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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魏玛的阴云(下) ...

  •   铂金发色的小男孩贴在窗户边,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外面的磅礴大雨:雨水用力拍打在碎花玻璃窗上,斑斓的色彩混合着迷离的水雾,在男孩汐蓝色的眼睛里映出片片斑驳的光影。
      魏玛庄园上空的积雨云已经徘徊好几天了,每一天都在下雨,尽管暴雨不断冲刷着铅灰色云,云依旧漂浮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真令人羡慕呢,自由的云。即使颜色有些不好看呢。
      阿洛伊斯呵出一口白气,温暖的雾气贴在窗户上,晕出一片洁白。他站在客厅里,正对面摆着壁炉:
      母亲不许把壁炉安在角落里,一定要放在房间的正中间,她总觉得冷;壁炉里火焰烧得很旺,仆人过段时间就会来添炉火。跳跃的火苗充满了生机,舔舐着干燥的柴火。壁炉正上方的墙壁上挂着腓特烈大帝的画像,这位百年前普鲁士的传奇国王,身着威武的军装,手持利剑,目光深沉地望向远方;阿洛伊斯总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辽阔的世界和高远的天空--------这是年幼的他幻想的全部。
      父亲几乎不回家,总是一副很忙很忙的样子。但他自认为是一个认真负责的男人,每周日晚上都是固定的家庭聚餐的时间:他应酬那些贵族和军官应酬得很好;自然应酬妻儿也一丝不苟。阿洛伊斯也说不上对父亲有什么不满或别的情绪,父亲每周末回家都会带一些小礼品,很精美,但没有一样是他喜欢的;父亲不知道他的爱好是什么,按照别人家男孩喜欢的东西照样买了一份。“父亲”这个概念在七岁男孩的心中一直很模糊,唯一的感觉是一个严肃认真、和他一样有浅蓝色眼睛的中年男人,在每个周末来吃顿饭,捎上他不想要的小礼品。
      母亲又坐在壁炉边打盹了。天气明明不热,可她非要把炉火烧得异常旺盛,使得室内燥热无比。
      和阿洛伊斯一样的铂金色头发,柔软地披在躺椅上;只是她的头发看起来很干枯,有种病态的苍白;脸颊消瘦,厚重的脂粉也盖不住她几乎没有血色的脸。母亲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毛毯装饰着波斯织法的华丽花纹,典型的□□风格。金色和黑色的纹样印在染成猩红的羊毛毯上,母亲很喜欢这种像火一样热情的装饰品,尽管她自己看起来就像花园里枯萎的白蔷薇。
      父亲每次看见这条毛毯,总皱眉表示不悦:这种异教徒渎神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家里?
      母亲就像一只快要停摆的钟表,只有外界刺激她才会做出一定反应,象征性走两下。
      仆人们在餐厅里收拾餐具、准备食物;今天父亲会来吃晚饭,他们非常忙碌,因为父亲要求很严苛,甚至吊灯上有一丝灰尘都会严肃地批评;这使得他们忘记给夫人的壁炉添火。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给壁炉加火?哦,该死!尤娜-------!你没看见炉子都要熄灭了吗?!”被凉意惊醒的母亲瞥见壁炉里逐渐熄灭的火苗,尖叫起来。
      名叫“尤娜”的女仆赶紧跑过来,手忙脚乱地拾起干柴,胡乱地塞进炉子里。旁边的母亲仍然在尖叫:
      “你是傻子吗?天哪-----!火快被你弄灭了!还不如不加!”
