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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山雨欲来（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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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日方无涯家中回来后，谢姝今日才重新见到谢慧。
谢慧瘦了些，不过精神气瞧着挺不错，她款步上来，看来大伯母在这段期间交了她不少规矩，连谢慧的走姿也比之前温婉了不少。
“小九，前头我不应该怪你的。”谢慧先低了头像她道歉，“这是我亲手做的酥酪，算是给你赔罪了。”
谢姝是小孩儿气性，过了这么久早就忘记这点小事了，当下大大方方的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入口即化，“好吃。”
谢慧趁势在她身边坐下来，谢姝掰下酥酪的一角，塞进鎏金笼子里头，其中一只大雁啄了去。
“小九……我其实不想入宫。”
“嗯，可是我也没办法了，五姊。”
“我知道，我有一个办法。”谢慧凑过来，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说了办法。
谢姝惊地站了起来，“阿姊想过后果吗？”
“我想过，可是我真的不想入宫。”谢慧一下红了眼眶，“若是有别的法子我也不会这么干。我阿娘她一心要我入宫，我……我都不敢看她的眼神。”
谢慧作为陛下下了明旨要入宫的人，任谁也无法换一个去，当初阿父急着为她定下亲事也是怕陛下先一道圣旨，谢家说什么也不敢明着抗旨啊！
除非是陛下收回成命，或是她病死，不然哪能这么轻易的就将此事揭过呢？
“小九……”谢慧对着她跪下来，“你帮帮我，到时候阿娘一定会安排别的谢家女子代我入宫的，只要我……只要我不在，就不用入宫了。”
谢姝用力拉开她的手，谢慧的手指擦过她指间，“阿姊，我真的不能帮你。”
阿兄都说她做事不过脑子，平日里冲动些也就罢了，这事的后果不是她一人能承担的，若是哪里出了差错，便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小九……”谢薇对着她痛哭流涕，谢姝实在没办法，站起来便走，谢慧在后头跟着她。
行至谢府里头边沿的墙啬边，谢姝见四周无人便停下来，谢慧抽抽搭搭的跟到她身边，“五姊姊，你还不如去求求大伯母，这事我真的做不起主！”
“不，小九，只有你能帮我了。”
谢姝见到墙垣边有一架木梯子，指着梯子便道，“你若是能爬过着梯子逃出去，我就当没见着。”就算当时候出了事，这事也不是她怂恿的。再说凭谢慧的胆子，也不敢爬着梯子上去。
梯子上端离着墙头还差一截呢，她就不信谢慧能翻过去。
谢慧望望那梯子，再看看谢姝，咬牙道，“好，我爬了。”她走到梯子边，叮嘱谢姝帮她看着点人。
一脚踩在了梯子最下端的一层上。
第二步，第三步……
“小九……”谢慧一个文文弱弱的闺阁千金什么时候爬过梯子，“你帮我看看那一头是什么好不好？”
谢家这里的林子是整个谢府里头最偏的一个地方，平日里也无人过来，甚至是在谢家生活了十几年的她们也不熟悉这儿，更不知道墙的那一边是什么。
谢姝看不过她那样子，连个梯子也不敢怕，“那你就下来吧。”
“我不——小九，你不帮我我就喊人了。”
谢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听谢慧威胁她，叉腰道，“你喊呐，把人都喊来，我看你怎么办。”
谢慧泪眼婆娑，强装起来的气势迅速软了下去，“小九……你帮我看一眼，就看一眼。”
“我看完就走，我可不帮你。”
谢慧如释重负，她抖着腿慢吞吞爬下来。
谢姝几步爬上梯子，那梯子不难爬，就是顶端离墙头差了一截，上去后也爬不过墙，她手攀在墙头，抓着墙头生出来的一株野草，奋力踮起脚尖。
王彧手捧着陆侃拿来的《平复帖》正看的入神，蚕茧纸后头突然冒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看向远处。
“王兄的字真是字如其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能将先祖的帖写出不一样的韵味。”
陆侃手中握着的是王彧临的《平复帖》，字字相似，若看细节处便能瞧出执笔者的不同，他一心只看着字，啧啧称奇，连王彧不曾回他也未察觉。
