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说》风临水上

24、再战卡塔卡 中 更新

　　本来是想写血腥暴力戏，后来想到何苦让该正常的人都玩针对呢？所以温水文慎入！

　　前面章节，明天修改，明天解锁

　　另外寻人启事，偶知道某潜水艇在看，但是你要再不冒泡，当心我那边停文……狞笑中，爬走！

　　伊珞一行回到王宫时，已经久候着几名穆族装扮的人，正私下和卫兵们纠缠着请求拜见王后。可当这群不速之客谨慎上前于御座前行礼时，却令一向沉敛高贵的王后惊喜地站起，步下相迎。
　　原来来人正是表姐斐德琳，她如约带着卡特莱斯家族和穆族挑选出的医师赶来此。于是，一场精致的欢迎宴会从黄昏时分就拉开序曲。

　　当银月行过垂叶榕的树荫，和风吹入满是降真香气的宴厅。斐德琳站起环顾一下……
　　吟游者正拨动着路特琴，演奏着一张天籁般爱情吟唱，微醺的众人正相依而听……。
　　一笑，放心。不落痕迹地转入帘幕之后。
　　此时，殿后的伊珞已经换好一身简洁衣装，手执一盏灯正细细研究着案上的羊皮地图。

　　一进内，斐德琳就抓过一件侍女服色的披风扔去，叮嘱：“快去，快回！你的侍女，女官等我来应付！”。
　　伊珞则眨眼俏皮一笑，树手指承诺：“我会如实转述女巫今夜冒险的经历！“说着向姐姐颜上感激的一吻，一边抓过披风，执灯待发。一边忙着回忆，估算着王宫内侍卫的地点和巡逻时间。

　　倒是斐德琳似丝毫没有感染到，这活似挑战般的兴奋之情，瞅着伊珞的举动，慢悠悠忽然地问道：“伊珞，值得吗？”
　　“姐姐？”茫然回首，她此时说这个话何意？

　　斐德琳挑着纤指在近侧的灯焰上晃晃，提醒：“你分辨清自己的心吗？喜欢与爱不同。你当真不是因为这事很新奇，有难度……所以当成一种新鲜的挑战去玩？真爱一个人，就不该给他（她）伤害……有些事情儿戏不得。你太小了……根本不懂！”

　　微笑隐去，却又再度笑出。原来从那件事后，不……应该是从来，两边家族哪怕是姐姐也不曾给予过自己一丝信任。
　　没有争辩，仅冷冷回应：“我不懂。但是不是将人心玩弄于鼓掌的妖妇……一切让时间来证明！”说罢，揽衣离开。

　　……
　　清冷的重重回廊，摇曳的点点灯光，孤单的纤影徐徐行过。……
　　推开王宫深处暗藏的一扇大门，匝匝回音洞开处是层层相转，不见尽头的阶梯。

　　确定了一下手中羊皮卷绘出位置。尽管心中疑惑，还是阖门拾阶而上。
　　不经意间穿越过几重地下空寂的殿宇。最终停在一个空阔让人如蚁的厅中。
　　挑高手中灯盏，好奇地打量周围让人惊叹的一切。

　　尽管地上大理石板细密拚凑的不见石缝，墙上精致的绘画不染纤尘，这是图书馆？应该说地下宫殿更为恰当，而且此间暗道已经修建了相当年代。只是何故在此修建一个地下迷宫？

　　带着疑问，且行且谨慎地做好归途标记。最终当按住墙上圣天使的剑上的红宝石，一道雕像的大门无声从身边。露在伊珞是另一个需要人掩口才能不发出惊叹的世界。

　　眼前的层层整齐书架，错落有致 。干净无尘的种种卷书分门别类而列，甚至收藏了古老文字的石板，泥版书。

　　按纳下兴奋的心情，好奇的张望。曾经一度以为家族中藏书已经可观让各国君主汗颜，但此时绕过排列有序的藏书，却给人感觉是如传说亚历山大的图书馆再回人间！

　　尽管这些书对于一个嗜书入迷的人，简直是莫大的吸引力。但伊珞还是很快镇定了心神。迅速寻找到最靠后处的史学书籍排列之地后，立刻吹灭手中灯火，……若任何私心或者一个小小不慎会让这壮观的一切化成火海，自己恐怕就真该接受神罚了。

