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不离》俗气连枝

17、第 17 章

　　焦玟脱下被茶水溅湿的外衫，又披上另一个竹青色的外衫。

　　“阿离，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去南清侯府？”

　　焦玟轻轻抚弄了一下衣袖，淡淡地问道。

　　“啊，这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南清侯有可能是我小叔！我为了求证，所以要去南清侯府一趟，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画像之类的……”

　　秦赋离一股脑儿把自己猜测都说了出来，也顺便交代了下前因后果。

　　闻言，焦玟眉头轻蹙，隐于袖中的手轻握。

　　“很……很麻烦吗？那，还是算……”

　　看见焦玟的神情很是忧虑，秦赋离以为他很为难，就准备放弃来着。

　　“不是麻烦，我只是在想以什么理由拜访，毕竟好几年都没见过璇姨了……”

　　焦玟轻轻摇了摇头道。

　　“那我们可以去拜访……吧？”

　　秦赋离一脸期望地看着焦玟。

　　“当然。”

　　“不过，要等明天。天色不早了，你也累了。”

　　焦玟抿嘴轻笑道。

　　“哇！太棒了！焦玟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秦赋离欢呼道。

　　“兄弟……”

　　焦玟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笑意湮灭于唇边。

　　“焦玟，南清侯和你父亲是好兄弟吧，那你应该见过他，他是什么样的人？”

　　秦赋离一脸好奇地问道。

　　“卿叔……是个讨厌的人，总是和我抢父亲，整天聒噪个不停，我和母妃挺烦的……”

　　“可就是这样讨厌的人，突然闯进我们的生活，又不负责任的消失……”

　　焦玟虽然面无表情，但提及南清侯，语气中多那么一丝情感，但说着说着却停了。

　　不由引得秦赋离看向他，却发现焦玟微垂眼帘，褐色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悲伤。

　　看来焦玟没有他说得那么讨厌南清侯……

　　十一年前，焦玟一朝失去了疼爱他的父母，就连关系亲厚的南清侯也失去踪迹。

　　那个时候，焦玟才七八岁吧……孤立无援，弱小无助，该是多么……多么悲痛！

　　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南清侯会消失？为什么大家都讳莫如深？

　　和焦玟相处越久，秦赋离的疑惑也越多。而解决这些疑惑的关键都指向十一年前的事。

　　若是还是猫身的时候，秦赋离只是想想就算了，毕竟一只猫也做不了什么事。

　　但现在不同了，他有能力去调查了，那么他就要探寻真相。

　　“阿离……我好像说偏了，你想听应该不是这个吧……”

　　很快，秦赋离从他的悲伤中挣扎而出，略带歉意地笑道。

　　“不是啊……我反而觉得你说得才是我小叔。但听到未伊说他的丰功伟绩时，我倒是觉得有点不真实，不像我印象中的小叔了。”

　　秦赋离摇了摇头，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是吗……” 那就好……

　　焦玟轻轻呢喃道。

　　之后焦玟给秦赋离讲了许多南清侯的趣事，让秦赋离笑得花枝乱颤。

　　同时讲故事的焦玟也难得说了许多，褐色的眸子迸发出灿烂的光芒，仿佛在此时他才有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是夜，秦赋离被喜悦冲击得久久不能入眠。

　　就在他自我催眠的时候，鼻尖突然触到了一个味道，这味道……是在焦玟屋中那个，秦赋离心中一激灵，假装熟睡。

　　而此时秦赋离的床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黑影慢慢弯下腰，盯着熟睡中的秦赋离看。

　　我去！！！这人是怎么进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假装睡觉的秦赋离心中腹诽不已，一边冷汗直冒一边又不敢轻举妄动，同时也被那人瞅得发毛。

　　其实秦赋离没妄动的原因，是这个味道闻得很舒心，再加上这人或许与焦玟接触过，内心深处渐渐放了心。

　　等了许久都不见对方有反应，就在秦赋离想着要不要翻一个身试试的时候……

　　一滴微凉的泪毫无征兆地就落在了他的脸上，凉得让秦赋离瞬间没了想法。

　　还没等他惊讶完呢，一只冰凉的手又触上了他的脸。

　　对方的拇指轻颤着拂过他的脸颊，像是擦拭无价之宝一般虔诚。

　　本来要炸的秦赋离，也在对方颤抖的动作慢慢平复下来。

　　对方没有恶意，而这一番动作又近乎虔诚，丝毫没有半点不纯的意图。

　　突然对方后知后觉般抽回手，身子也后退了几步。

　　“你不是他……”

　　“我，也不再是我……”

　　就在秦赋离以为自己装睡被对方发现时，耳边传来一阵粗哑的呢喃，仿若嗓子扯坏一般，语气则透着一丝悲凉。

　　原来是……认错人了？

　　“也不知你的来到……是幸还是不幸？”

