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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五章 卡塔卡之战 更新 (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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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之声渐大,传入本是水波不兴的寝殿,显然是外边的一干卫从都无法拦住来人。躲在帘后,尚在寻思来人是谁,忽的,重重一声踢开甩门声传来,顿时外边喧哗如潮水涌入,但很快又平静。急促的脚步只能让人分辩出大约有两三人的样子。
“好了,你就在国王的这里给我说清楚!”一锐利的女子声音在静谧的殿中传开。话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傲慢和怒气。
“西碧拉公主,请不要在此打扰国王陛下,有些事情您可以去最高议厅说。”另外男音听的出显然也是气头上,却压低声量保持着克制的隐忍。
“是吗?”西碧拉一声冷笑,忽然声音不减反扬,高声叫起:“博杜文,你在吗?”
“公主!”另外两人拦阻不及。又气又急。顾不得许多,强制性的息索声传来
正在纠缠之际,一低低话音适时响起,止住殿中动静。
“我的姐姐,欢迎你,我在此!”
见礼声中,却不协调地依旧传来西碧拉的冷笑声,径直而问:
“国王陛下,如果有人对王族无礼冒犯,甚至拦阻我见我的亲人,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国王保持与其姐姐激动话音截然不同的平静,
“那样看是因为什么事情?”
“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西碧拉犀利地反问。
“陛下,我们……”那两个跟随而入的官员忍不住想解释,但是显然被博杜文拦下。
“你们先下去!”两位议厅人员,尽管不愿,但还是依命而退。殿门被再度关上,恢复开始静无声息的之态。
“你说的是盖伊?”淡淡而问,“他现在人不在圣城吗?”
“我的丈夫因为无法忍受一些人恶毒的流言和无礼的冒犯,已经离开了王城!现在应该在卡塔卡城堡,以抵御穆族人的来犯以显示他对您的忠诚。”
显然因为此时寝宫中只剩这对姐弟,西碧拉话语间再无顾忌。
面对西碧拉话中挪夷,博杜文不动声色一笑
“他身为摄政王,就此轻率离开,你觉得是忠诚?”
“哼,所谓的摄政王,他的意愿何尝得到过尊重?博杜文你应该清楚那群议厅的人是用什么样刻毒的言语在污蔑着他?可为什么,你始终保持着沉默呢?是因为我……”
“西碧拉……姐姐……”打断滔滔不断怨愤的倾述,博杜文耐心地反问道:“你对你丈夫的行为知道多少?我已经给予他治理王国的权利。对于他能否获得尊重,我无能为力!……现在,我希望你多提醒他。”
“我只知道因为你的刻意纵容,让那些反对他的人气焰日渐嚣张。他如何能获得尊重?”
听到蛮横无理的话语,明白点醒面前任性的公主姐姐,不过徒劳。放弃再尝试。博杜文无力叹道:
“西碧拉,我不想再和你说这些,我累了,你也下去吧。”
“博杜文!“显然没有自己弟弟居然是如此态度,甚至以着命令臣属的口气叫她离开,西碧拉的话音再度尖锐起来。
“听着,我的姐姐,你以后在任性大闹之前,请想想你刚才话中的‘王族尊严’。我不希望再度看见这种闹剧出现在我的亲人身上!”耐住气,博杜文淡淡而言,但话中的严厉却是让一向被娇惯的公主无法忍受!
“我就知道……当初,我结婚,你就多方反对!你始终不曾祝福过我们!只是因为我这个王国公主的婚姻,没有如棋子一般任你们摆布,让你们失望了!”
越说越激动的西碧拉此刻反桀桀笑起,笑声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怪笑着追问博杜文。
“我的国王弟弟,你还有多少时间来操纵这一切呢?
“姐姐!”
“你以为,你去世后还能操纵着我们吗?就算是你!若真有主庇佑让我们的国王能去天堂的话,那么我真要质疑所谓的天堂就是充斥着污秽罪孽,腐烂残缺人群之地!”
这等诅咒恶毒的话语清楚传来,裂在殿中,生生撕开人前那层宁和的面纱,令四周空气蓦地都变地凝固而死寂。震惊中,帘幕后的伊珞和克纳菲两两相看,从彼此的脸上震撼的神情,明白刚才的话决非错听。
转眸忽略过茫然无措的克纳菲。握紧手!凭着指甲深陷入掌心的疼痛,让平静来临。此时最不需要就是发呆,理智早已经提醒自己该如何。……绝不能让她戳伤人的话语再继续下去!
没有犹豫,目光扫过四周,伊珞随手抄过身边几案上的银壶就向一旁的香炉摆设砸去。
顿时陈几上的摆设轰倒,发出轻脆的响声。
没有料到这等变故,西碧拉一惊之下,寻声步去,一把拽开帘幕。当看清纱帘后躲着有人时,西碧拉的脸色绝不比已经惶惶呆住的克纳菲来的镇定!
