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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烽火再起(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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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净衣纱随着款款之步行过长长的大理石廊,却蓦的停在雕满雪松石圣徒壁前,小公主凯特德琳连忙拦住身后侍女小心护住自己怀抱的花盆,不解地看去。只见合抱天使雕塑下福音讼读之声回荡,
一简素黑袍的教士手捧圣经迎光而立,初升的阳光把教士年轻的脸上更镀上几分天主使者的肃然和神圣。禁宫中平素矜持的侍女们已经被感动地半是含泪,半是下跪忏悔。
伊珞缓步上前,掩扇轻笑忽略过纷纷行礼的侍从:
“圣地生长的男子不是都这样义正词严,聪敏‘成熟’?”
抚胸行礼的主教克纳菲闻言动作一僵,苦笑溢出。眼前这位尊贵的王后居然还是不脱当年本色——纵是假扮为小侍从时和他混迹宫廷时,也不忘时刻奚落他。如今刚见面就又“宛转”笑他故作正经,“未老先衰”!只得叹息提醒:
“王后陛下,您的话可不符合您尊贵的身份!”
伊珞也同样“叹然”无语的瞧过这一起患难过的“好友”,原以为西提大主教侍从的克纳菲会在自己兄长多年荼毒之下,性格应对变得可爱一点,如今看来是奢望了。
“哦?身份?”伊珞有意绕圈一个“打量”:“那我面前不是罗马最穷的主教,我还以为看见了自己的忏悔训导神父?
克纳菲再度苦笑,因跟随伊珞家族的暗中支持,自己得以连连提拔为主教。但虽为主教拥有广大教区中的惊人财富,昔日苦修周济穷人性格依旧,反常常入不敷出,因此在神职贵客奢靡金醉的教廷被人取笑为最穷的主教。但此刻只有呐嗫认命闭嘴。反正至从他误交伊珞之日起,他就没能在辩论中占过半分上风。
连忙聪明地转移目光,看见一旁小心翼翼抱着水晶花盆的小公主,也在和伊珞似如出一辙的微笑打量他,赶快低首:
“尊贵的凯特德琳公主,很高兴居然能在此再次遇见您!对了,您的胖猫呢?”
凯特德琳高傲的白了克纳菲一眼,这次克纳菲身为东征的高级随军教士,海上航行月余自是时常得见。但他毕竟是一个刻板严肃的教士,对于堂堂公主喜欢抱着一只魔鬼的宠物(猫)自是轻蔑不满居多。所以转身,扼要反问:
“最高法庭要审理船上那群被控以秘密巫术害人的犹太人,主教大人你我都曾经目睹过他们的聚会,今天你也是该是为了作证来此的?”说到此看似无邪的脸上泛过笑容,有意反问:“虔诚正直的主教大人,应该是不懂撒谎的人!今天你我的证词,可关系到很多人的生死,您想好答案了吗?”
握了握胸前的十字金链,克纳菲只干涩的笑了笑:“公主殿下,主就是我的答案!”
……
目送着先行进入法庭大门的克纳菲,伊珞回眸冷冷看了看身边的小丫头,直看得凯特德琳有些心虚地低头避开,只好先行“忏悔”:
“母亲大人,我承认我刚才很失礼,但是我怕那个笨主教不识时务,法庭上会说出不利于我们的真话。”
“真话?”抓住小公主说漏的字眼儿,伊珞眸光一凝,立刻明白了已经有证据哪些被指控的犹太人确是无罪羔羊。颜上却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惊讶,追问:“如何叫不利于我们的真话!”
“是呀,我听说这次审判犹太人只是一个契机,借此处置了他们既可以安抚东征军对于圣地不肯出战的不满,又可以征集大量的财富且换来国王处置异教徒的崇高声望!所以真相如何都不重要了!”
