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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章23 ...


  •   夏汀浔发誓,她这有生以来,还是头一回这般狐假虎威得意洋洋扬眉吐□□仗人势…的行走在这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
      (虽然这些个形容词语中间似乎有混进来某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她,夏汀浔!竟也会有这么一日昂首挺胸,手执马鞭,腰跨长剑,骑着高头大马。相当肆意蒙混在这仪仗队伍中,仿佛自己就是人群之中最最亮眼的那个崽儿!(天、选、之、女!)

      君浩从旁边銮车中探出头来,“夏浔,吃糕点不?新鲜的瓜子?花生丸子大鸡腿,红茶绿茶八宝粥?哎~,上来坐呗?”骑马多累啊!
      生生将她的幻想(中二)给打断了去。

      “不碍的、不碍的。”
      夏汀浔连忙自信道:“从尚丘到遂州,也就这两个时辰的马程,怎么着我都走得下来!”

      “我们自己走起来当然是挺快的。”
      君浩一口啐掉嘴里的瓜子皮儿,“可这大队人马兴师动众的…别急,照这速度,他若能赶着太阳下山之前到都是好的。”
      “……”

      夏汀浔傻眼了。
      扬鞭打马就这仪仗队伍前前后后跑过一圈儿。
      此番东门侯爷带出来的,个个都是顶顶尖的骑兵队精英。

      后面步行的数几十位官员可就惨了。
      昨晚听闻君上偶至尚丘郡府,底下各县属官都是连夜赶来觐见的,哪知道这今儿一早,还要依例跟随大队伍来‘伴驾随行’,简直都日了狗了。
      就这阵仗,还都是君浩特地点明是要‘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之后缩减过许多的。

      “哎~,阿浔,上车不?特等软卧还有点心水果零嘴儿!”
      君浩又从前面的窗子口处探脑袋出来了。
      “…上!”
      夏汀浔咬牙道。

      她妥协了。
      这万恶的上流社会……

      再次回到遂州时。
      果真如同君浩路上所说,已是到了日暮黄昏。

      隔日依旧是个艳阳天。
      短短两日不见,这别馆桌面的果盘已是摆出了青杏、梅子、甘瓜等时令瓜果。
      杜老妇人是在被群黑衣禁卫们莫名关押后的第三天,才有幸见到这位传说之中,能教他遂州州牧大人都低头的‘大人物’。

      早在来此之前,她便曾听那位唆使她来此告状的‘小姐’讲过:只要没被别馆侍卫当场砍杀,那就代表这事情还有可能;若然被人当下扣押,倒也无甚大碍。毕竟这凡事只要未到穷途末路,它总归都会有些个转机。
      但凡能有幸被上头‘大人物’召见,那就表示……
      她,机会来了。

      大早起来就被一队地痞青年般的小官爷们赶鸭子上架式地给吆喝醒了,颇为细致的梳洗上一番。等到别馆有司匆忙过来通传,草草被烙上个‘勉强入目’的标签,前有小吏领路,后有武吏在左右押解。
      一路趋行穿过许多重门、转过许多个的曲弯廊角,到达…这场行途的终点。

      “禀君上,杜氏老妇带到。”
      听得前方带路的那名小吏如此禀报了。

      主座那位月白色衣衫的公子哥儿还在打着呵欠揉眼睛,似乎也才将将睡醒的模样。杜氏老妇已经被人按住脑袋往下拜了三次,又被左旁武吏冷声提点了句“不可仰面直视”。
      “你就是那杜氏?”
      上头小公子微眯着眼问了。

      杜老妇人这回没由旁人强压,自顾自的伏身一拜。缓缓回道:“贵人大善,民妇本是那尚丘郡府属下的保和县城杜家庄人氏…”

      “有话直说,有冤直诉,别一上来就絮絮叨叨的自我介绍…”
      君浩满脸怏怏地抬手打断。一大清早就被他冰块脸差人给吆喝起来,但凡是个人、他就算是拿软面泥捏出来的,那也得有三分起床气的好吧!