倒是伊珞扯着克纳菲徐徐站起,镇定优雅地一礼。
“公主殿下,我们是医师的侍从,刚才不小心撞翻了水瓶。”
西碧拉也回复了平静,目光如针一般看向两人,却笑着说
“原来还是两个孩子。”
说着拉起半跪的伊珞,手指半强迫性抬起伊珞的脸,逼着伊珞迎上她笑意流转的眸光。话语轻柔的道:
“偷听可不是一个好孩子该做的!”
仅仅和西碧拉对视了一下,伊珞就貌似恭敬的低头避开西碧拉美艳高傲的脸。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西碧拉冰凉的手指蛇般滑到伊珞脸上,微笑中……忽然反手一巴掌把伊珞打翻在地。旋即朝向殿门,大声唤人入内。
守候在外的侍从,卫兵,从事员立刻涌入,斜指地上两人,西碧拉冷冷吩咐
“这两个侍从冒犯了我和国王陛下,拉下去!不可饶恕!”
当认出是主教侍从克纳菲和伊珞时,所有人皆有一些迟疑。没有立刻上前,僵立着等候真正能断罪的人。
见状,西碧拉压抑下目光怒火,凌利反问:“怎么连我的话,也要质疑吗?”
此话一出,卫兵不得已上前扣住两人。
挥开卫兵明扣暗扶的手,伊珞撑起身,低垂的颜上亦是一抹无人看见的嘲然之笑。这位西碧拉公主此时敏锐的反应倒象是她的弟弟了,决断杀伐倒真有王族之风!
面对卫兵的磨蹭,西碧拉当然明白他们在等什么,不过,……她不觉得自己兄弟此时会反对她的处理。
“带下去!”如果这些人还需要她再说第三次,那么日后这里将面临好好清理。
“等一下!”清冷的话音响起,止住了不敢再违命的卫兵。博杜文挥开帘幕步出。
“博杜文陛下……!”在纷纷跪下见礼的人群中,傲立的西碧拉抬眼望来,话有所指的提醒道。刚才她们姐弟对话,无论是非对错,都决不能有让第三者听见的可能。
博杜文没有理会姐姐的暗示,吩咐道:“不关他们的事,放人!”
“我的国王陛下,你不要忘了,我有权处理冒犯我王家尊严的人!否则,以后如何杜绝此事?” 西碧拉坚持不让,料定自己一向顾全大局的弟弟不会让臣民看出王族面具后分裂的痕迹。
博杜文淡淡看来:“王家?此时,你才记起了自己是王国公主的身份?”
西碧拉一时语塞。
“世间没有无缘由的冒犯,一如刚才你对我,和你控诉的议厅官员对于你的丈夫。所以我认为反思比追究要来重要!”博杜文的话虽轻却重,在人前却适度留了尊严给西碧拉。
但西碧拉并不领情,此时争执在她眼中早超过了对于两个侍从处理的小事,咄咄上前相问:“我的弟弟,我认为你不该因为在臣民面前,因小事留下你我不和的印象!……今日,如果我坚持要处置他两人,你会如何?”
博杜文一笑置之,有些裂痕不是他一人可以弥补的,而且此时重病也让他倦怠了去维系这种表面的东西。
“西碧拉……公主!王族最重要责任是维护它的臣民,这远比尊严更重要!他们刚才不是说了吗--什么都不知道。剩下我来处置!”目光飞快扫过成为争论牺牲品的两个“少年”侍从,话音和缓地继续言道:“当然你有权坚持杀掉他们……不过,别忘了,刚才你我相处时你的话,也有一种冒犯;如果我愿意地话,明日在最高会议上,我可以取消你的继承权!哪怕你是我的姐姐!”
西碧拉不敢相信地后退半步,抬首睁眼看着一向忍让自己的兄弟,轻靠在椅上的他,银面具后的双眼深敛而淡漠。一如他面对臣子时高贵的神态,……瞬时,明白了有些东西已经彻底失去,不可挽回,一丝悲凉转过心底。
凄然笑起,没有继续纠缠多说,俯身完美地行完告退之礼,傲然昂首离去。
……
再度安静下来时,其余的侍卫识趣打算扯扯那两个人,貌似被方才一番有关他们小命的死生对话而吓呆的人。此时反是克纳菲激动地先站起,哆索着双唇想向什么,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博杜文了悟地提醒:
“主教那里,应该没有多余的话音吧!”