换了换抱的两手发酸的花盆,继续不满的嘀咕道:“如果不是博杜文国王命令我参与,我才不会参与这种无聊的审判。”
“国王?”低首敲过身边小公主认真无比的神色,心念微一触,伊珞若有所思得盯着前方高高的法庭大门,象征着公平的执剑天使石像扬翅于庭上。
“凯特德琳,我们的国王陛下曾救你几次?”缓缓拾阶而上,伊珞似转题问及无关之事,这个丫头因为不甘心家族派她来圣地给博杜文送药,据报曾经多次伪装落水来考验当时在外的博杜文。
“四次!”小公主有些汗颜的小声虚应,但很快扬首抢白:“不过……我也因此相信了美林母后叮嘱的话?”
“因为?”家族的孩子好像不会轻易服气人。
小公主无奈的低头叹气:
“嗯,其实他早就看穿了是我故意落水的。第一次陛下他救我可以算是出于善良;第二次则是出于其高贵,因为王族生来对于弱小天然的庇护气度,哪怕不屑也会出手保护。而第三次估计是好奇 ,整遐以待地想看看我究竟玩什么把戏。但第四次,就是君主的睿智 !因为一个人可以跳水四次来考验人,这种人不是疯子,就是真正可怕或者值得用的人才,虽然还是一个小孩无论那种都值得看看!所以……所以他通过了考验!我认输!”
伊珞摇头笑笑,这孩子还真类似于当年冲动任性的自己!
小公主扯扯了伊珞,宛转的童音传来:“那么伊珞王后母亲大人,在排开了讨厌的主教大人之后,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伊珞冷瞅面前一脸狐狸笑容的女儿。
“交易?”
“对,我曾目睹过安茹伯爵和手下密谈,无论你要那种的结局,我有办法把一切证词引向你需要的那面!只是……只是需要你帮我作证,在家族的长老面前作证,我通过了考验!”小女孩自信满满地谈着自己的计划,却浑然不觉伊珞眼中的冰开始凝结。
“作证?”几乎是立刻,伊珞明白眼前凯特德林的目的,凯特莱斯家族对于家族女子特有的考验题目,若能能过家族则无权干涉其婚嫁。“原来你这么小,就向家族提出了通过考验的要求?怎么?凯特德林,我的小公主,你的母后很早就把你卖给了那位贵族或王室 ?”
“对!听说美林母后要我12岁就得嫁给勃兰登堡的伯爵家!”小公主大眼中升起一层不服气的水雾,却倔强的忍下:“凭什么!我不认命!”
对于这分明是自己在女儿未出生时就定下的婚约,伊珞对美林表姐记得承诺之举一笑,却没有辩解,狡诘的反问:“你在长老面前应下的试题是什么?看来好像有麻烦,不然我的小公主不会和我用交易这个词!”
凯特德林抬头盯着伊珞,从其无暇容颜上难以看出半分动容,退后戒备一步,不服的逼问: “伊珞王后陛下,你不同于甘心认命接受家族安排的美林母后。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曾听闻您的传说,你通过家族的挑战,自择婚姻远嫁给圣王陛下。我和您同样的抗争之举,为什么我就错了?!”
伊珞合手扼住腕上的银丝,细锐的银丝就如同凯特德林的话语一样,立刻勒入带来切肤之痛。但虽是如此,伊珞颜上没有让自己的挣扎为难显露半分。
倒是小公主继续问道:“如果我……”
“如果,我来接下这个交易,我们来做一个赌约如何?”一清朗的话音适时接下小公主的话,伊珞这才留意到身边躬身行礼的侍从,明媚的天光拂过白衣,来人宛如晨光天使沉雅的气韵,让凯特德林的呼吸一窒,旋即有些胆怯低头:“国王陛下!我……”
博杜文一笑:“不要让我的王后头疼了。小公主,既然你来到圣地私下脱离东征军的护送,却首先隐瞒身份来见我,想必你的考试题目和我有关。把这个交易或者说是赌约易手给我,如何?……如果明日,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依旧能左右庭审上犹太人的命运,那么就算你输!”