　　低低回念，主教的题目，“圣地王国的期待何在？”凭这句话，也只能推测出可能是东征前圣人之语。或者载于史书某东征将领之言。虽然一切茫无头绪，但是出于对书籍的挚爱，也足够让伊珞把先前对主教的嘀咕化成感谢之心。

　　借着窗外投入的淡淡月光，伊珞有些艰难寻觅着辨认着书目。正在要探手取下一册书之际，忽然一阵清晰的对话声传来。
　　“最近有一支舰队出没红海沿岸，骚扰港口不说，还对商队进行掳掠性的袭击,将护送船队的军人打死，搅地红海地区一片乱粥！”

　　“伯爵大人，认为是……？”
　　……
　　一把抓住手中差点因此吓得滑落的书。那个伯爵的声音不需要伊珞多加费劲，就立刻辨认出了乃是雷蒙德的话音。

　　这里居然还有人？打量四周，此时伊珞才留意到自己所在不远处的一方，前方帘幕低垂处明亮的灯火流泻。那显然是图书馆的所备的隐秘休息厅。

　　插好手中书正要上前一探，忽然只听一虚弱却优雅的话音传来：
　　“商队被抢由来就是一个国家的奇耻大辱，而且往往也是战争的开端……伯爵，您的意思是如此吗？”

　　这个从容的话音却生生拦下了伊珞此时的举动……只因她再熟悉不过此人话音－正是博杜文的话音！

　　静默了片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扶好手边书籍，转身就要离去。
　　是的，她希望能面见博杜文，但却不是此刻！虽不知道参与讨论的另一人是谁，但是如此时分，雷蒙德在，加上刚才谈及的话题……显然这属于王国内部高层的秘密讨论。一旦让他们察觉自己在此，凭自己的敏感的身份，就算扯出主教，也难以解释清楚自己缘何在此！

　　谁料伊珞刚行两步，却感觉被生生绊住。借着月色回看，发现不知道何时，长长的裙纱正好被卡在一书架的缝隙中，绕了几转。若是平时，大可用力一拽就离去。可现在微一动作过大，立刻让高处的书籍有些不停摇晃。所以反进退不得。

　　愣了片刻，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悄然枯等他们谈论完毕后离开。
　　……
　　此刻，一巨大水银玻璃旁，博杜文正和雷蒙德等人继续商议刚才的话题，身后隐隐传来书架上书籍摇摇欲坠的声音，让久习战场的雷蒙德警觉住口，回望身后微动的幕帐。疑惑浮上。正要上前确认的检查。

　　瞟向一边的玻璃，博杜文忽然眸光一闪，唤住雷蒙德，侧首望向玻璃上被风吹得斑驳摇曳的树影，皱眉吩咐道：“不用担心……伯爵大人，今晚风太大了，去关上这边的窗户。”
　　雷蒙德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何时，窗户已经洞开，厅中的文件页正被吹得哗哗做响。松气，释去疑惑，一笑上前照做。

　　趁此间暇，博杜文也迅速的把刚才的议题滤过心中，转瞬有了决定。抬首应向自己的另一名大臣，告知：“先把我国离红海被袭港口，最近的几个城堡，要地列出。”大臣飞快的记录下，如实分析：“是不是，因为被抢掠的商队以穆族，犹太居多，所以国王陛下您认为是……听说，撒拉丁也在关注此事。不过在我们私下策动下，叛乱迭起，会不会有人故意趁他头疼时，挑起两国矛盾？”

　　“他也在关注……？”博杜文低声重复，直觉让他猜想这一系列的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只是除了涉及他这个濒死之人；那么还可能牵引到？……
　　目光不经意停下，习惯性地瞧去远处落地窗。窗上反射得月华辉耀地银色一片，再度皱了眉，以手微挡了一下，忽然道：“月之阿尔忒弥斯，对于世间期待月色的万物今晚太慷慨了。谁去把那边的窗帘一一拉上！”

