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画本里都是真的》十方雨肆

3、人傻钱多速来

　　冷静，绝对是他理解错了，这里的蓝央一定不是说他。
　　天下重名那么多，王蓝央孙蓝央的指不定有多少，不能见个同名就往自己身上套。
　　蓝央努力平复心情，确认房内再无其他人，飞速装作若无其事地将那奇奇怪怪的小画本塞回了书架上。

　　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太对！

　　今日约莫不宜阅读！！

　　蓝神医强自镇定，从容走回桌边喝了口茶，回头就看到了占了近半架子的书册。
　　《飞草艳想》、《剪燈新话》、《品草宝鉴》……

　　看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
　　记忆缓缓回笼，蓝央举着茶杯的手一点点停了下来，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这一架子书册……不会……都是……
　　那种东西吧？！

　　这些耳熟的书名——分明是自己之前听应濯说过的著名艳书啊！
　　有些还因过于淫|乱而被朝廷禁止印制流通，现下估计也是为了好卖，才被挂羊头卖狗肉地换成了自己的名字……

　　光是名字也不行！
　　一想到那画上小人顶着自己的名字做那种不可描述的事，蓝央就浑身鸡皮疙瘩往外冒，恨不得直接冲过去，将那些书都从书架里扔出来，一把火烧个干净。

　　他这么想就这么做了，抬手就要去抽书，然而动作到一半，却突然一怔，有种刚刚好像漏了什么的感觉……

　　漏了什么？
　　蓝央心头猛然一紧，下意识朝前回溯，很快便找到了不对——
　　听……应濯说过？

　　……君应濯？

　　刹那间，好似有无形的线串联了所有碎片般的回忆，无数画面仿若突然被飓风吹开的书页——
　　那信笺最后凌厉的“濯”字；
　　被抱进屋内浑身鲜血的身影；
　　拿着书册给自己讲故事的人……

　　还有更多无法具象的。
　　闻声回头时涌上心头的惊喜；独属于某人的清淡草木香气；揽月泉边爽朗的笑声；在温暖怀中略水而过的意动；无意对视时千回百转的心思……

　　纷乱的记忆翻涌而上，无数模糊不清的片段像是夜幕下凌乱划过的星轨。蓝央一瞬间像是抓住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来不及探究清楚。

　　他的心跳猛然加速。

　　然而只一个眨眼，“笃笃”的敲门声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打碎了回忆筑成的镜花水月。

　　蓝央猛然回神，思绪瞬间清明。

　　心脏犹自剧烈跳动，呼吸还有些许难平，然而刚刚近在咫尺的东西却再也找不到丝毫痕迹。
　　原本散去小半的迷雾重新聚集，瞬间便将那些东西又重新掩盖了。

　　“笃笃笃。”
　　敲门声还在响。

　　蓝央深吸一口气，起身去打开了门。

　　门外是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男人，见他开门便忙不迭做了自我介绍：“公子好，我叫王三，听说您在收蓝神医的书册？”
　　蓝央想到屋内那满满当当的三个八宝格，不大想放人进门看，不置可否地示意他继续说。

　　却听王三道：“小六子给您置办的书都是书市上买的，想必根本没有公子想要的那些……”
　　“公子也清楚蓝神医为何能被称一句江湖第一美，”他微微一顿，“——还不是因为那些个‘珍本’。”

　　蓝央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放缓了呼吸。
　　“……唔。”

　　蓝央自然不信靠架子上这些胡编乱造的东西就能让他火遍大胤，传言里那剩余三人都不是傻的，对他的关注也一目了然，必然还有别的事是他不知道的。
　　蓝神医原是想再去茶馆之类的地方打探打探，现如今倒是要感谢那小二的自作主张，竟引得人自动送上门来了。

