来应该是扉间的侄子辈，但忍族向来不注重这个。茂祝长得慢，又是一头亚麻色的短发，千手扉间在看到他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最小的弟弟瓦间。
“二长老让我来找您，好像有几位族兄聚在长老那儿不肯走。”
“……我知道了。”
男孩说完就蹦蹦跳跳地出去了，千手扉间忽然叫住他：“茂祝。”
“嗯？”
“帮我看看洲诚他们出发没，没出发就让他们别去了，替我去都城送信。”
“好~”
茂祝离开了，千手扉间知道自己该赶紧去写给奈良鹿善的信，如果洲诚等人已经出发去支援边境那他还得另想办法送信（来自大名的任务自然不可推辞，何况还是保卫国家，他早就安排好了支援小队），完了自己还得去找二长老，处理族务……这两天千手一族内部实在说不上平静，每次大型任务过后，总有族人不想再当忍者，不愿意继续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生活。
千手扉间一直在避免去想一个问题，他也一向控制得住自己，可他现在却忍不住去想，想如果板间和瓦间还活着，如果自己有机会、有足够的力量，他千手扉间会选择像千手柱间那样放手一搏，追求看似天真看似不可能的梦想吗？
答案其实根本不需要衡量。在问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哪怕他没有力量，只要能让弟弟们活下去，无论什么他都会去做。
***
火之国北部边境。
小范围的山雨淅淅沥沥，林中白雾弥漫。湿气与爆炸卷起的泥土的气味和树木折断后的辛香混杂，忍者灵敏的感官受到影响，令他们没能及时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纳伊弗持刀在爆炸中心留下的深坑中走了一遍，没见到尸体，他立即向坑边的同伴打手势，想让队伍中的感知忍者寻找目标。
强大到一定程度的忍者或多或少都有点感知能力，纳伊弗突然感觉脚下的土地似乎有些异样，下意识便用全力向后跳跃。他刚躲开，一根大腿粗的木刺从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破土而出。
木遁查克拉本就善于隐藏，加上周围到处都是碎木，几个雷之国忍者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木刺穿过身体，死不瞑目。
纳伊弗和其他岚遁忍者、感知忍者都算躲得快，避免了被戳成串的命运。然而死神并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们，黑色镰刀先一步等在他们逃向的地方，无声地收割走几条漏网之鱼。
被雷遁忍体术加持过的反应速度救了纳伊弗一命，镰刀斩碎了他用于防御的细刀，却让他逃过一劫。
“可不要说我残忍……现在是战争中，你们都是敌人。”宇智波斑的声音透过白雾传来，他不知何时收回了须佐能乎，手上的锁链连着一把成人高的弯月镰刀，刀刃还在滴血，刚才就是这把势大力沉却快得诡异的镰刀瞬间扫过他们数人，几个好手连苦无都没来得及拿就横死当场。
山风吹来，白雾渐渐散去。纳伊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来着似乎根本没想着隐藏自己，脚步沉重滞涩。
纳伊弗回过头，只见一个高大的少年正从树林中走出来，身上的查克拉并不如何强大，少年似乎累极了，甚至要扶着树干，一步一个脚印。
“可恶……”纳伊弗喃喃道，离得远活下来的雷之国忍者中有人认出了少年额头上护额刻着的家纹，失声道：“千手一族？”
千手柱间扫了周围的雷之国忍者一眼，视线落在对面的宇智波斑身上，后者面无表情，没有看他。
纳伊弗扯了扯嘴角：“传闻中的木遁使、千手柱间？你既然出现在这儿，就说明我先走一步的同伴都被你干掉了吧？”
“是，一共12人。”千手柱间声音并不大，还透出几分虚弱，说出的话却让人不敢小看：“我并没有全杀了他们，大多数都被捉住，交给山中一族处理。你们的情报很快就会被送往国都，放弃吧。”
纳伊弗低声笑了：“你们火之国的忍者都那么散漫么？还真是幸福。邪性的宇智波，还有千手传说中的木遁，看来这次……”
他从胸前贴身的口袋中拿出一个卷轴，附近看着纳伊弗动作的雷之国忍者有的茫然，有的却浑身一震：“没听说过吗？忍者的任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而我们作为前锋，任务就是开路！”