　　因为不能让侍从入内，所以大臣立刻站起亲自动手，挡住满室的月光。倒是雷蒙德对于列出已方城堡的命令有些不解，问道：“国王陛下，您这么肯定会是我方人员所为？”
　　博杜文淡然一笑：“我祈祷不是！”
　　……

　　可能因为关窗等小事，让雷蒙德察觉到国王的不耐和疲惫。所以很快要言不烦把接下事情商议完。打开殿门，一名久候的宫廷女官按例入内。雷蒙德向她暗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不要太晚，才告退。

　　反是博杜文瞟过雷蒙德微小的举动，突然道：“伯爵大人，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做主，不必专门等候我的命令。” 最近奏报的事情中，其实很多根本不要他过问。

　　雷蒙德笑笑：“我可以让您放心吗？”。
　　博杜文自然点点头。
　　但雷蒙德郑重道：“可我……不能！”
　　他不能让这名年轻国王就此放心，就此……离去！
　　……

　　望着伯爵等臣子远去的背影，国王叹然按下一口气：无论他们是否能想通，……就算他再不放心，也迟早会有让他们独自面对的那天！

　　挥手拦下正要翻开书朗诵的女官，侧首瞧向帘幕后图书馆的方向，忽然扬声道：
　　“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听到此话，跪坐在垫上的女官睁大眼，不解地站起。在看清国王说话的方向，居然空落无人的图书馆，狐疑地打算上前细看。
　　帘后传来一阵书籍跌落的撞击声，步下台阶声。很快，一人提裙，冷沉着脸掀帘步出。
　　灯光洒落，看清此人，女官正欲出口的惊讶呼声，艰难地忍下，立刻化成屈膝行礼之举

　　“先退下！”
　　碍于王后的尊严，伊珞仅仅是低声斥退这宫廷命妇。……自己十天半月求见，却总被人换着方式刁难；而有人却可以夜夜轻易来往于博杜文面前，想到此伊珞对于这女官显然没有好脸色。

　　“这……“女官迟疑地看向博杜文。
　　早瞧出伊珞脸色不善，博杜文一笑，为免殃及无辜，示意让她立刻回避。但这一细微举动悉数却落于伊珞眼中，这显然又是无视她王后身份地挑战，顿时琥珀般眼眸蒙上一层寒冰，扬眉问道，
　　“你是何人！“

　　这下女官再傻也不敢试图逗留，连跌落在脚步的书不敢拾，慌忙不成礼地仓惶退下。
　　可饶是阖上殿门，依旧似感觉王后冰冷目光似凝在身后……念及自己的职责。却不敢走远，忐忑的隔门等候传唤。

　　看着这干净利落的一幕，令博杜文好笑的摇首一叹。他总算见识了老师的话……虽然他不会笨到认为伊珞是在吃醋，但还是出于的礼貌地解释：“伊珞，……她们仅仅是晚上负责帮我念书的女官。这习惯本是很小时……”

　　伊珞一扬首，凛声打断：“女官都可以动辄质疑我的命令？国王陛下，这于您恐怕是无关紧要小事，但是于我，却是十分重要的！……您让我有何权威去管理这里的一切？”

　　微一晒，这个丫头就是把这些看的过重……淡然提醒：“有时学着对人一笑，并不是难事。无谓的尊严有时反是你树立权威的大敌。”
　　伊珞想不想，直接反驳：“但是没有尊严，无从谈及权威！”

　　博杜文默然，他领教过自己王后古希腊哲人般的辩才，所以聪明地绕过，转而提及道：
　　“是主教给你地图？”

　　深深按下一口气，提醒自己尊严，理智后，伊珞才如同想起一般，转身不慌不忙恭敬地行礼
　　“主教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按他的指点，我前来此寻觅一些书籍。绝非有意擅闯您们间谈话。尽管我不清楚，您从何时发现我，但依旧感谢您，让我避免了被刺探王国机密罪名扣下，百口莫辩的悲惨境地！
　　。”

