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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公子王彧(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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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姝脸烧的通红,华裳在一旁按着被衾不让她乱动,珍馐则拿着手帕为她拭汗。
庾氏坐在卧榻边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心疼的揪起,“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贪玩,你阿父罚你抄《女诫》,你倒是会生病,抄了会儿就病了。”
谢姝虽烧着意识却还清醒一听罚抄《女诫》之事立刻装出一副迷糊的模样,喃喃自语“抄,快抄……华裳,扶我起来……”
庾氏连忙按住她的肩膀,“还抄什么!都病成这样了。”
谢轶忍着笑意道,“阿娘还是求阿父免了誊抄《女诫》的责罚吧,也让妹妹病好的快些。”
“你阿父的话何时不算数了,至多是晚些抄完。”庾氏深知谢广的脾气,他一向说一不二,“你身为兄长平日也该多管教她些。”
“阿娘教训的是。”
珍馐将药碗从侍女手中接过,庾氏看到药碗吩咐她们扶谢姝起来,自己拿起瓷勺舀了一勺药轻吹着。
谢姝“悠悠转醒”,蹙着眉头轻唤,“阿娘……”
谢轶叹了口气站在庾氏背后摊了下手,示意谢姝他也没法让阿父改变主意。
“求我也无用,来,张嘴——”庾氏将瓷勺贴着她嘴唇喂她将药喝下,顺手捏起一个梅子塞进她嘴里。
谢姝苦的皱起了眉头,一瞥眼视线落在了昨日陛下上次的漆盒上,里头装着一块龙凤纹的羊脂玉,她愁了一晚上也未想出如何应付陛下要纳她为妃的法子,此时见着这漆盒更是心烦,索性拉起锦衾盖在头顶,朝着卧榻里侧翻过身去,“我不想吃药。”
“又开始使性子了,不吃药如何能好?”庾氏拉着她的臂膀轻轻拨她过来,谢姝忽然想一个绝妙的法子。
“阿娘,你说我病了是不是陛下就不会召我入宫了?大病!”她想起郭放上次说的天花,就算是陛下也没有不怕天花的理,“天花。”
“治标不治本的事儿,别想这些了,总是不会让你入宫的。”
“阿娘当真?”
“快喝药。”庾氏舀了一勺贴到她唇边,谢姝张嘴全饮了下去。
“那阿娘向阿父求求情免了我一百遍《女诫》如何?”
“这个你就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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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旷执着鼠尾笔誊写《女诫》,他比谢姝年岁稍长,童蒙时与谢姝一道向阮濂受的学,连字迹也有几分相似。
他边抄边叹气,“我这字比你还是好了不少,若是太傅瞧出来你可莫怪我。”
“阿父日里万机哪里有空看我抄了如何,不过翻翻罢了,到时候我把你写的夹在中间,保管神不知鬼不觉。”
谢轶坐在阮旷一侧,拈起阮旷方写完的一张纸,“阿父一看便知是少卿写的。”
阮旷本扶着衣袖,眼看着衣袖要落到未干的墨迹上忙道,“子轼,替我挽下袖子。”
谢轶闻言搁下手中毛笔,测过身将他的大袖卷了几圈挽到小臂上方。两人凑的极近,谢轶身上的龙涎香蹿进阮旷鼻尖,“好了。”
“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阿兄与少卿有龙阳之好。”
“你再胡说我就不替你抄了,横竖是你的事。”
“娘子这嘴真是占了便宜还要打趣人家。”华裳与珍馐一面与她抄着《女诫》也不忘偷笑阮旷,反倒是谢轶并无甚恼怒之色。神态自若的回到自己的小几前誊抄,他仿谢姝的字不如阮旷仿的像,他的字略偏圆润而谢姝的字一笔一划笔笔分明,锋芒毕露,他不得不摹着谢姝先前写的抄。
“说起龙阳之好,我这里倒有一趣闻。”
“什么?”
“你还记得陆侃吗?”
“自然,他怎么了?莫非是他养男宠?”
“不过是旁人打趣之说,那日比试过后第二日陆侃便上王家拜访,偏偏王彧喜静又是病中,便谢绝了他拜访。结果陆公子一连三日登门求见,等到第三日王彧才见他。陆侃还慷慨的把《平复帖》的真迹借给王彧观瞻。”
“王四公子好大的架子。”陆家虽非一流世家到底也是江左排的上名号的世族,更何况陆侃还是江左四公子之一,那日比试辩论也都谦和有礼。
“王彧身来带寒症,自小就闭门不出,若不然他十岁被中正定为一品,怎会到十八岁才出任奉车都尉。”
“那是中正碍于王家权势。”王大司权倾朝野,哪个中正官敢得罪?“不论门第,建康四子之首非阿兄莫属!”
“虽有门第之功,但王彧的确是不世出之人。”谢轶平和的道,他与王彧有过两面之缘,遥想那日初见,正是初雪,王彧踏雪而来,其身形岩岩如山上松,仅风姿便让建康城中无数好好色的王孙贵女折服。也是王彧让男女都生不出嫉妒之心的美才引得这般失真的流言都散布开来。
“我不信。”谢姝抄的手酸搁下手中的笔绕着华裳、珍馐转了一圈。珍馐的字写的歪歪扭扭,华裳则是工整的隶书。华裳与珍馐跟在她身边十年,她童蒙时二人也在边上学着字,不过大都只是看着,她从未见华裳练过字,“华裳,你的字写的真不错。”
华裳抬眼瞧她,“谢娘子夸奖。”
她拿着华裳写的再看看珍馐那几笔宛如狗爬的字迹,摇头叹气,珍馐的懒不愧得她的真传。
阮旷嘲笑她,“井底之蛙。”
“什么!你再说一遍!”谢姝跳起来,拿起笔山上的毛笔作势唬阮旷,“你再说,我就在你脸上画画!”
阮旷忙不迭躲到谢轶身后,“你来啊,你来啊!小爷怕你不成。”
谢姝气恼的奔过来却被谢轶一把握住手腕,他笑着摇头,“好了,你们两个都别闹了。”
“阿兄偏心!”她扔掉笔席地在谢轶身旁坐下,故意挤开阮旷。阮旷切了一声回到自己方才坐的地方。
“天地良心,子轼这是帮理不帮亲。”
“哎!”她忽然回身用笔在阮旷脸上划了一道,急匆匆躲开阮旷伸过来的手一下蹿了出去。
阮旷怎么能服,追着她非要在她面上也画一道,两人你追我赶,谁也不肯让谁,看的谢轶不禁失笑。没一会儿方才众人抄的《女诫》不知被谁拂落,一张张纸飞的满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