纳伊弗一把撕开卷轴封条，千手柱间脑海中警铃大作，吼道：“斑！那是——”
他刚开口，宇智波斑的镰刀已经脱手而出，纳伊弗这次早有准备，拿着卷轴瞬身离开原地。
宇智波斑周身蓝色查克拉暴起，一双新的写轮眼根本不可能让纳伊弗脱离视野，须佐能乎再现，这次还长出了一条巨型骨骼手臂，它凭空抽出一把波浪形的长刀，朝纳伊弗逃跑的方向狠狠劈下。
轰隆一声，长刀所到之处地面迸裂，来不及躲避的忍者仅被剐蹭到都去了半条命。长刀在坑中留下数具尸体，但是还不够，千手柱间拖着身体朝来时的南方跑去，枯树林中枝条生长绿意重现，柔韧的木遁织成密密麻麻的网，拦住纳伊弗向千手柱间合拢。
宇智波斑闪身越过千手柱间，朝纳伊弗追去。纳伊弗浑身雷遁查克拉亮起，肌肉再度活性化，速度提升到极致，这下连写轮眼也难以跟上他的速度。附近雷之国忍者四散开来，大有分头逃跑的架势。
见状，宇智波斑忽略全身传来的剧痛，周身的半透明骨骼眨眼间长出了脊骨、头颅，左右双臂长成，肘部以下再生双臂，一共四把蓝色长刀高高抬起、轰然落下。
“斑！攻击范围太大了，视线……咳咳！”爆炸掀起的气浪刮来，千手柱间只得停下脚步站稳，他抬臂遮挡乱飞的尘土木屑，可开口还是被呛了满嘴。
视线被烟尘遮挡，千手柱间始终开着感知搜索纳伊弗和他拿出的卷轴散发的查克拉，其实他更想好好看看斑现在的模样，感知中后者浑身散发的查克拉几乎完全不同于往日，阴冷的感觉更甚于田岛。还有新的术……他怎么能不在意！
但是纳伊弗拿出的卷轴更不妙，只是掀开表层封印而已，散发出的气息是千手柱间从未感知到过的庞大和混乱。
或许也不应该说混乱，千手柱间感知到什么，仔细分辨的同时大喊道：“斑！10点钟方向！”
宇智波斑毫不犹豫，须佐的刀再度砸出漫天烟尘。
“1点钟方向——”
——轰隆！
四周都是木遁，身后还有须佐在追赶，纳伊弗勉强逃窜，其实按照他的速度，独自逃离完全可以。但是前锋的目的正如他所言，为了给后面的大部队开道。
在雷之国大名的授意下，艾替前锋准备了杀手锏，那是利用传说生活在重山之中的牛首章鱼身的妖怪“牛鬼”制成的、“牛鬼”的全力一击。当地民众称之为墨弹，雷之国高层则称之为尾兽玉，雷之国北方数座城池都曾湮灭在其爆炸时的光芒之中。
如此超出人力所及的武器，雷之国牺牲无数忍者，找到牛鬼后不是封印而将其围困在雷之国极北荒原上，直到前大名死前也只储存并封印了两发，其中之一就给纳伊弗带来火之国。
成功便在火之国腹地主要城市乃至国都释放，重创火之国，不成功也要用尾兽玉换下火之国的高手。纳伊弗练成七刀后已经是雷之国的顶点之一，艾给的释放条件其二就是凭他自己判断，要是遇上同归于尽也不一定能解决的对手就释放尾兽玉。
此刻无疑就是释放的时候，而且要将宇智波和千手两人都留在这里！田岛与佛间同归于尽，下一代宇智波和千手成长起来还需要时间，只要杀了眼前这两人，火之国高手断代，雷之国定能成功击溃火之国。
残存的雷之国忍者大多朝四方拼命逃窜，个别知情者在木遁和须佐之间左冲右闪，配合纳伊弗的位置迅速移动。
千手柱间几乎所有注意力都在感知纳伊弗上，迟了数秒才反应过来站位不对劲，然而已经晚了，他们二人四面陡然升起四道蓝白色光柱，紧接着四面结界升起，登时将外界尽数隔绝。
四个岚遁血继分别占据一方，左手触地右手结未印——“岚遁·四岚鬼龙阵！”
随着结界形成，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正上方雷云快速凝聚，雷声传来电光乍现。
宇智波一族对岚遁的记载不少，斑一眼就看出这是岚遁奥义岚鬼龙的变体，原型是通过用查克拉形成雷云漩涡，召唤落雷劈下。这个术强在落雷速度是30万千米每秒，人根本无法躲避，但须佐能乎完全能挡下，问题只在于……
宇智波斑的目光落在纳伊弗手中已经撕开的卷轴上，那小小的卷轴正散发出比雷云更恐怖的能量。
“你今年不过16岁吧，宇智波斑。可惜了，不为我主所用。”纳伊弗看着结界内的二人微微叹息，右手扬起卷轴，后者无声地融入结界之内。
下一瞬，巨大的墨色查克拉球凭空出现在二人头顶，尾兽玉甚至还未来得及下坠，雷云中光芒闪现，落雷已然降临。
这次绝对避不开，在狭小的结界中引爆尾兽玉，产生的连环爆炸会让一切荡然无存。