小公主迟疑地在伊珞和博杜文身上对比,徘徊了一下,最终重重一点头,“好,明日如果你不得不依靠我的证词,那么就是我赢,请记住您……国王的承诺!”随即知礼的告退。
倒是在这位伶俐小女孩行礼告退之际,博杜文似不经意道:“聪明外露,咄咄逼人就能保护自己吗?”凯特德林身形一顿,却没有接话的退下。
倒是伊珞回眸看向身边帮她“解决麻烦”的君主,苦笑道:“国王陛下,多谢您的解围,不过您觉得我们家族的女孩很容易对付,所以敢轻许承诺?”
“毒杀王子、胁势任性而为。伊珞丫头,她比你当初还沉不住气!”博杜文轻笑带过。
“你……” 伊珞冷瞅过这不算赞美的赞美,挑眉反问“那么请国王陛下能告知冲动的我,你为什么还要帮她?而且明日事关重大,不仅仅是犹太人命运,陛下,如果你庇护他们的话,你就是把自己立在和贵族、教会都对立的悬崖上!”
博杜文抬手任阳光滤过指尖,淡淡一笑,“悬崖?身在战场命悬一线的时刻几时少过!”随即话音中却一抹坚定闪过道:“就算一切命运上帝皆已经注定,但是这世间绝无人能改写我的分毫命令,谁将处在悬崖还言之过早!”
……
次日,尽管要等到审判结果呈报国王通过后,才是最后的判决宣下,但是今天最高法庭的审查过程依旧肃然而严谨,一圈圈的满是人头座列椅下,庄严的庭议上除了偶尔交谈讨论,大多时候皆是鸦雀无声。随着一轮轮的指证下来,果然被控巫术传播瘟疫的犹太人诸多罪状已经落实。
“尊敬的公主殿下,很失礼让您来此作证,可是那几名被控诉地犹太人,坚持认定他们的祭礼不是引起瘟疫之源,据说您也当场见过!”大法官有礼的询问向端坐在锦椅上的年幼女孩,她从进入法庭就开始发呆般的盯着一处,定是娇贵的王家公主不愿涉足此地,判断如此后,所以大法官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
“嗯!”凯特德琳回神,没有去瞟台阶下已经绝望的抱拥流泪的几百个犹太人,只是盯着手中的一张纸,纸上以优美的拉丁文写着“何为恩赐?”那是伊珞王后在她走入法庭一番对话之际,随手写下的:
“凯特德林,你好像很敬畏博杜文?”
“伊珞母亲大人,我觉得他很像一位真正的国王,嗯”艰难地找词形容了一下:“不是像我父王陛下那种喜欢打猎来炫耀国家武力,那种靠……。”
“是的,何为王室尊严气度?悲悯弱小、庇护臣民那怕代价是生命。” 伊珞转首复杂地笑笑,清眸盯着凯特德林,缓缓道:“博杜文陛下也曾教会我一件事:只想如何战胜对手,赢得胜利;只想比贼人更贼、比奸人更奸、比坏人更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恶,不是善!”
“尊敬的公主?”大法官疑惑的话音再次传来,打断了凯特德林的回忆。握紧手中的卷纸
小公主傲然扬首:“是的,这次从威尼斯到雅法的航行途中,因为半夜船舱的憋闷,我曾经躲过侍女到甲板上去。结果看见了他们犹太人在举行诡异的祭祀!”
“这样?他们的确是参与了魔鬼的祭祀……”大法官颔首,打算合拢手中的卷宗陈词,谁料清脆的话音继续响起
“但那个祭祀不是引起军中瘟疫的原因!”
“公主!”
“殿下!”随着女孩的话音落地,夹着几声不敢置信的惊呼提醒,庭中轰然之声叠起。这样哗变让也在侧的书记官立刻看了看,法庭最高处落座的人影,那沉默冷凝的人影在庭中私语喧哗渐大之际,没有站起多话,只是清水一般的目光扫过了阶下最近的高级陪审员,就让几名本欲交谈的陪审员立刻颔首一礼,端坐静听。这份表态立刻让沸腾的大厅渐渐安静了下来。
“可是公主您如何解释为何数次瘟疫都是这些异教犹太人死的最少!”