　　暗叹一声：短短三句话，解释了她的目的，陈述了她的无辜，外带讽刺了自己这国王加臣子一把。这个丫头的犀利……，选择忽略过伊珞话中的尖刺，博杜文叮嘱道：“暗道那里有很多机关，虽然有地图，下次来也要小心一些。”

　　“机关？”惊讶出声。
　　“对，包括这图书馆都有不少，不然你以为我如何能知道你在那里？”
　　此话提醒了伊珞回望垂挂着地的帷幔，那是绣工精致的丝绒幔帐！从厅中角度来看，这种质地的幔帐……就算灯光之下，人趋近最前也难以瞧出半分影子来。

　　“那你是凭？”

　　正依在窗边的博杜文一笑，随手拉开窗帘，让月光流泻而入。指点“看看那边的玻璃。”

　　随着话音，伊珞这才留意到在长椅旁有这一块澄清烙银的玻璃。疑惑上前，移开上边摆放着花瓶，立刻借着月光从玻璃的倒影巧妙地看清了，图书馆靠近休息厅那边的举动。显然在图书馆暗处也藏着镜子等东西，折射于此！
　　“其实这里到处都暗藏着这类似的玻璃，熟悉的人，可以轻易看清角落中的任何动静！”

　　放回掩饰的花瓶，让那块玻璃再度化成厅中一和谐的摆设。诧异地回首“为什么？”不是惊讶如此浪费……且不说这种烙银玻璃小小一块都是价值连城。如此巨大而费心摆放只求清楚的看清这里一切，那只说明这图书馆必然是守护着什么机密。

　　博杜文笑笑，也没有隐瞒，上前，一碰办公桌侧面处，厅中一角，陈列各式珍贵宝石器皿的格架滑开。露出另一间隐蔽的宫殿。

　　缓缓解释：“这里有着详尽的地图，还有王国各个城堡，要塞的资料，以及最近的相关布防，攻城等等模具。所以从二世国王起，就列为机密之地。因此只有大主教那里有着能从图书馆通来此的密图。”

　　“怪不得！”赞同的颔首。对于一个国家而言，这远比任何财宝来的重要。说到这里，伊珞话音不由地一顿，想起方才博杜文吩咐关窗等举动，其实正是瞧见她在，巧妙帮她在臣下遮掩过去。思及此，心下无言地感激谢过。所以也不由收敛起刚才的怒气，试探的问道：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博杜文虽是瞧见女孩因此颜上闪过的黯然，依旧反手扣上机关，缓缓摇头。
　　“伊珞，有些东西你还是不清楚的好！”

　　掩饰下心中的失落，伊珞勉强一笑，自己的身份的确不适宜进去。出于他的职责，不相信自己才正常。而且此时此地，自己还有何话好说，按礼告退，但是之前决意道出自己初衷，：
　　“国王陛下可以让我取代教士职责，帮您诊治吗？至于的我的医术……”

　　话未说完，博杜文已经再度淡然摇头拒绝！
　　这个轻然的举动令伊珞一怔，旋即明白。也是淡淡笑开，
　　……原来在这个尘世，连他都不肯给予自己一丝信任。
　　仅仅是轻轻扼住自己手腕，腕上的水晶珠串却瞬间在指尖断开。
　　跳跃，散落一地。
　　伊珞几乎是立刻低头去拣拾……
　　一粒
　　两粒
　　……
　　又一粒
　　垂眸中，努力眨开渐渐模糊的视线，
　　只是不经意间，还是有一滴泪水滑落在了水晶上……

　　一直旁观，博杜文本打算叫伊珞不必动手，但一抹剔透珠子上的水光，蓦的让他咽下了多余的话语。只因同是王家而出……他深深明白：有时“不知”会是最大的尊重！
　　……

　　再度站起来，伊珞依旧是人前那位高贵，冷然的王后。
　　此刻反是留意博杜文凝然相看的眼神时，伊珞眼神一闪，莫测的笑意转过。看来任何战场，她都不会是轻易立于被动的一面。那么她就一赌吧！

　　疾步上前，大方地执起博杜文的的左手。问道
　　“博杜文，你残疾的是左手？现在这么说它早已经失去了知觉吧！”