千手柱间强行激发自己所剩无几的查克拉，双手巳印从未放开过，口腔内满是血味，但木遁的速度哪里追得上落雷引爆尾兽玉，在他头顶，蓝色查克拉巨人刚成型便湮没在爆炸中。千手柱间的木遁慢了一瞬才顶上——木遁·榜排之术！
地面下陷，几乎消失的须佐能乎也跟着沉降，宛如鬼神的巨大木遁面具从左右合拢笼罩二人，带有封印术性质的木遁半是抵御半是疯狂吞噬着查克拉爆炸。
但是还不够，千手柱间开发榜排之术的初衷本不是用来防御这种等级的攻击，何况他此时虚弱至极。在榜排之术即将崩溃前，须佐巨人再次凝聚成型，查克拉刀自下而上朝天空劈出，其势似乎要将爆炸连带空间一并斩开。
这刀下去，将爆炸封在狭小空间内的结界抖动了一瞬，岚鬼龙阵强在攻击而非封锁，何况施术的只有四人。结界表面被须佐破开一道细缝，内部鼓胀到极限的查克拉爆炸顿时找到突破口，撕开结界朝外爆发。
火之国北部边境发出的火光与乌云数百里外肉眼可见，正在赶路的忍者们似有所感，抬头看见北方地平线上闪耀的光芒比西下的太阳更加刺目。
“这是什么？火山爆发？”
国都内，有经验的老者看着那点点光芒，着急地翻找各地史料：“九尾妖狐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我国与谷之国、河之国的交界处，在西南方，为何如今北方还会出现如此恐怖的动荡？”
爆炸在结界破溃后持续不了多久，周围几里山林都被夷为平地，空气中查克拉混乱，包括刚才一刀斩开爆炸与结界的须佐能乎在内，一切不复存在。
泥土碎木堆积的坑边，纳伊弗拨开碎石爬了出来，环顾四周再无第二个活物。他有心去爆炸中心看看却不敢托大，想着能夷平城池的尾兽玉总能杀死两个逃不掉的人，纳伊弗重新凝聚起几乎消耗殆尽的查克拉，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移动。
“木遁·树缚永葬……”
纳伊弗脚边碎木忽然抽出新芽，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飞快长大，盘根错节的根茎将他包裹束缚在内，大半个身体都被树根拖入土中，只剩头脸还能接触到空气。
“纳伊弗大人！”仅剩的雷之国忍者找到了他，要上前救人，纳伊弗声音嘶哑：“快走！别管我，把宇智波和千手的情报送回去！”
来人愣了愣，代表死亡的镰刀无声落下，温血喷溅至纳伊弗脸上，他最后的视线被写轮眼占据，顺着血色中缓缓旋转的三勾玉沉入永眠。
得到纳伊弗脑中关于艾和雷之国的情报，宇智波斑瞳力透支浑身剧痛，再也站不住，握着镰刀半跪在地。
天空中的雷云并未消散，铅色云层越积越厚。风向也变了，湿润的南风吹过，带来的却不是温暖，而是秋雨前的冷意。
要下雨了……战斗告一段落，现在要做的是把情报传给后续的支援队伍，然后休整……
宇智波斑艰难地撑起身体，仅仅是这一个动作身体就痛得难以忍受，他强迫自己无视这些，抬步向前。
“斑……”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宇智波斑脚步顿住了。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此地，他也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不去管，直接离去……但为什么身体就是动不了。
千手柱间还倒在爆炸中心，他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肋下至右臂的伤口应该又崩开了，可他却没有痛感，只有隐约的凉意。也是活该，伤得实在太重，连木遁医疗忍术都治不好，如果就这样死掉，别说梦想，下去见到老爹肯定会被揍吧……
他感觉斑要走了，他想叫住对方，却连发出声音的力气也没有。
——不过，在最后能与斑并肩作战，值了。
“好了，起来吧。”
有人走到他身边，托着他的左臂将他架起。
千手柱间嘴唇翕动：“……斑？”
“要下雨了。”
宇智波斑背起比自己还高的千手柱间，抬步朝远方晚霞的方向走去，他身上也有伤，脚步虚浮，千手柱间埋头在他颈旁，眼眶酸得发疼。
“斑……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72章 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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