这句也是在提醒周围的所有人。
经历了刚才一幕,克纳菲这一向单纯的少年似成熟了不少。慎重地点点头,还是未能说出什么话,只是肃然对着端坐的君主无比虔诚的一行礼。
正要退下,却才惊觉一直半跪着的伊珞始终不曾站起,连忙拉了一下他,示意赶快行礼谢过退下,今日接踵而至的事情已经乱麻一样绞着他急需找一个地方静下整理。
那知道伊珞僵直如初,这种状况让克纳菲有些无措地四看求助,他只熟悉平素那个镇定机灵的伊珞,现在……。
正被簇拥站起的博杜文恰好留意到此,排开众人。略一犹豫,还是探手于伊珞面前,本欲拉起她。未料几点水珠滴落,化成手套上,迅速成了一片微润。
听见耳边略为沉重的呼吸声,沉在自己思潮的伊珞猛一抬眼,看见停落于面前的手,立刻明白是谁!多年的训练迅速泛回。
“多谢国王陛下的恩典!“话中之中再难觅任何情绪起伏。
博杜文一怔之际,伊珞已经抬头,亮丽一笑,颜上如实写着恭敬和感激。
不着痕迹地收回手,颔首,轻松地安慰:
“小家伙,没事了,……你很聪明!”
明白国王最厌恶就是一团纷乱,所以众人也在各行其事后聪明地告退。惟独伊珞眼看着穆族医师的退下,再度反身站住。他人好奇地目光传来,伊珞比手以穆族语言道:
“盛药的盒子,药箱因为方才的纷乱,忘了带出。请让我去取!”
因为信奉医药可能化为他人利用的工具,所以一般盛药器皿都分外讲究而且需要及时更换,所以这个入情入理的请求,没有引来他人怀疑。
再度开启那紧闭的门,伊洛不由得回首看去:那门扉上雕刻着的被天堂阳光环绕的六翼守护天使。象牙为饰的殿门上描金的天使神色庄严肃然,恪尽职守的如守护状张开雪白的羽翼。低低漠然俯视着殿门前的伊珞。
抚上自己犹自火辣烧疼的脸,伊珞如常嘲笑无声闪过。就算是在这神灵垂顾圣城王国,是这些高高在上的神在维系着这片国土,守护这些神殿吗?……那谁又是谁的守护神?
……
尽管伊珞脚步已经很轻微,但是还是惊动了负手立于窗前沉思的博杜文。回头看清来人,就移开了目光。只是说:
“伊珞,你可以休息几天,把你的脸治好再来。”
听到此话,一直压抑着自己情绪的伊珞,终于忍不住上前道:
“国王陛下,有些问题,我可以请教您吗?“
这有些失礼的请求,令博杜文有些好笑,为什么所有人都向他来请求指明迷途。靠着桌子,翻看着手边刚送来的文件,似笑非笑地道:
“若是不该问的……我想你就不必问了!”
“可是,你有这个责任!”
一晒,又是责任,“为什么?”
“因为……”沉吟一下“我是骑士侍从,做为备选的骑士,他的主人除了教习他骑士的技能,也应该点拨他的迷雾。”
“并保持灵魂的静洁和虔诚?”博杜文接口背下去,抬眼反问:“因为你的主人不在,所以这等责任就该由你主人效忠的国王来完成?”
“是……请理解!”
失声一笑,这算什么强词夺理的理由?但当目光触及自己右手套上那一片润湿的水痕,无由地拒绝的话音咽下……强支持起精神,有些疲惫地点头同意。
没有绕圈,伊珞径直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容忍侮辱和挑衅!”
触及这话中多重所指,博杜文也暗示回答
“小家伙,忘记你所听见的东西,对你是最好的。侮辱和挑衅有时会让人成长!”
但是伊珞并没有放弃,也同样话中有话有的追问:
“就算是成长,亦不该以此为代价。所谓的彰现气度,过度的容忍只会牺牲自己尊严,换来无知者更多的伤害!”
博杜文一笑,目光如清水般流过伊珞,散逸在不知名的更远处……
“小家伙,之所以能够去忍耐,并不是为了虚伪的彰现气度,是因为有着权衡和理智下告诉你,世间有着远比尊严更重要的事情!有时甚至是比你生命更在意的事情!”
伊珞有些似懂非懂抬首看去,她此时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判定眼前的国王是何等的人,论年纪他比自己才大几岁?却心思沉敛如此,宛如圣祭师那样平静外表下看似淡漠而不可捉摸,却又有着令人服从的坚强。
难不成疾病磨难下反能让人心志坚韧起来?等等……疾病,沉浸自己思绪中的伊珞才惊觉自己的失职!
细看,博杜文显然是一直扶靠着桌子,有些不支地翻看着手边文件。
暗骂了一声自己的粗心,刚才自己居然没有留意,本能地上前扶住他,没有多想地急切问道:
“对不起,我没有留意,你没有事吧……博杜文!”