      东门丹做事向来的原则:今日事,今日毕,绝不拖拉推诿和泥带水。然则却竟碰上这么个外表精干,内里拖拉,属性□□,不戳不动弹的怠惰主子…每天每天都感觉像在互相折磨。

      商无边前些日子尝到了甜头,今早便又捧着个大砂钵一颠一颠儿地蹦跶过来了。
      别馆门前正巧碰上背着个大大包袱,因是不堪轮番被坑而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意图就此‘江湖不见’的夏汀浔。为图个万全稳妥,这胖子连骗带哄的,顺手把夏大姑娘又给扯拉了回来。
      凭仗自己‘君上亲封钱多多食楼掌柜的兼任后厨掌勺大师傅’的名号,还真就把这别馆门前的小侍卫们也唬到一愣一愣的。

      这边别馆的正厅。
      “夫人,你可知道我是谁?”
      君浩再次抬手将那杜氏老妇的陈述打断:“你可又知道,你所要状告的,又是何许人等?”他眉心微蹙。“你可清楚明白,若按规矩来,无论你这案状诉求成与不成,以你这…绝无可能再走出这州府衙门了。”

      “君上请恕民妇无礼。”
      杜氏老妇面上凄切,再拜道:“民妇所要状告的,便正是这遂州州牧、连同他属下所应督查之尚丘郡尊、保和县令、杜家庄村村正、里保…”
      “你这一开口,可是把这遂州牧往下一连串的各级官吏都给含括进来了呢?”
      东门丹面色泛冷,难得出言提醒她道。

      “君上有所不知,民妇早年丧夫,徒留四壁。家贫,无米,民妇自当费尽心思,磕磕绊绊才将我儿拉扯长大,只盼着他能一朝高中,光宗耀祖…谁料天有不测风云,民妇毕生所托已失。没了寄托,民妇便是当下去死,又有何惧?!”

      那杜氏妇人跪地不起,痛哭流涕地道:“那日早晨,民妇就在院子里头纳鞋底,我儿在屋子里温书。等到快要午时,我隔着窗户问我儿想要吃些个什么,却得不到回应。哪知推门进去一看,我儿正歪坐在他平时温书的书桌前,已然气绝身亡…”

      “衙门里头的老爷来了,留着老羊胡子的仵作验过尸了,他们都说我儿是因食粥噎住喉头而至肺气断绝。可民妇、民妇虽说不识多少医理,却也知道,这人若是因噎而死,在他死前、定是会因食物冲至气道而致口唇青紫。”
      “可我儿不是,他不是…”

      杜氏老妇双眼通红,失神似的连连呢喃道:“他不是,他什么都不是,他面色惨白,只有先前曾被同庄上的混混杜霍用刀划过的胳膊,他那胳膊,对、就是被那小混混划过的伤口!整个初初愈合的刀伤处,连带整条臂膀都完全就是一种极度骇人的黑紫色…”
      说及至此,她的面目愈发狰狞,“这些事实,衙门老爷他们、他们分明看到了的,他们分明都亲眼所见、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啊!”

      “你、你这刁妇,可不要血口喷人!”
      立于侧旁队尾处,一位小官气不过的呵斥出声。猛顿了下,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慌忙间忽而改口:“便就算作你儿子是中毒身亡,你又如何保证他先前吃下去的那碗粥…那粥、粥可是你自己亲手做的!”
      换言之,你这刁妇、你本人亦有可能在贼喊捉贼,祸心□□!

      “苍天大老爷啊,你倒是睁眼看看清楚的啊!”杜氏老妇当下心头愤懑,枯瘦粗糙的面上,眼泪花儿止不住簌簌地落。
      “当时的那碗稀粥,就当着你们众人的面,我老婆子自己为证清白的也都全喝下去了,你们、你们当时分明都在场眼睁睁的看着,为何现在却还这儿睁着眼睛说瞎话?!”

      “同样一碗粥,我儿不过浅浅吃下几口,我老婆子可是将那整碗都喝下去了。为何独独我儿枉死?为何我没能去死?!”
      “你们这些个青天大老爷为何、为何竟要…如此!我老婆子胆敢拿命来担保,分明就是那小混混,就是他!”
      “若不是他用那柄淬过邪毒的邪刀划伤我儿,我儿又何至于枉死?”

      “你是哪位?”君浩挥手示意底下人等教她先行闭嘴。转而去问方才出面斥言的那位小官。
      “禀君上,微、微臣周治运,时、时任职保和县县令。”那小官上前一步。
      抬袖抹去额角薄汗,言辞铮铮道:“据臣先前结案所查,这老疯妇所言,纯属一派胡言!本身这老泼妇,她在街坊邻里间的名声就不大好,其间细节,君上大可派人前往村镇查访。还什么淬过邪毒的邪刀,简直笑煞个人也!”