　　“伊珞你干什么？”博杜文不解看着伊珞褪下他的手套。

　　轻松笑应：“国王陛下，您的左手既然没有感觉，那么冒犯一下，请你也全当没有感觉到！”
　　说着手腕一翻，利落拔出暗藏于袖中的匕首，摊开自己的另一手掌，眼看就要划过。

　　这个举动是……？瞬间，博杜文明白！不假思索反手死死扣住伊珞手腕，气急而斥：
　　“你想被传染吗？”这个女孩青春正盛，似锦年华，多少人羡慕不得！怎么就这样任性！

　　伊珞倔强地仰首，针锋相对，一字一顿道：
　　“身为你的妻子，你不给我半分信任，是我莫大耻辱！身为医师，你的置疑就是对我努力的最大否认！身为基曼公主……这种态度于我是最大羞辱！这种倍受家族中人耻笑的人生，我宁可选择堂堂正正背负耻辱之疾！”

　　无声的叹然滑过，理智地反问道：
　　“耻笑也罢，羞辱也罢，不过是他人的目光！身为王族需要事事去顾忌，在意他人的指戳吗？”

　　欣然浅笑划过，伊珞回握住博杜文的手，故意顺着他的话而问：
　　“那想必您也清楚……以你我的身份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正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愿不放弃！可……若是得到了，未尝不是厌倦的开始。你始终不曾给人机会，又怎能责备他人的执着。”

　　深深按下一口气，博杜文受不了地点点头：“好，你先把刀放下……我一切都答应你。”
　　“你承诺?”
　　“我承诺！”博杜文没好气应道！

　　笑意流泻而出，这个精通医术的好处就是：明知道，就算自己把手再割破十次，去和麻风创口接触，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却行之有效……那就管它什么手段，达到目的就行！

　　但伊珞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浅笑敛住，担心地扶住博杜文，面具之下看不清他的脸色如何，但是浊重的微喘声说明他情况十分槽糕。神色一凝，……自己仅仅是赌定他的良心，会拦住自己，可并没有打算闹出事情来。

　　伊珞反手扶他坐下，立刻打算检查；谁料博杜文支持着站起，飞快地打开刚才办公桌旁的机关。暗门再度出现，转身急切地就要入内，抓起办公桌的报告，行了半步……瞟见桌上的匕首。望向伊珞，简短吩咐：
　　“跟我来！”

　　那暗藏的殿宇的确有如博杜文开始描述的那般，井然有序地存放着王国各处的资料，但是最吸引人的却是，正中的王国地图模型，十分精确地勾勒出各处要塞，城堡；在绵延的海岸线上还有着，准确的港口位标。没有打扰进来后，草草浏过刚才呈文就一直盯着地图的博杜文。

　　伊珞绕过，站在他的对面；仔细看起城堡模式前攻城塔的模具；按理说对于伊珞这种久受军战训练的人，这些难得一见的模具应该全然吸引了她此时的注意力。但……很快放下手中的模具，伊珞不由地看向正凝神而思的博杜文。

　　殿中近乎白昼的明亮灯光，能让伊珞肆无忌惮打量。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博杜文全无平日淡漠病弱之态。犀利，冷静的目光让他隐然中气势中最刚强的一面，无形流露出。
　　正是这份专注和敏锐的威势有如一无形磁石，夺极目光后油然而生遵从，敬佩之感！这就是何该是军人最出色的气宇吧！

　　大约有着一刻种后，博杜文才缓缓合上手中呈文，眸中闪过凌厉，怒气交织的复杂。但很快化成如常的沉敛，淡漠。他现在知道那些搅翻红海的家伙意欲何为……也因刚才和伊珞一番对话中，灵光闪过。提醒了自己！

　　抿下颜上轻笑的弧线……那么就陪他们玩一场戏吧，让这些家伙明白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在，有些东西就注定不会改变！

