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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许久咬了下干涩的嘴唇,望着他愣住了,对视几秒后慢慢挣开了陆知遥的手。
      陆知遥不依不饶:“我今天来的时候就跟前台要定这间302,但她们告诉我这间已经有人了。你别告诉我,这么巧又是前台把你随机安排在了这间!”
      陆知遥死死盯着许久,上一秒还咄咄逼人的脸上倏而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这个笑里藏着一把绵软的刀,架在许久脖子上狠狠拷问,早已开山凿石般地洞穿了他的心。
      陆知遥:“你也是特地要了这间对吗?你应该不知道我今天会来,所以你一个人在这里,是在想我吗?”
      许久闭了下眼睛,半坐在身后的书桌上,手撑着桌子边缘,低着头没有说话。
      陆知遥走过去,双手撑在他身侧的桌上,凑近了许久的脸,问:“为什么要忍着,躲着我?”
      陆知遥的姿势太过贴近许久宽大而温暖的怀抱,一种安心妥帖的感觉直直从陆知遥的脚底窜上心尖,他在静谧的房间里清楚地感受到了许久气息的变化。
      陆知遥歪嘴笑了下,没等许久开口,头一偏吻了一下他的嘴,陆知遥柔软的嘴唇又轻又柔一触即分,这一回他没给许久躲开的机会。
      在陆知遥凑上来的一瞬间,许久闭上了眼睛,他心里轻轻想着,用这瞬间仓促的亲密换一个到不了的天长地久,真是不划算。
      陆知遥那轻轻一啄的吻,半秒的吻技也让人回味无穷,陆知遥抬起头时发现许久没缓过神来,虽然一动不动,但轻轻浮动的瞳孔里倒映着陆知遥深情而俊秀的脸。陆知遥头一歪正想继续这个吻,许久忽地一把抓住陆知遥的肩膀拉开,微喘着气低头走到窗边背对着陆知遥,颤抖着双手反复按着打火机,终于点燃一根烟,平静良久后道:“我们连朋友甚至是熟人都算不上,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你的感情和行为,或者陆总就是这样热烈直率的人,但很抱歉,我不是。”
      陆知遥面色沉静,一片风平浪静下暗涌逆流一触即发:“如果你也像我一样每天眼里看你十几遍,你可能就会理解我。还有,你刚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我离你很近很近过,你的呼吸和眼神骗不了人,并不是你自己说的那样对我毫无感觉吧?”
      陆知遥并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许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在后退,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我也不想再猜。”旋即扭头就走了出去。
      出门前,他在衣服里摸到那张有着他的画作和许久为他签着名的小卡片还在口袋里,他掏出来,愤愤地扔进衣柜和墙壁的夹缝里,摔门离开。
      许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知道陆知遥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细密的水流兜头倾泻而下,他一手撑在墙上,任温热的带着老旧水管气味的水划过肩胛和颈背,蔓延全身,眼前仿佛还看到陆知遥深情而专注地吻着他,许久在闷热的水汽间将自己被陆知遥勾起的□□草草打发了事。
      陆知遥回房后气地倒头摔在床上,冲着劣质床垫狠狠地砸了两拳,发出嘣嘣的响声。
      “为什么每次推开我就跟推开一个要糖吃的孩子似的那么容易!”
      他满身的泄气和疲惫,走进淋浴间洗澡,水流冲刷而下,他将脑袋伸到花洒下小心翼翼地冲着,怯生生地试图抬起手去揉搓头发。
      就在手摸到微湿的发梢时,一股混杂着粘稠的恐惧感席卷全身,仿佛摸到水底那湿滑粘腻的水草,他触电似的收回了手,握紧了拳头狠狠叫唤了一嗓子,把这一晚的不爽都发泄了出来,草草拿毛巾裹了自己,摔在床上沉沉睡去。

      “3—2—1!我要来找你咯!”
      陆知遥在一间破旧的老屋里四处转身寻觅,走过沙发,橱柜,茶几,在两个摞叠着的木箱子后面,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身体虚弱,脸色苍白,他看到自己的手伸出去要抚摸那孩子的脸。
      在快要摸到那孩子的脸时,他忽然醒了过来,又是这个梦……
      天光大亮。
      啊~嚏!
      陆知遥重重打了个喷嚏,昨晚头没擦干就囫囵睡了,肯定是着凉了。陆知遥随便把自己收拾了下出了门。
      走到门口时,看到对面302的门开着,他走了过去,看到保洁正在打扫。
      “阿姨,这个房间的人呢?”
