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江东四子vs建康四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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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侃看着手中信札并未动笔，“陆某认输，王四公子书法便与先祖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陆家先祖中陆机最擅书法，不说冠绝天下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其所书《平复帖》更是一时引得洛阳纸贵，陆侃对王彧的书法评价不可谓不高。
“陆兄，我早说过我师弟的字当世之中还无人能出其右，便是家师也是赞口不绝。”
陆侃放下手中书札，她正要上前听得背后一个仆从高声喊道，“东海郡王到——”
庾韬迎上去，“元凌，你可算来了。”
司马钧打量着船舫中的诸人，将手中棠木柄的麈尾搁在臂弯一侧，对着众人一拱手视线却落在了谢姝身上，“表妹也在？”
谢姝抬起下颌应了一声，“嗯。”自前年外祖夢后陛下特许东海王妃携郡王入京奔丧，她与司马钧见过一面之后，也是两年未见了。
“元凌，我与你介绍这几位，这是阮濂先生之子阮旷，这是吴郡顾敦兄……”庾韬一一向司马钧介绍完阮旷与江东四子，再向江东四子介绍了司马钧。
司马钧身为郡王，庾韬先向他介绍众人一点也不错，只不过他失了封地并无任何实权，论权势反不及江东世族，就连手中麈尾也只是棠木柄的，与其余人所执的犀柄、象牙柄与玉柄相差甚远，所以江东四人对他也是颇为无礼，不过虚虚一拱手。
在谢姝的记忆中司马钧是个性格和善之人，果不其然他入座之后面上也未有愠色，谢姝更是从心底讨厌那几个自视甚高的江东子弟。
酒过三爵她也喝的有些迷糊，方知他们喝的酒虽清冽却易上头，谢轶探身过来询问她如何，她支撑不住靠在陪谢轶的舞姬身上，耳里隐隐传来他们的辩论。
“阮某所学只为匡扶晋室收复中原，效霍去病封狼居胥。”
这是少卿的声音，他打小就崇拜霍去病立志建功立业，这么多年了还是未曾变过。
“秦国铁骑锐不可当，你我赤手空拳凭何对敌？我愿效仿周公瑾以天险为界，守住南方，他日秦国内讧再伺机北伐。”
“顾兄所言差矣，须知天险也非固若金汤，孙吴坐守江东不也终为晋室所灭？依我之见，合南方之力奋力北伐，或可行之。”
“依某拙见，合晋国之力北伐未见能胜也，可偏安一隅也未非长久之道。”陆侃出身吴郡陆家，其先祖陆逊、陆抗、陆机与陆云历仕东吴与晋国，若非陆家先祖，或许东吴还能早十年并入晋国，对如何守这长江天险，如何与北人抗衡，陆家自是看的比别人通透。
“我与陆兄所见略同。”谢轶紧接着开口，“北伐未可也。北伐需合晋国之力，然朝野上下人心不齐，本就是一盘散沙，大敌当前或可同舟共济，但若要北伐，则非可行之道，这是其一。其二，如今国库空虚，胡人雄踞中原，物产丰盈，若久战则到时必会捉襟见肘。其三，胡人有铁骑，而我晋国却只有步兵，放下天险不守，以步兵攻铁骑其无异于以卵击石。”
“表弟所言甚是，秦国铁骑锐不可当，锐不可当。”司马钧连连附和，他的东海郡位于晋国北疆，秦国南下首当其冲便是东海郡。
顾敦嗤笑，“郡王是被秦国吓破胆了邪？”
司马钧仿佛未听出顾敦话里的嘲笑，“顾兄莫笑，若是顾兄在城头也见着乌压压的秦国铁骑便知元凌所言非虚。”
众人高谈阔论许久也不过各抒己见，未辩出个两全的策略来，既不能北伐又无可偏安，谢姝听的无趣，耳边突然“哐啷”一声，不知是谁的酒觞落在了地上。她睁眼见一乐妓跪在周方面前。周方衣襟湿了大半，乐妓深深低着头伏在地上连着磕头，“公子恕罪。”
满室寂静，就连弹琵琶的乐妓也忘了拨弦。
阮旷直起身坐着，一手搁在膝上，“周公子……”
她拿起酒觞，觞中酒已空了，只得顺手抄起阮旷的酒杯，满满一杯酒泼在了那乐妓身上，厉声道“你怎么回事，吓我一跳！”
羽衣被酒水泼了一身，慌忙折过来朝她拜下，“娘子恕罪。”
“还不快滚！”
庾韬也开了口，“娘子叫你滚你就滚吧。”
阮旷后知后觉地“啊呀”一声，面上笑容不减，“你这人偏要用我的酒觞。周公子受惊了，这丫头忒娇惯了些。”
周方看着乐妓离去他也是一时喝昏了头，转身对阮旷笑道，“哪里，谢娘子是至情至性之人。”他眼神落在低头饮酒的谢轶身上，见谢轶未有什么反应。
“阿兄，我去外头待会儿。”
谢轶点头，拂手示意仆从跟上。
她一挥衣袖示意他们待在原地，船行过岸边，不少庶民仰头观望，她仰面，清风拂来，水波不兴。谢姝背靠在阑干上，大袖褪下肩头，松垮垮地挂在臂弯上，她忽觉有人在看自己，一偏头，司马钧果站在甲板上看着她。
“表兄。”
“见你身体不适，我出来瞧瞧。”
“这酒怎么不像我家中喝的，会上头。”她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一个颠簸，手就指到了脖颈，自脖颈至脸颊都是淡淡的一层绯色。
司马钧伸出手掌贴在她的额头之上，“还真上头了。”
“不过吹了会儿风，现在好些了。”
“这里风大，快回船中。”
她不想回去，玄武湖边男男女女结伴而过，或低头耳语，或相视而笑，或是拥拥攘攘摩肩接踵。
“我想去岸上，表兄你让他们停会儿船，我们约定时辰，晚些再在这里上船便是。”
岸上人太多，护卫方才都留在了登船处，司马钧只觉不妥，不过此时他也想与谢姝独处一会儿，若是能借此剖白心际，赢得谢姝好感，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船上人多眼杂，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何况他身为男子，城中也有宿卫兵，哪有那么容易碰上流民。
“既如此，你切勿乱跑。”
“那是自然。”
“眼看着快宵禁了，我让他们停船在此等候，半个时辰后我们便上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江东四子vs建康四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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