　　“博杜文，你还好吗！”耳旁响起少女关切的话语；博杜文不由寻声看向身边清灵的少女，他人生最后岁月－名分上的妻子。尽管包括自己，谁都不曾料到过自己会成婚。但是自己却终究还是把她带入了纷争。
　　……一些话本想告知，但欲言又止，最终仅仅安慰道：“我没事，我的病只是让疲惫感越来越重……休息一下就好了！”

　　看出博杜文必然独自有所决断，犹豫了一下，伊珞还是如实道：“博杜文，我可以帮你什么；或者你试着可以让你的亲人陪伴一下，还有你的朋友呢？”

　　没等博杜文有着回答，伊珞已经叹气地抢先道：“我猜你会说没有必要，国王是上帝于人间权力的记号……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臣民？对吗？我的哥哥就是如此回答我！你也是吗？……
　　我不相信！我只相信君主当行事如神祉般公正，却不该背负着神祉般的孤寂！“

　　博杜文淡淡一笑，“伊珞，其实这个道理，你该清楚！”

　　“我不懂！”
　　放下文件，沉然如常盯着落地窗口，“伊珞，你仔细看看窗口那里，仅仅是那块玻璃……你看见了什么。”

　　茫然看去，一切如常呀，但回味着博杜文话音中的提醒，伊珞凝神细看，恍然发现，在落地窗明净的巨大镜面上，交织着一道奇异的景象：

　　她和博杜文，不，应该说殿中之人，都被四周层叠的水银玻璃，如星繁多的灯光包围着；这份景象倒映在窗面玻璃上，就是人影憧憧中，如海华丽的银灯下。宛如身处热闹而盛大的宫廷舞会。空灵的景象交加几乎让人恍然行在最美的迷梦中。

　　在此时博杜文清冷的话音，悠然传来，“其实，你我就有如身处在虚幻华丽的景象中，但无论身边围绕的重重人影，还是有如星光环绕，高雅华贵的境地。那都是虚假的表象。真实的只有我们自己。其实这个世间何尝不有如这镜面折射的一切，无论何等的喧嚣，华丽之下，真正能相伴的，只有我们自己，和影子！”

　　“博杜文……”伊珞怆然回首，怪不得他目光总散飘在不知名的远方，这等清醒入骨的人必然也是孤寂入骨的人！

　　反是博杜文自信地一笑：“所以，我并不孤单……我只是寂寞而已！”

　　是的身边有着朋友，有着亲人，有着臣民，何来孤单……只是一份寂寞永藏于心魂深处？伊珞笑出，却已经辨不出于此是否还有涩然……所以这等人是上天注定的“贵族”！

　　沉默良久，才有些黯然放弃说服：
　　“博杜文，那么起码有些东西，你现在必须教会我，比如圣地的军战，外交等等。”
　　“伊珞？”疑惑看来
　　“你觉得圣地和穆族撒拉丁签订的和约，是永远吗？在你去世后，就算我寻觅新王，但我的身份难不成能让我对此一无所知吗？”
　　博杜文打量伊珞也是良久一番，最后才叹息，选择直言
　　“伊珞……你有无想过，这里的一切，你每参于进一分，那么离你的自由梦想就越远！有些东西比如理想，还是自由等等很多事情，我已经无法完成……但是我希望你能！”

　　星眸一闪，伊珞心中震撼波澜裂过……所以他冷静回绝自己一切，而并非不信任？
　　清丽笑如百合轻放，“我没有选择，不是吗？”

　　博杜文点点头，他已经见识过这个王后的脾气，刚才一幕实在不想再玩。所以……转身，首先指着沿海的城堡一一解释。

　　……
　　这一番问答“教学”，是直到月华渐暗才结束，留意到博杜文的不支。伊珞让他靠下休息，本想检查一下，但思及以前和博杜文相处的点点事，讷讷松手放弃。反正坑蒙拐骗的手段用过，目的达到，自己又何必惹他不快！所以站起，叮嘱早些休息，就打算依礼告退。

　　谁料博杜文收回自己若有所思的目光，忽然唤住正要退下的伊珞，有些半开玩笑地道：
　　“既然你以王后的强权，既然赶走今晚帮我念书之人，那么可否麻烦你担任此职。”