      满脸惊恐的尤娜小心翼翼地拎起壁炉边的拨火棍,笨拙地伸进炉子里。母亲的尖叫似乎吓坏了她,可怜的姑娘心下一慌,烧着的干柴碰到了她的手臂。她发出一声惨叫,拨火棍掉在地上,碰出巨大的声响。
      尤娜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停地道歉。母亲却越发歇斯底里:
      “上帝啊------!为什么会有你这种蠢货-------!出去!出去!”她一边抚摸着起伏的胸口,一边咒骂着。
      阿洛伊斯厌恶地别过脸去。一个人沉默地走出大厅,临走时不忘带上门-----母亲的尖叫依旧徘徊在他的耳边;把门关起来后,厚重的雕花木门隔断了空间,母亲歇斯底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很安静,他坐在走廊上仰望外面有些压抑的云层。
      过了一会儿,尤娜哭着跑了出来;缩在走廊的角落里哭泣。
      阿洛伊斯迟疑了一会儿,跑回房间找出了敷烧伤的药膏。铂金发色的男孩在哭泣的女仆前伸出一只手。
      尤娜隐约感觉到面前有人,止住哭泣抬头一看:小小的一只手,感觉很温暖;汐蓝色的眼睛就像所有漂亮男孩一样睫毛很长,但尤娜在这双眼睛里看不到童真或者快乐,只有平静,像海一样,压抑着沉重也蕴含着潜藏的力量。
      “少爷.....你怎么......?”尤娜有些惊讶。
      男孩只是将药膏硬塞到她手里;然后转身离开。至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晚上7点,魏玛庄园的主人,路德维希·冯·魏玛(Ludwig.Von.Weimar)回来了。
      阿洛伊斯冷漠地看着父亲将打理的无比整洁的外套递给旁边眉目恭顺的仆人-----明明衣架就在他身边。父亲认为亲自整理衣物,哪怕只是挂在衣架上,也是下人的工作而非贵族所为。
      半个小时后,晚餐开始了。父亲照例开始评论政治、军事,不厌其烦地给阿洛伊斯灌输战争英雄的种种事迹、以及伟大的普鲁士终将统一德意志云云。
      父亲虽然是贵族,但只是文职军官,无比希望阿洛伊斯能继承他的意志,成为一名为国家献身的优秀人才。父亲热爱普鲁士王国、崇拜腓特烈大帝-------这点曾深深影响过他,他总盯着墙上的那幅画像。但父亲只是单纯敬仰着腓特烈大帝踏平欧洲的铁骑;阿洛伊斯则复杂的多,他喜欢大帝的眼睛,深邃广阔仿佛容纳着星辰大海,脱离腐朽的泥淖望向自由的未来。
      母亲乖巧地坐在父亲旁边,病态的脸上随着父亲说话的节奏露出一抹抹优雅的笑容。不停地点头附和,和刚才那个神经质的女人大相径庭。精心梳洗过的铂金色长发上装饰了一朵鲜红的玫瑰,更显得她无比苍白。
      阿洛伊斯低垂眼帘,沉默地切着餐盘里的牛排,长长的睫毛搭在汐蓝色的眼睛上。他一句话也没说,也不屑于附和父亲的夸夸其谈;餐厅里只有父亲的谈论、母亲“咯咯”的笑声和银质的餐具碰出轻微的脆响。
      8点30分,晚餐结束。父亲离开餐桌前照例给阿洛伊斯一份小礼物;包装盒和以前的一模一样,阿洛伊斯没有丝毫拆开的欲望。父亲递过礼物时,不忘教育他要有“为国献身”的远大理想、坚信“德意志必将解放”。阿洛伊斯没怎么用心听,他出神地望着窗外厚重的夜色和瓢泼的大雨。

      如墨般的夜色被暴雨裹挟着重重地拍打在碎花玻璃上,炸开一片片朦胧的水雾,黑色像被晕开了,变成了不那么纯粹的灰色。四溅的水花顺着玻璃滑落,在明亮的室内灯光映射下折射出不同的色彩。绚烂仿佛一场孤独的盛宴。

      日子平静地流逝。阿洛伊斯重复着读书、练剑、骑术的相同生活;他的课业不算重,因为那些“一天的学习”他不到半天时间就能完成。下午和晚上都是自由活动时间;他会去花园里找小动物,松鼠、小鸟、刺猬......有时候他会和这些小东西沉默地待上一个下午,直到日暮西沉,仆人们开始四处找他。
      又是一个周末,晚上7点,父亲准时回家。不同的是,这回他邀请一个朋友一起用晚餐。
      阿洛伊斯和平时一样坐在窗台边仰望天上的云。
      他早就注意到外面的走廊里有两个不同的脚步声。一个一丝不苟,仿佛精确的钟表-----这是父亲的;一个则更加随性自由,但沉稳有力。
      是谁?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大门口停了下来。三下节奏平稳的敲门声,父亲走了进来。
      阿洛伊斯忍不住从沙发后探出脑袋:另一个人是谁?
      一个举止优雅且风度翩翩的老人。阿洛伊斯吓了一跳,因为刚才充满活力的脚步声怎么想都应该属于年轻人。很难相信这个须发斑白的老人会拥有稳健如雄狮的步伐。
      老人穿着灰黑色的西装,条纹图样的领带精心系出了一个繁复的领结------阿洛伊斯见过这种漂亮的领结,据说叫“温莎结”,英国贵族特别喜欢。现在,整个欧洲上层社会都很流行。
      老人耳边挂着一副单边眼镜,镶嵌着很细的金丝。他的眼睛和阿洛伊斯一样是浅蓝色的,但是更透明也更锐利。
      此时,母亲已经迎了上去,她今天一早得知客人要来,特地精心打扮,穿上她最喜欢的深红色套裙。镶嵌珠宝的紫色发网把铂金色长发挽起,看上去就像任何美丽的贵妇人。她微笑地向客人打招呼,老人也回以温和的笑容。
      母亲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熏得阿洛伊斯直发晕;他缩回沙发,准备一个人悄悄离开。
      但是老人注意到了他;准确来说,从威廉·施蒂贝尔走进魏玛庄园的那一刻开始,这位普鲁士情报局局长就敏锐地感受到铂金发男孩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
      “这是您的孩子?”施蒂贝尔礼貌地询问身旁的魏玛夫人;后者似乎已习惯无视男孩,和丈夫聊着天。
      魏玛夫人显然没料到施蒂贝尔会主动问起男孩,愣了愣,随即笑着回答:“啊......是啊,那个孩子平时不怎么说话,对谁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叛逆的小鬼而已,不用在意他。”
      “他看上去不到十岁吧?这种年纪‘叛逆’的孩子可不多呢。”施蒂贝尔视线移向男孩;男孩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去。铂金色的头发配上精致的小脸、以及别扭的神情,活像一只卖萌的洋娃娃。
      很可爱的孩子呢。只是......