      杜老婆子当下气到眼眶充血,“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是吃过亏的人,我今儿就算拼去这条老命,我也定要他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然则没给她再吼叫出声,近旁两位武吏直接强制将她‘闭嘴’了。

      “你信哪边的?”
      这边厅旁花架的长廊下,商无边正伸长耳朵注意着那大厅内的动静,忽而转头同夏汀浔问道:“那杜姓的老太婆和这底下的县官,这两人间说辞完全不同,大妹子你会相信哪个?”
      夏汀浔仰长脖子朝里偷瞄过一眼。摇了摇头,却答非所问,“他谁也不会信。”

      “啧,一般普通人来说,看到如此情景,都会下意识直接选择相信那杜老妇人的话罢?”
      便听得商无边如此这般的犯嘀咕了。
      夏汀浔看着他胖子的眼神儿,莫名就有些怪异。
      “不过说实话,我倒真觉得有些意外。”商无边自顾自地感叹道。

      “诶?意外什么?”夏汀浔诧异。
      “因为这种事情,在我们北国境内,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的。”商无边直接坦言道:“这串串香上的蚂蚱们串的太多。民告官,还是一告一连串儿的,无论占理与否,大妹子你懂的——”

      “早在这老妇生出想要一路上告的心思时,何必至于是什么郡府州府的,估计都不用等到她走出县境…搁半路上寻个没人地方就能给她…神不知也鬼不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夏汀浔却能领会这厮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是个好人。”
      她听到自己轻轻的叹了。
      商无边抬手挠着后脖颈儿,连连点头,深表赞同:“是啊,那小子,可不就是个大大的好人么!”
      好骗的人,简称‘好人’。
      没毛病。

      “你既已有此觉悟,那便择日沐浴焚香…移驾公堂!”
      正厅之内,君浩颇为烦躁地挥手道。
      眼瞅在厅中列队的大小官员们依序退出,商无边急急捧起他先前暂放在长椅上的炖锅大钵,乐呵呵地往那边去了。“哎,这位差哥,烦请您通报一声…”

      夏汀浔半倚在这边廊柱下,抬眼便见一片鲜活喜人的嫩绿色中,隐隐掺杂出来许多成穗串儿般的米粒大小的花骨朵。想来应是这别馆有司借着花架便宜,竟直接改种成了葡萄藤。
      暖风拂过,带起一片绿意摇摇晃晃的。
      她不禁掩唇轻笑。
      风和日丽。
      多好。

      打发走了一众官吏,君浩面上神情也渐渐冷凝,“那把刀现在何处?”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
      旁边的东门丹扶拳答道:“杜氏早先将这邪刀托卖与了一位走巷串街的挑货郎。”
      “货郎人何在?”君浩又问。

      “臣手下人等找到那货郎时,听他所言,这刀刀身锈迹斑斑,看似像是件古物,却当真邪门的紧——”
      “单单握在手里,便就教人感到心绪不宁,满身烦躁,只恨不得想见人就砍、见人就杀。”
      东门丹沉声道:“因是这东西着实邪门的紧,货郎本打算赶到郡府就转手卖掉。可谁知他午时就坐在街边茶摊打个盹儿的功夫,不知哪家生得三只手的小毛贼,顺手竟给他摸了去…”

      察觉身旁副将预计会憋不住的笑意,他下意识加快语速。“说起这货郎,竟也是个分外奇葩的。臣的手下寻到他时,才刚讲明来意,都还没能开始问话,反倒先听他絮絮叨叨抱怨了一通…”
      一回想起底下几位小兄弟回来时候生无可恋的表情,这位副将一个没忍住,果真笑出了声。
      君浩的眉头果真也就拧巴了。

      东门丹下意识的瞪过副将一眼,这才继续道:“货郎将刀遗失。毛贼偷盗之后,想来也是几经转手,辗转多地。这刀便从杜家庄内,一路流落,到保和县城、尚丘郡府、乃至遂州州府…”
      君浩微微颌首,“翻遍遂州全城,务必找到邪刀下落!”
      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东门丹倒没多大意外,直接道是:“臣领旨。”

      正欲转身退出厅外。
      迎面碰上守门小吏来报,说是外头有位自称为君上亲封的、钱多多食楼掌柜的、兼任管账大当家的、后厨掌勺大师傅的、胖子捧着个大钵求见。
      “莫非又是那狗仗人势的死胖子?”
      东门丹面色微冷,挥手令道:“打发出去,就说君上不见!”

      “哎哎,你这狗腿子话少爷我这今儿可不能当做是没听见的啊!”他这厢话音还未落,那旁商无边已经捧着大钵自顾自地猫腰凑了进来。“献给我们尊敬伟大的南君君上,咱们钱多多食楼最新研究出炉的…”
      东门丹条件反射性的抄起近旁桌子就想照他脑袋门儿上给砸过去,“留着你自个儿吃!”

      商无边:……
      少爷我就嘴上说说而已,至于么你说你反应这么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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