　　他忍不住便开始猜测那是个什么东西。

　　能惹得武林盟主和魔道魁首纷纷关注……难不成是什么秘籍？
　　或者真是长生不老的药方？
　　总不至于是苍岚谷的机关图吧？！

　　说来苍岚谷里宝物不少，若有机关图说不得还真有几分吸引力。

　　那王三见他默认了自己的话，心头更是确定了猜测。
　　他前两日便得知小六子傍上了一条大鱼——蓝神医的故事传了那么久，现在才想来大价钱收书的，想要的必然不是市面上到处可见的那些，多半是为引他这种真正有“货”的人上门。
　　珍本一事官府查得严，王三一直没敢出手，方才打探到小六子得了近千两的赏银，这才终于坐不住了。

　　王三搓了搓手，脸上的表情不由又多带了几分谄媚：“您也知道当初查得严，‘珍本’早都被几位大人禁的禁收的收，现下根本买不到了！就我这儿，也是因为自己太喜欢，才冒险多留了一本。”
　　他刻意压低声音，若有所指道，“若是您真心想要……”

　　“钱不是问题，”蓝央立即不动声色道，“你将东西带来了？”
　　“带来一本最难得的，”王三喜不自胜，小眼睛里全是精明的光，“公子想要其余的，小的之后再给您送来！”

　　他望了望两侧，似是东西太贵重，怕被人瞧见。
　　蓝央这次倒没再多问，退了几步默许他进屋，王三也不推辞，赶紧两步跟了进来，回身关上门，这才从怀里掏出本用羊皮纸包裹好的册子。

　　他神色太过郑重，以至于蓝央都不由跟着一同紧张起来，心中免不了又生出几分期待。

　　说不定是师傅留给自己的什么消息呢？
　　甚至可以借此追查出苍岚谷一年前发生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从王三手中接过书册，珍而重之地打开了羊皮纸，翻开一页。

　　入目赫然是一张栩栩如生的美人出嫁图。

　　画上美人双瞳剪水，一双欲语还休的桃花眼顾盼流连。妖而不媚，艳而不俗，画工之精致、运笔之流畅，让人难以相信这只是一张小画本上的插图。
　　架子上那种十本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一副！

　　蓝央双手发抖，做了个深呼吸。

　　好的没什么。
　　“出浴”他都看过了“出嫁”算什么？
　　可谁能告诉他——

　　为什么这出嫁的美人长得跟他本人一，模，一，样？！

　　王三见他怔住，还以为他是被蓝神医的美貌惊艳，登时洋洋自得：“江湖第一美人呢，好看吧？”
　　“我跟你说，这本暄……”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又赶忙压低了声音，悄声耳语的样子显得更加猥琐了。

　　“暄王的画本是最难寻的，当初穆盟主和姬宫主虽然也强行收购了市面上的书册，好歹算有商有量的，暄王那根本是派了大军和官府一起挨家挨户搜！你看现在，大家连名字都不敢提，若是错过我这本，根本没处可买……”

　　这才是正常反应好吗！

　　蓝央心道总算还有人是正常的，虽说如此霸道行径，也就只有那“一声喝令半边天”的皇家人能做的出来……
　　可自己什么时候跟皇家的人打过交道了？
　　蓝神医微微皱眉，忍不住便对“暄王”此人有了些好奇。

　　蓝央刚刚翻到的是“美人出嫁”，虽说被画像的相似度吓了一跳，却也不算多羞恼，翻过一页正想看看那暄王到底长成什么样——
　　下一秒却听“啪”的一声，刚刚还轻拿轻放的书册便被狠狠合上了。

　　声音之大，王三都被吓了一跳。

　　王三小心道：“公子？”
　　“没、没事，”蓝央嗓音微颤，极力镇定，“这本书我要了，我身上没有现银，你找小二记个账，让他先支给你。”

　　王三连忙喜笑颜开：“好的好的，那其余几本？”
　　蓝央要憋不住了，咬着牙道：“也、也要了！你一并送来交给小二。”

　　王三点头如捣蒜，压根没心思注意他的不对劲，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急急道：“好好好，我这就回家给您取……”说罢立刻窜没了影。