      “应该是退房了吧,总台喊我来打扫的。”保洁操着轻水方言说。
      陆知遥有些失落地低着头,昨晚跟许久那个浅尝辄止的吻,随着他的不告而别,变得越发像是自己的一场春梦。

      轻水区人民医院。陆知遥插着口袋左摇右摆走了进来,一时有些摸不着北。
      陆知遥从小到大所有的头疼脑热都在远宏投建的私立医院看病,也就眼睛出事那段时间在伍州附一院前前后后手术治疗复查折腾了两个月,让他对公立医院的人山人海有些发怵。远宏在轻水医院熟人很多,要查个什么事简直易如反掌,但陆知遥知道曹万宏如果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再远手也会伸过来,于是陆总决定什么关系也不托,亲自“赤膊”上阵。
      他捏着鼻子走到导医台,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开口,护士小妹妹看到陆知遥这样一个大帅哥矗在眼前,“嗖”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闪着爱心望着他。陆知遥装模作样咳嗽了一声,不料一声喷嚏真真切切打了出来。
      “你你……是感冒了吗?去挂个呼吸内科吧。”可爱的小护士一蹦一跳推开导医台的矮门板,拿了一只耳蜗体温计冲陆知遥的耳朵重重一戳,陆知遥本能地往后一躲:“哎哟!”
      滴~
      “37.1度,没事儿,没发烧,让医生给开点药吧。”小护士眨巴着眼睛看着陆知遥。
      陆知遥当即决定得牺牲点色相。
      “你们医院的小护士都跟你这样又可爱又周到吗?”陆知遥撑开一个撩人的微笑。
      小护士看着陆知遥认真地说:“你这么帅还亲自来看病啊……”
      嚯!陆知遥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追妹了。
      陆知遥摸着鼻子凑近她问:“妹妹,你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儿工作的?”
      “两年前。”小姑娘天真地回答。
      陆知遥一阵牙疼,两年前……那二十多年前恐怕还没成型儿,应该是帮不了他。
      “呃,那个,我小时候出生在这儿,我妈难产,有个医生救过她的命,我……那个……我想问问她现在还在这儿工作不,顺道去看看她。”
      小护士趴在导医台上,在桌上翻了一本不知是花名册还是内部通讯录的东西:“他叫什么名字,我帮你看看。”
      陆知遥挠挠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们这儿有在妇产科工作了比较久的医生或护士吗?二十年以上的,他们可能会对我妈妈有印象。”
      “哦,这样啊,要不你上三楼妇产科找姜护士长吧,她在妇产科已经很多很多年了,可能她会知道。”
      陆知遥眯眼笑笑:“谢谢你小可爱,我先上去办正事,一会儿给你点份奶茶外卖。”
      “好啊,再见帅哥哥!”这孩子嘴是真甜。
      陆知遥上三楼来到妇产科,轻水医院在二十年间装修了数次,原本半白半绿阴冷的病房已经刷成了嫩粉色的墙面。
      “麻烦你,姜护士长是哪位?”陆知遥在护士站打听。
      “稍等。”妇产科的护士大喊了一声:“姜姐!有人找。”
      姜敏正从病房里出来,听到喊声走了过来。
      陆知遥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穿着粉蓝色护士服,面容姣好,眼角微微的鱼尾纹才稍稍暴露了一些岁月的痕迹。
      “姜护士长,您好,我叫陆知遥。”陆知遥一时没想好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姜敏有些疑惑。
      陆知遥不知该怎么引入这个话题,于是开门见山:“我就不跟您兜圈子了,我是远宏集团的,今天来是跟您打听些旧事。”
      “远宏……听说过……我能帮您什么?”姜敏脑海里迅速搜索了下自己跟远宏的关系,实在想不出来。
      陆知遥:“23年前,您在妇产科工作吗?”
      “23年前?我刚工作那年吗?在妇产科!”姜敏很肯定地回答。
      陆知遥在身侧的拳头轻轻一握:“那年,我们远宏曹总的女儿,出生在这里,您还有印象吗?”
      姜敏费力地回想了下:“这……时间真的太久了,你知道妇产科每天都有很多孩子出生,实在是想不起来……”
      “那我这么问,那年,曾经有发生过孩子被绑架或抱走的事吗?”
      这时候,姜敏眼里闪现出一丝光亮:“啊!你这么说我就记起来了!的确有这回事……但是,但是后来听说那个小孩被绑匪还回去了,这事也没起什么别的周折,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突然问起?”
      陆知遥听到这话心跳忽然急剧加速:“那个绑架的人是什么身份你们知道吗?长什么样或说过什么话?”
      姜敏摇摇头:“我当时在护士站,也是听到喊声才冲过去,没见到人。”
      陆知遥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姜敏抬起头:“不过那会儿跟我同届进医院的一个护士还跟那个绑架人打了照面,吓得几天都没来上班,大概那时候只有她见过绑匪了。那女孩回来上班以后对那件事也挺心有余悸的,加上那孩子没多久就被送回去了,所以我们后来也没怎么提这事了。”
      陆知遥:“那个护士姐姐现在还在咱们医院工作吗?”