      施蒂贝尔露出一抹微笑,随即皱了皱眉。
      旁边的魏玛夫人误以为这位权高位重的大人因为阿洛伊斯的行为有所不满,慌忙解释:“先生您不用在意他,他从小就性格古怪。对谁都爱理不理,人多的地方更是从来都不去。”
      “就是个内向的懦弱孩子而已。”父亲路德维希也在旁边皱眉补充。
      从小就教育他要有军人般坚定的意志、要像信奉上帝般敬仰普鲁士皇室。看来这么多年真是白教了。明明学什么都很有天赋、不论文化课还是技能课;可那内向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真是头疼.....
      还指望这孩子能为王国献出心脏呢。我们家族地位多少也能提升一点。路德维希情不自禁地想。
      路德维希家族的地位并不怎么样,虽然是魏玛大公的旁系,和皇室沾亲带故;但比起尊崇血统和世系的英国贵族,德国人,尤其是普鲁士人,看重的是在战场上铁与血的征服。路德维希虽然号称“国王亲信”,实际上就是个书记员。现在摄政的威廉亲王崇拜武力和军事,甚至天天穿军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要不了多久等老国王一死,路德维希家族的地位会更加一落千丈。
      也因此,讨好目前摄政的威廉亲王身边的宠臣、普鲁士情报局局长威廉·施蒂贝尔是多么重要。
      施蒂贝尔没有说话,放下咖啡杯,沉默地打量着男孩有些孤寂的身影。
      阿洛伊斯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着了。客人在的时候主人家不应该先离开,父亲认为这样很不礼貌。可大人们的谈话实在没什么营养,无非就是那些。父亲开玩笑说施蒂贝尔如果去酒吧的话依旧会有很多姑娘喜欢,年近六十的老人贵族气质出众。这点阿洛伊斯倒是很赞同,他觉得施蒂贝尔先生很有魅力。
      恍惚间有人坐在他旁边,阿洛伊斯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立刻醒来:这是他长期以来的习惯,只要周围一有动静就会立刻察觉;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他不确定这是父亲口中所谓“天赋”还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真是个警觉的孩子啊;不,这也正说明反应力和感知力都是一流的呢。施蒂贝尔满意地笑了笑:
      “你好呢,小男孩。你叫‘阿洛伊斯·冯·魏玛’对吗?”
      男孩点点头,视线低垂。不知在看哪里。
      施蒂贝尔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忘记给男孩带礼物:他先前并不知道路德维希的孩子只有这么小,因为他父亲总在各种场合、尤其是国王身边吹嘘孩子的各种优秀:
      你能想象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已经通晓包括拉丁语在内五种不同语言吗?还有出众的剑术、骑术、射击技术,甚至包括钢琴、小提琴这些乐器也在男孩的掌握范围内。
      气氛有些尴尬,他伸手在西服口袋里翻找。只摸出了一只怀表、一盒香烟和........一副情报局专用的手铐。
      .......好像送哪个都不太合适。
      施蒂贝尔准备收起东西;思忖着下次补偿男孩。但男孩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施蒂贝尔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用力回握住男孩的手腕;长期的情报工作使得他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异常敏锐,男孩的出手速度确确实实让他吃了一惊:能让普鲁士情报局的“大王”都措手不及。
      男孩吃痛,但只是皱了皱眉。没有丝毫松开手的意思。眼睛紧紧盯着桌上的手铐。
      施蒂贝尔了然;将手铐递给男孩:“喜欢吗?送给你吧。”
      男孩眼睛一亮,小心地摸索着手铐上的开关。普鲁士情报局的手铐是特制的,只要按下特定的开关就会弹出锋利的芒刺;不仅可以用来逮捕犯人,也可以攻击敌人。手铐内侧有一个小小的图案,刻着普鲁士的国徽-----头顶皇冠、脚执权杖的黑鹰;花纹很小,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男孩把玩着手铐,依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轻轻晃动的双脚表明男孩心情很好。
      ........真是个别扭又好懂的孩子。施蒂贝尔忍不住微笑。
      “阿洛伊斯,”男孩抬起了头,汐蓝色大眼睛看向施蒂贝尔。
      “.....你父母说你害怕接触人群,真的吗?”
