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0.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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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飘浮浮，像鬼火一样闪烁不定……
然后卡尔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那间起居室——壁炉中温暖的火光将屋子染成淡粉色，空气中浮动着好闻的松饼的气味，遥远的地方正隐隐传来教堂的钟声。
这些细节使得一切显得更加真实，然而卡尔知道所有的都仅仅只是幻象。
在壁炉旁的沙发上，他看到自己正捧着书低声地念诵，那应该是一本诗集。而约瑟夫在沙发旁席地而坐，一手松松地圈着他的脚踝，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地逗弄身边的灰猫。
卡尔就像是没有形体的空气一样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耳中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种微妙而又古怪的感觉。然后他终于回想起了这一幕，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某个晚上。不过遥远记忆并不确切，因为这样的晚上其实有许多。
卡尔记得自己念诵的诗篇，约瑟夫很喜欢那本诗集。
所以这是他的记忆吗？他已经死了吗？
卡尔当然记得自己在“河畔古堡”的遭遇，他能够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然而当漂浮在起居室的上方，看着曾经的自己与约瑟夫时，他又不是十分确定了。
“这邪恶自从进入理性之年就将它痛苦的根须延伸生长在我的胸膈之间——这邪恶正在不断上升。它鞭挞我、把我打翻在地，把我拖来拖去。
“最后的纯真，最后的恐惧。这是早已说定了的。不要把我的憎恶和我的背叛也带给世界。”沙发上坐着的少年正认真地诵读着，他的法语发音在约瑟夫的纠正之下已经十分标准了。当少年念到最后一句时，约瑟夫也低声跟着背了出来，然后他笑着抽走少年手中的书，藏到自己身后。
然后画面像是轻烟一样散开了，再也无法聚拢，卡尔也想不起来之后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黑暗中又出现了光芒，只是十分黯淡。而且这一次没有颜色，世界完全都是黑白的、无声的、静止的。卡尔看到了自己在欧利蒂丝庄园的卧房，看到了自己坐在沙发上，手中的书搁在膝盖上。
他也看到了约瑟夫，黑白世界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可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卡尔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脑海中却没有任何印象。
然后阀门开始松动，他的记忆随即向洪水一样涌了出来——那是他在欧利蒂丝庄园的最后一夜，那是约瑟夫无故缺席的最后一夜。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他听到约瑟夫低声呢喃，“伊索，我还能……”
他没有说完，那双蓝色的眼睛忽然朝着浮动在半空的卡尔看来，张开嘴，无声地对他说了两个字。
“醒醒。”
醒醒，伊索·卡尔，长夜将尽。
“少爷，您醒了。”管家的声音遥远得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当卡尔吃力地睁开双眼时，恍惚还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做梦。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愕然瞪着一旁的管家，问道：“怎么回事？”
卡尔说着低头检视自己的手臂，发现上面虽然留着白色的疤痕，然而伤口已经痊愈了。当拉开衣襟之后，他还看到心口那个圆圆的疤痕，显示着之前的一切并非出于自己的幻想。
“河畔古堡”是真实存在的。
“您昏迷了很久，他们把您送回来的时候说，您是在瓦姆达的一家旅馆昏迷了。”管家摇头叹气，看上去并未起疑，“您的身体一直不大好。黛儿小姐已经离开了欧洲，据说是去旅行了。我正给您找另一位靠得住的医生，您这一次得好好调养一番……”
话还没有说完，卡尔就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扑到了一旁的衣架边上。他看到了挂在上面的“驱魔人”，心中只惦念着一件事。
——信，约瑟夫那些年写给自己的信。
“说起来，”管家看到卡尔紧紧抱在怀里的信札之后，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送您回来的人还给您留了一封信，在这里。”说着从桌上找出一个信封，交给了卡尔。
信封的火漆上有着古怪的蕨类植物，这是来自欧利蒂丝庄园的信。卡尔当即拆开了信封，匆匆一扫，发现里面的短简上只写着一句话：
恭喜您成功逃出庄园，并完成挑战。您的奖励将在不日到达，敬请期待。
最后一句话让卡尔的心脏不由狂跳起来，他捏紧短简的手不断往外冒汗。脑海中闪过模糊的画面，却都快得捕捉不到。
管家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卡尔，想要劝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摇头叹息着退出了房间。
被独自留在房中的卡尔则像是一头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脑海中混乱地想着：奖励？什么奖励？是他想的那样吗？是吗？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中，管家都发现年轻的主人显得焦虑不已、坐卧难安。他几次劝说无果，只好一面担忧，一面加快了寻找医生的速度。
而就在卡尔等待得已经快要绝望的时候，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晚上，他抱着膝盖坐在窗台上，呆呆地望着夜色中寂静冷清的街道。细雨带着微凉的寒意，穿过夜色中半开的窗子，轻柔地落在卡尔的脸上。
宅子里安静极了，自从克雷洛夫去世，这个家里就再也没有热闹过。
卡尔微微叹了口气，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就在这时，一阵打破寂静的马车辚辚声引得卡尔朝着楼下看去，只见一辆双轮马车从夜色中渐渐显出轮廓，朝着卡尔家的老宅驶来。
他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马车停下了，只见一个身材纤细的青年轻快地跳下车来，而后不紧不慢地撑开了伞。就在他将伞举到头顶的时候，正好抬起头对着卡尔卧室的方向。
在微凉的夜雨中，卡尔再一次望进那双纯净的蓝眼睛里。
自此，日月星辰尽可以安安静静地升起又落下，他却再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周围的整个世界全给抛到了脑后。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50.尾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