      “她结了婚以后就辞职了,好多年没联系了,你要找她吗?”姜敏问。
      “是,有很重要的事想问她。”
      “那我试试联系看吧。”
      陆知遥和姜敏互留了电话。
      他离开时到导医台确认奶茶已经送到,对护士妹妹说:“不出意外,过几天我还要过来,到时见。”随即伸出两个手指在嘴前吻了下抛向小护士。

      俯视龙湾棚户区的地面,被密集简陋的屋顶拼出一条狭长的通道,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穿梭其中。
      许久从区局出来,一路穿过简易平房夹出的蜿蜒逼仄的道路,直奔沈璃家。
      他抱着一个巨大的纸板箱,头时不时偏一下躲过屋檐滴下的脏水。走到沈璃家门口,他撕下封条,从纸板箱里摸出钥匙开门,拍了拍头上的水,抱着箱子进了屋。
      虽然是下午,但屋里光线昏暗,刚踏进客厅许久就看到一个人正倚靠在沙发靠背上。
      “谁!”许久差点拔枪。
      陆知遥回过头,看到许久的第一瞬间,尴尬从眼里飘过,头稍稍偏向了一边懒洋洋地说:“我啊,许队。”
      许久听到陆知遥又喊他“许队”,心底偷偷升起一丝失落,他把手里的纸板箱子搁在了桌上,转头问:“你怎么进来的!”
      陆知遥抬头扬了扬指了下窗户,然后看着许久:“你们又来查案?”
      许久指了下纸板箱:“沈璃生前在学校的东西,跟案情无关的我们都收拾出来了,但是找不到她的亲戚来替她收,也没地方送去,我就给她先送回来。”
      陆知遥看了一眼箱子,轻笑了下:“送回来也是白搭,没多久这里就要拆迁造房子了,这些东西都会灰飞烟灭。”
      许久避免着跟他眼神交错,但是屋子就这么大,陆知遥的存在感又太强,许久一时手都不知该往哪放:“你……你偷摸爬人家家里来干嘛?”
      陆知遥无可奈何闭了下眼睛:“许队,拒绝了我也别把我当阶级敌人好吗!我来找一样东西。”
      许久抬眼睨着他:“你找什么?”
      陆知遥走到纸箱边扒拉了一番,拿出沈璃的钱包翻找,用两个手指夹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十来岁的沈璃和沈勇的合照。
      陆知遥灿烂兮兮地一笑:“翻了半天屋子也没找到,你一来就找到了,许队,你是沈璃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吗?”
      许久看着陆知遥的笑容有些走神地想起他昨晚的亲吻,假装轻咳着往旁边偏了下头。
      “咦?这是什么!”陆知遥从沈璃的钱包里拿出一张有些旧了的白色小卡片,卡片上面有一张沈璃十六七岁模样的证件照,抬头写着J省公大伍州校区的名字,卡片有些厚实,像是被塑料膜塑封了两层。
      许久凑过来看:“这是我们学校的借书证。应该是沈璃那时候在我们学校参加校外课程的时候留下的。”
      陆知遥将卡片翻转过来,看到卡片背面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借书须知”的文字上,赫然贴着一张少年的证件照,被塑封在第二层塑料膜里。
      这少年留着过时的发型,脸上的五官还略显青涩,嘴角微笑,露出一个微微的梨涡,英俊而神采飞扬,让人看着舍不得挪开眼睛。陆知遥无比熟悉这张脸,在他的眼睛里,这少年曾无数次朝他走来。
      许久尴尬地说:“怪不得那时候问我要了一张证件照也不说要干嘛,原来留在这了……”
      陆知遥看着凑在自己脸边的许久,有些愤愤地说:“她一直藏在皮夹里,即使你们分开很多年后也一直带着。”
      许久:“……”
      陆知遥揉了揉额角继续说:“每次想起沈璃,我都忍不住想替她揍你一拳。”
      “哼,陆知遥,我现在才发觉,你是沈璃派来折磨我的天使。”
      陆知遥笑笑,拿着那张借书证问:“这个,可以留给我吗?”
      “嗯,拿着吧。”许久掏出烟,递了一根给他。
      两位刚上岗的“天使”坐在失去了主人的老屋前,带着一整屋的秘密,在烟雾缭绕中看着夕阳沉沉落下,破旧的棚户区响起了独属于这里的声音,隐隐的饭香和哗啦啦的水声交织成浓郁的市井味道,门口的银杏树叶已经掉秃了,但每家每户的男人女人和孩子的吵闹声依旧没变。
      即使满眼破败,即使许久一再地后退,但陆知遥此时此刻坐在他身边,哪怕脚踩在满地的垃圾上都能觉出温暖和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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