　　黑影看着熟睡中的秦赋离，轻飘飘道，让秦赋离疑惑顿生。

　　之后那味道就淡了，秦赋离眯着眼偷瞄那人是否离开了。

　　见床前不再立着一个黑影，秦赋离才敢睁开眼睛，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刚刚那人到底是谁？还有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秦赋离就失眠了。

　　第二天秦赋离在一片狼藉中醒了过来，肿胀的眼睛，眼底也泛着青色。

　　“怎么了？昨天没休息好吗？”

　　焦玟看见精神萎靡的秦赋离关切地问道。

　　瞅见焦玟，秦赋离就想起了昨晚，心中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他昨晚的事。

　　“没……没事。我不是……太兴奋了嘛。”

　　秦赋离最终还是没说，干笑着答道。

　　“不用那么兴奋的，以后会常去的，或许还会……”

　　焦玟温柔地为秦赋离整理额前的碎发，说着说着却没了。

　　“先去用早膳，我已叫未伊备好马车。”

　　还没等秦赋离问他，焦玟便转移了话题。

　　待秦赋离和焦玟用完膳后，置了一份礼物，便坐上马车前去南清侯府了。

　　“这是给谁准备的礼物？”

　　秦赋离不解道。

　　“璇姨……”

　　焦玟答道，但还未等他说完，秦赋离就一拍大腿道。

　　“噢……是我小叔的妻子对吧！”

　　“卿叔未有妻……”

　　焦玟深深地看了一眼焦玟，轻轻摇了摇头道。

　　“哦……哦。那璇姨是？”

　　猜错了的秦赋离悻悻地问道。

　　“是我小姨。”

　　焦玟淡淡道。

　　“哦……璇姨也住在东大街吗？那我们先去拜访她吧。”

　　秦赋离好奇地问道。

　　“不用麻烦，璇姨就住在南清侯府。”

　　焦玟淡然道。

　　“哦……啊！为，为什么？！”

　　秦赋离后知后觉，一脸惊讶地问道。

　　“因为……璇姨她是南清侯府的管家。”

　　焦玟淡淡地为秦赋离解决疑惑。

　　“管家？”

　　“我记得古代是不允许女子抛头露面的，璇姨可真厉害啊！”

　　秦赋离由衷地感叹道。

　　自古女子多受迫害，被三从四德、女贞女德数不清的条条框框约束着，更别提当管家这种抛头露面的事。

　　所以璇姨这种敢为天下先的气魄就已令人十分敬佩。

　　“嗯，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

　　焦玟颔首轻点，幽幽道。

　　“殿下，南清侯府到了。”

　　就在秦赋离想要多问两句时，轻晃的马车慢慢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未伊的声音。

　　“走吧，我们去见她。”

　　焦玟站起身，玉手掀开车帘，转头对秦赋离说道。

　　秦赋离小心翼翼地遮住了自己的脸，悄悄地瞥了瞥那边繁华的东大街，在确认没有人围堵后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看见秦赋离奇怪的行为，焦玟问道。

　　“我跟你说啊，这东大街的人太热情了。”

　　“哎？未伊，你怎么不遮着点？”

　　秦赋离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看到未伊光明正大地把脸露在外面，提醒道。

　　“公子，你不要担心了。我没有你的容貌那么出众，那些百姓是记不住的。再说了南清侯府前禁止百姓通行，公子大可放心。”

　　未伊淡淡道。

　　“哦，这样啊。那本少就不用偷偷摸摸的。”

　　闻言，秦赋离立马放下了遮挡的手，直起了腰道。

　　这时南清侯府的侍卫小跑过来迎接嫡长孙殿下的到来。

　　“属下见过嫡长孙殿下。”

　　青年侍卫立马请安道。

　　“璇姨呢？”

　　焦玟问道。

　　“璇姐……啊，回殿下，唐管家……在花园中练嗓子呢。”

　　侍卫顿了一下，恭敬地回应道。

　　“知道了，你且在这守着。本殿自己去就行了。”

　　闻言，焦玟薄唇轻勾，温和道。

　　“是。殿下。”

　　青年侍卫得令后又站回门边，继续守卫着南清侯府。

　　三人进到了南清侯府，焦玟带起路来可谓是轻车熟路，仿佛这地方是自己家后花园。

　　渐近花园，忽闻一阵婉转的女声，如敲击玉石般清脆的嗓音，余韵悠长的腔调，使人沉醉其中。

　　梦回莺转，

　　乱煞年光遍，

　　人一立小庭深院。

　　……

　　剪不断，

　　理还乱，

　　闷无端！

　　三人已经步入花园，远远望去一个身着粉色立领绣花衫子的女子立于群花之间。

　　如云的青丝轻轻绾起，只插了一支白玉簪。清秀的面容未施粉黛，身着粉白金蝶戏服，轻轻撩一撩雪白的水袖。

　　女子翩跹舞动，当转到三人这一面时，柔媚的曲儿戛然而止。

　　“玟……儿？”

　　女子略显错愕地道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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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戏曲选自昆曲《游园惊梦》中的【绕地游】
PS：介个……已经超出本人的知识范围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