　　王三一走，蓝央几乎是从座位上一下蹦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像是被烫到手一般将那画本一下扔出老远，心头疯狂咆哮——

　　谁画的画？！等我捉住……看老子不连打断你三条腿！！
　　蓝央目露凶光，心头盘算着苍岚谷中成千上万种叫人求死不能的方法——将人绑在树上朝脚底板涂痒痒粉！灌他跑上三里才能停下的药！给他糊满长绿毛的药膏……

　　书册在半空划过一个抛物线摔进床中，自发翻开来摊在床面上。
　　蓝央一眼便扫到画上自己双目微颦，脸色潮红……被人制住双手，压在金丝红绣的上好锦被中……
　　画面隐晦而香艳。

　　蓝央：“…………”
　　蓝央：“！！！”

　　看到画得栩栩如生的“自己”做这种事，跟单纯被套了个名字完全不是一回事！
　　蓝央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羞窘而死了。

　　走廊上远远传来细微的人声，蓝神医顿时像是惊弓之鸟般猛蹿到床边，将那本书一把抽出塞进了枕头下面。

　　“……”

　　半晌，房中一片寂静。
　　走廊里那人已经走远了。

　　蓝央脸色翛然涨红，又羞愤又恼怒，着火般将书又飞速拿了出来，就见那一旁竟还有对话——
　　“阿央，你的唇好软……”

　　蓝央额角青筋直跳。
　　软什么软？！
　　你的唇才软，你全家唇都软！！

　　蓝神医杀气腾腾捉着那本书，好似捉着一个欺男霸女丧尽天良的大恶霸，准备将它拿到灯台边施以残酷火刑。
　　烧烧烧的前一秒才意识到这画本跟其余那些个脏东西并不一样——烧了这本，很可能就没有下一本了。

　　万一这里面真藏了什么秘密呢？

　　蓝央一脸悲壮。

　　他瞪着那书，耳根红得要滴血，拼命深呼吸，做了半晌心里斗争，终于忍着尴尬和窘迫翻开……

　　这一次，那小黄本的另一位主人公终于露出了正脸。
　　那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他眼神冷峻，臂膀坚实，胸腹线条流畅完美，人鱼线一直隐没在画面边缘……

　　正手握着一根红绳，将蓝央的手绑在红幔环绕的床头上。

　　蓝央：“……”
　　蓝央“哗”地将书再次丢了出去。

　　见鬼的秘密！
　　这种书里怎么可能藏了什么秘密？！

　　我刚刚一定是脑抽了啊啊啊！

　　大约是因为沉浸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中，蓝央竟一时没听到有人在敲门。
　　此时书册撞上了门发出“嘭”一声闷响，反将门微微撞开一点。

　　敲门的人动作一顿，下一秒，竟然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蓝央一惊抬头：“喂？！”

　　蓝神医后知后觉，这才想起王三出门后，他压根忘记锁门了。
　　他还以为进来的是小二，骤然回神看向摔到门口的书册，连忙要过去捡，嘴上喊道：“等一下……”

　　然而为时已晚，对方已经进来了。

　　那人并不是想象中的小二，却是个面目和善的青年：“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想问问……额……”
　　对方看着地面上翻开的书册，笑意僵在了脸上。

　　他家“主人”就紧跟在后，听他话音顿住便淡淡问：“怎么？”
　　“没！”青年慌忙抬头，似是想拦没拦住，“爷……”

　　于是那正主也一眼看见了地上摊开的书册……猝不及防与他自己的半裸小黄|图脸对了脸。

　　蓝央：“……”
　　青年：“……”

　　君亿：“………………”
　　君亿意味深长地看向蓝央。

　　蓝央：“……”
　　等等，我可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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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亿：其实我的唇真的很软，你要不要……
蓝央：我不要！
君亿（面无表情）：你要不要试试我新买的润唇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