墙头上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墙上的草，少女发髻在墙头晃动着。
据他所知，对面是谢家的府邸。
王彧定定地看着对面高墙之上，只见输着双环髻的少女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高墙下方，她四周环顾了一会儿才看到他和陆侃。
四目相对。
扒拉着墙头的人一愣，随即双手晃动着抓着一片瓦掉下了墙头。
陆侃从书帖上收回视线，见他一直望着自己背后，便顺着王彧的视线看去，谢府高墙一处瓦片参缺了一块瓦片，“王兄，你在瞧什么？”
王彧勾起嘴角，羽扇落在胸前，“一只狸猫罢了。”说完，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分。
他隐约听到了墙后头那一声落地声。
想来，是摔了个四仰八叉。
谢姝摔在地上，龇着牙爬起来，“对面是王府。”
“王府？”
“是啊，王家内禁森严，就算翻了过去也会被王家的人抓起来，到时候还惹得人嘲笑。”方才王彧在笑她她可见着了！
还笑她！
若不是他，她能摔下来吗！
谢姝揉着屁股，脸上神色变幻莫测，谢慧以为她摔傻了，“你没事吧？小九，那我再找另一面墙。”
“随你吧，我是不会管了！”她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的浮曲阁走，一边走一边心底愤愤想着，这么朽的是居然又被王彧撞见了！
陆侃还在，他不会把这事当成笑谈说给陆侃听吧……上次说了他坏话被撞见了，如今这下完了，他若是说出去，那再过几日建康城里头就要传她不顾贵女的身份爬上墙头，说不定还有说她是特地为了看他王公子的呢！
谢慧看着歪着半边身形的背影，又回头瞥了眼那梯子，这么危险，她从上面摔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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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广拈起庾氏身前的盏中的一块酥酪，尝了一口，庾氏放下手中针线倚过来，“阮先生没事吧？”
“我已向陛下秉明过此事了。”
“那就好，今日我做主做了件事。”庾氏柔柔地，将身前的盘子往谢广身边推了一推，
她指甲上的蔻丹染着凤仙花汁，一双手保养得宜，还似当年新嫁娘的模样，“轶儿大了，我打算往他院子里塞几个人。”
“内宅的事你做主便好，我没意见。”
“嗯。”庾氏盈盈地看着他，双眸里是柔和的光彩，“轶儿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如今时局还不明朗，轶儿的婚事轻易动不得。”
“我明白，可是轶儿不小了，他自己也不知愁，总不能真让丫鬟生个庶长子乱了辈分吧？旁人在我这个年岁早都抱上孙儿了。”
“夫人如此年轻，别人只以为你是刚入门的新妇人。”
“你这话……”庾氏眼尾扫了他一眼，起身为他整理衣衫，谢广揽住了庾氏的腰……
“阿娘——”
谢姝从外头几步过来，庾氏站在谢广一边，面上颇为不自在，谢姝以为他们生了口角，“阿父跟阿娘拌嘴了么？”
“没。”
“那阿娘怎么红着脸？”
谢广干咳一声背过身去，“你有什么事？”
“哦，我想问阮先生的事。”
“我已向陛下秉明过此事了，阮先生不管如何说也是打了朝廷命官，总要关他些时候，以示朝廷威严。”
“若是张炎故意使坏，在大狱里为难先生怎么办？”
“我已打点过了，没有陛下应允张炎不敢动他。”
“那就好。”谢姝拉着庾氏坐下来，忽然想到昨日撞见王彧一事，“阿娘，我们家隔壁是什么人家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自然是王家。”
“可王家不是在对面吗？怎么……我是说‘幽篁里’后边，也是王家的吗？”
“那里原本是块空地，后来被王家用些手段买了去，在那儿修了个院子，最近好像又在建楼，说是做王四公子的院落，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女儿今天走到那里，想到从没有从对面看过。”
“你这丫头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心思。”
谢姝抱着庾氏胳膊撒娇，庾氏抚过她的背，“这般大了，还爱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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