　　惊讶漫过，伊珞这才明白博杜文可能真的没有心思在宫廷命妇身上，只是因为他身受的希腊教育习惯，所以手不释卷，但是因为不能再伤眼睛，所以才……，微笑浮出，优雅自持地一颔首：
　　“十分乐意效劳，我的陛下……，不过请问您希望看什么样的书？”

　　“你随便挑选吧！”
　　……
　　无声地凝望少女步出厅门身影，博杜文暗自一叹，他何尝不曾看出方才灯光下尽管依旧浅笑盈然面对自己，但那一抹难掩的失落和黯然，和白日飞扬傲然成截然；所以也才提醒自己，想起她也不过仅是十四，五的年纪，有些东西不该她来承担!

　　……
　　伊珞挑选了一本古老的传道书，开始念；博杜文看了一眼，发现是非常艰涩的古拉丁文，也有些惊讶。因为先前黑暗年代，曾经一度古拉丁文近乎失传，连唯一能掌握拉丁文神父，写的文都语法错误连连，记载事情荒谬无比，所以愿去看这种古书的人极少。且不说一般贵族男子如何，何况贵族少女？不过当时博杜文听出伊珞念的是圣经时，还是保留的一笑。尽管伊珞能认识艰涩的拉丁文，可她最终选择读还是圣经？这份眼界……

　　其实此时手抚过古旧的书页，此时惊讶的也有伊珞。同样因教宗教育下的愚昧，贵族男子文化很虚，对于超出圣经，神灵方面的异教东西十分排斥，包括自己那位去世了号称圣人的兄长，但却殊不知，真正古希腊，罗马文化史书全是拉丁文写的。但博杜文这里所收集的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尽管以前都知道，博杜文并不是虔诚的信徒，可身为教宗圣地的君主……居然暗藏着这么多么“异教”书籍，真让人不可思议。瞬间她也有些明白为什么博杜文能不在意西大陆诸国的辱骂，继续容许异教徒存在，并同意和睦相处……

　　尽管心念飞转，不过当博杜文，真正听清伊珞念的圣经那一章，不由地多看了伊珞一眼。

　　当时，灯光融融，伊珞清润的话音若银泉般幽幽流过殿中，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物都有定时。
　　生有时，死有时；

　　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
　　抛掷石头有时，堆聚石头有时；怀抱有时，不怀抱有时。

　　寻找有时，失落有时；
　　……保守有时，舍弃有时；撕裂有时，
　　……缝补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喜爱有时，恨恶有时；争战有时，和好有时。

　　“《传道书》的第三章。”当念罢，博杜文问了一句 ：“为什么念这个？”

　　伊珞一笑：“这个是我圣经中喜欢的一段，也是唯一 ，经常诵的一段！”

　　“唯一喜欢？”博杜文重复了一次？
　　点点头，明亮双眸锁住面前的君主，伊珞缓缓而道：
　　“对，因为生命的真意尽在其中！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物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

　　这悠悠有所指的话音，让靠在侧旁的博杜文，忽然意识到，伊珞选择这一段朗诵的正是对他之前话语的回答。纵是寂寞人间之旅，为何不顺从定期，走的坦然？

　　博杜文默然不语，自是缓缓把自己面前棋盘的王后，移动了一个位子

　　他这个举动，让伊珞看见，好奇看着棋盘，那是象棋，好像在博杜文身边，侍从都留意着给他专门安放着棋盘？

　　博杜文留意到伊珞目光，问，“王后会下吗？”
　　这些，伊珞有些腆然摇摇头，她的生命已经被太多战场训练给占据完了，所以下棋根本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这诚实的回答，反让博杜文有着一抹惊讶，为了打法城堡中的漫长冬季，百年前象棋就已经
　　盛行于贵族世界了。伊珞居然不懂?

　　道不清是出于什么缘故，……温和一笑：“介意我教你吗？
　　可想而知的答案，尽管惊讶博杜文的转变，伊珞还是连忙同意，
　　“那明晚你若有空就过来吧。”
　　“包括帮你念书？”少女临走故意一问。

　　微笑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