      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无视问题,男孩打破了沉默:
      “不是害怕。人,尤其是人群,他们不过是群聚的羔羊,软弱、欺骗、畏惧;而我是狼,注定和他们不同。”
      “总有一天,我会将人群虚伪的面纱撕碎;将软弱的羊咬杀殆尽。”
      男孩轻声说,转动着指尖的手铐。
      施蒂贝尔一愣,然后,一抹微笑在他的唇边绽放-----带着某种兴奋与期许。
      “不不,阿洛伊斯,你不是狼,你是羊群中的‘Black Sheep’(黑羊)啊。”
      身为群体的一部分但不与群体苟合,羊群中的叛逆者、规则的破坏者与维护者。
      男孩有些疑惑看着眼神发亮的施蒂贝尔。“黑羊”这种词汇超出了八岁男孩的理解范围:为什么说他既是“破坏者”又是“维护者”呢?

      又过了几天,施蒂贝尔再次来到魏玛庄园。这一次,他直接向魏玛夫妇提出申请:接走阿洛伊斯,带回普鲁士情报局培养;由他亲自照顾。
      魏玛夫妇吓得不轻,同时无比兴奋:威廉亲王的宠臣亲自教育阿洛伊斯?而且竟然还由地位尊贵、精英云集的情报局培养?哦,天哪,家族振兴的机会来了------阿洛伊斯简直是家族的骄傲!
      路德维希神情激动,面色通红,双手一遍遍在胸前比划以示忠诚:“谢谢您!施蒂贝尔先生!那个懦弱内向的孩子竟然有这种机会......”
      施蒂贝尔单眼镜片反射着幽幽冷光,轻声说:
      “不是呢。那是孤独。”
      魏玛夫妇愣住了,笑容凝固。
      是的,施蒂贝尔太熟悉那种眼神了,那是孤独,只属于强者的孤独。那个孩子在用坚硬的外壳把自己抱起来,用刺猬一样的针刺保护自己最柔软的内在。他是自我的强者,强者的骄傲让他身心疲惫、也使得男孩日复一日用冷漠和逃避来面对这个在他的眼里并不温柔的世界。
      那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但又无比孤独脆弱。魏玛夫人不了解他、路德维希也不了解他;因为他们这些贵族,关心的大概只有自己:自己的地位、家族的财富,或是无上的权力。
      施蒂贝尔话锋一转,重新挂上温暖的笑意,刚才的质问仿佛只是错觉:
      “------我们将把阿洛伊斯培养成国家情报局最优秀的间谍;感谢你们对国家的付出,这条路很艰辛,也许孩子会受不了......”
      “不会不会!”魏玛夫人笑得一脸谄媚,红色露胸裙勾勒出的姣好身材,笑容几乎要蹭到施蒂贝尔脸上:“我们一家都愿意为国家做贡献!那孩子不听话就狠狠地收拾,不用.....”
      路德维希听到这话,瞪了妻子一眼。魏玛夫人耸耸肩,不悦地别过头去。
      魏玛庄园的主人深吸一口气,眼神有些迟疑:“总之.....希望,那孩子能为国家派上用场。这也是我对他的最大期许。但是,他.....”
      “我会照顾好他的,请您放心。”
      施蒂贝尔说完,优雅地向魏玛夫妇行了个饯别礼。转身离开了。临行前,牵上阿洛伊斯的手送上马车;男孩刚才一直站在远处,铂金色头发上沾了很多雪;不打伞、不道别,只是默默地看着;汐蓝色的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水雾,遮住了多余的感情。
      施蒂贝尔带着孩子走了,两人的脚步在洁白的雪地里留下深深浅浅的印痕,就像是一串无限的省略号,通向未知的远方。魏玛夫人裹紧身上的红裙,匆匆回到屋里。
      只有路德维希一个人站在雪地里,雪花再次飘落,遮蔽了视线中渐行渐远的马车的影子,也逐渐覆盖了雪地上两人的脚印。
      路德维希感觉眼眶一阵湿热;匆忙调整好表情,他也转身回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琢磨着阿诺德的手铐从哪来的……感觉这样蛮合理的ho~(突如其来的回忆杀,补全一下人物嘿嘿嘿)德国讲完了我们转镜头去日本
    雨月:我到底什么时候登场啊啊啊啊啊……
    纳克尔:好吧,看来一时半会儿轮不到我了……你们继续好吧
    日本篇里会有银魂的人物出场;没看过银魂也完全不影响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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