“犹太人的死活与我无关,但我有证据!”说到此,年幼的公主傲然从椅上站起,一如这片圣地之主那般从容傲气!
与此同时,王后伊珞所依立的幻景喷泉旁,一纤立的身影折身下拜。挥退身边环绕的侍从,伊珞回眸看向急切求见德雷蒙德伯爵夫人-康纳丽丝,不解问道:
“何事?”
没有退切,康纳丽丝开门见山的问道:“那个勃艮第小公爵……可是我圣地王家的血脉!”
伊珞神色不动地笑笑:“勃艮第家族本就是我圣地君主本来家族血脉,夫人您你的话多余了。”
“不是的,那个小公爵和王储殿下站在一起时,那特有的印记已经证明一切!王后陛下,您是在隐瞒什么?”康纳丽丝径直逼问!
微叹,看来是自己处事失策!竟然忘了蜜糖稚气外表上却不脱圣地王族的特有的英气高贵!但伊珞没有回头,平静问道:“怎么,国王陛下已经知道?”
“不曾!”
松一口气,权衡片刻中已经成竹在胸。缓缓反问:
“康纳丽丝夫人,您为什么不马上禀告国王陛下?”
身后贵妇人默然无音,伊珞淡淡笑意流转,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夫人我很佩服,你以敢于冒犯王后的代价来试探真相!可是……您觉得陛下和臣民谁会相信您的推测?既然有着王家殷殷期盼合法的后代,为何我要隐瞒真相?任由王位旁落,证据何在?难不成我疯了?或者还是你觉得我是和人有着罪孽奸情,不敢公诸于世?”
眼见伊珞步步指责,康纳丽丝一时语塞。这种假设提出估计自己都无法相信。毕竟伊珞王后是当今贞行节操的美德典范。在诸国王宫相竟淫奢;宫廷侍女,贵妇无一不荒唐的宫廷流风下,无论博杜文国王驻跸行宫还是征战在外,因王后严厉的统摄,圣地宫闱习风都始终如一的干净,无一人敢闹半点风流韵事。这等自律令罗马教廷都不得不“赞赏”,曾提议封圣。
认输的苦笑掠过。“……王后您,只是我不明白,您为何?”
伊珞此刻反没有再隐瞒,缓缓问道:“你觉得世间有奇迹?”
“奇迹?”康纳丽丝想起了自己的这次原来的目的,不自觉地笑出:“王后,我们的君主不是已经创造了一份上帝为之惊叹的奇迹吗?”
闻言,伊珞明白所指乃是博杜文以着病残之躯,在这片天宇下所缔造的强盛之国!只是……苦涩渗入颜上浅笑中。奇迹?世人难不成注定只能看见高位者身上的光环?
抬手任一缕阳光滤过指隙:“夫人,这世间其实并没有奇迹!若真有,不过是光彩之后奇迹般的努力和付出!”
“王后……”
“但是不是为了这个责任就注定他该注定背负一生一世,至死方休!你也是母亲,你该明白我的抉择。”
“可……王后陛下,”
比手拦下身后脆弱的安慰声,伊珞悠悠俯望这浩瀚银沙供卫下的圣殿,神庙交错之都,翠色眼眸闪过绝然之誓,“不是为所谓权力责任,只是……黄沙会湮没,圣城会失落!但陛下的血脉却会流传!”
正在此时,只见远处蜜糖急促地跑来,几名护卫骑士在后按剑跟随,伊珞微微一皱眉停下交谈,蜜糖小家伙出身宫廷不会不懂礼仪,这样急奔说明出了大事。
果然勃艮第小公爵赶到,未及平复喘息就道:“审判那里全部被推翻,但是……但是陛下却同意开战!和穆族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