闻言,博杜文抬首看向面前皱眉关切的小侍从,有些好笑反问:
“伊珞……你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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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低问,瞬间惊回了伊珞所有的理智,立刻垂敛眸中光彩,恭敬地追加一句:“博杜文……国王陛下,因为急切,失礼了。”
倒是博杜文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变脸迅速的侍从,松开他的扶持,徐徐合拢手中卷宗。
“小家伙,……提比特把你派在我身边时,给你许诺了什么?”
伊珞一惊但也很快释然:如果这么明显的事情,博杜文看不透才是怪事。既然早已经看透,却没有点穿,说明他并不担心提比特的忠诚,相反他有可能怀疑是自己。
“国王陛下,提比特大人许诺,只要我能善加监视住穆族医师的动静,他会提拔我早日成为骑士……这有错吗?伊珞不明白错在那里?” 有些惶恐和谄媚地应道;世间人尽管厌恶贪婪愚蠢的人,但是一般也会降低对于此类人的戒心。既然面前所对的是君主,只要不让他动疑防备自己,偶尔当当宫廷小丑,伊珞自觉也绝不在意。
微一点头,认可此话。这种顾虑的确可能出自提比特所为。只是……淡然盯住面前的伊珞,不动声色地反问:
“小家伙,你当真那么想成为骑士吗?”
颜上堆笑,“成为骑士,就能获得爵位,意味着能成为贵族。自然是侍从最终的理想。”
“贵族?”那种洞彻的目光再度传来,“所以伊珞很努力?”
“那是因为……我一直很担心……现在为了杜绝平民成为贵族,很多国家都禁止私自授予骑士的爵位,甚至有时授予骑士的权利的只在国王手中。”这次是真的有些惶恐了,他究竟看穿了多少?但是外表上却是有些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无法在战场上立下功绩,可是又担心机会错失,所以希望国王陛下能很高兴我的努力,我……”
“所以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博杜文淡淡打断,不露锋芒地追问:“……甚至聪明的你,深知什么是明哲保身。也有时会任行为超越了你侍从的本分和职责?”
后退半步,控制此时心中的震撼,伊珞打叠起万分戒备……眼前人不是那个单纯的伯瑞安主人……他小觑不得!有些地方的缜密可以比美那个阴沉的狐狸了。
装成有些小聪明地得意而飞快应道:
“那是因为……我以前的主人告诫我,要达到非常的目的,必须通过非常途径!”
博杜文静然看过伊珞,优雅气度再度如水流转,轻松的回应:
“可我……怕你付不起那个非常的代价!”
伊珞颜上笑意一僵,词穷地尴尬地低头。
但反背在后的手却扣住了一把飞刀。若他再追究下去,……为了避免身份暴露的麻烦,只有先动手了,必要时强押他去圣墓教堂,签下免罪符。反正退路自己早就安排好了。
静候接下来对于自己可能的盘查.谁料博杜文只是缓缓翻阅着手中的文件,没有再追问,甚至也没有多看伊珞这里一眼。空气一下变得有些微妙,半晌,还是伊珞勉强地笑笑先说:
“国王陛下讨厌谄媚的小人,伊珞以后将引以为戒!只是……我很遗憾,我居然在国王您眼中居然是如此之人。”说到最后话音中的无由黯淡却不再是假装。
谁料浅笑一声,博杜文长叹一口气,缓缓道:
“小家伙,你是何等人;你应该比我清楚。记住,原野上独立于群的树总是先被风吹折。而伏地迎风的野草并不是不坚韧!……神灵给我们不同的身份和阶层,其实也给人不同的生存之道。这并不是过错!”
伊珞脸色微白,一则有些不懂他为什么轻易放过满身疑点的自己,明明自己在他的追问下已经词穷。这等轻恕对手的行为,她以往从来不敢想象。同时却隐隐有些悟到起初他追问的缘由,是自己不敢去想的。但心转百念,却还是如实问道:
“陛下……我不懂您的话.”
无奈地一笑,目光徐徐滑过周围高雅而且幽阔的宫殿
“弱小之人,学会保全自己不是罪过。宫廷向来都是繁华下阴谋的焦点所在,这里也是……
而我的身边则有着太多的漩涡……以后再遇见今日这种事情,不要让自己卷入,先选择保全自己!”
伊珞呆住,这次是真真正正的呆怔住。
难不成……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和克纳菲躲在帘后偷听,也察觉到本是为了避免西碧拉再恶言伤人而暴露自己?这等情况下,却告诉自己不要卷入……先顾惜自己,这份理解和庇护弱小的气度。
眼睛一酸,无由眼前景物蒙上了一层氤氲泪光。自小生长在权术角逐的宫廷,看惯了世间人自私贪婪的嘴脸,所以总不惮以最恶之道度测人心。但此时却有人让自己见识了什么叫真正
的王者之心!
由衷地灿烂笑出,
“博杜文陛下,那是我该做的事情,无论是出于忠诚,还是其他缘由……”起码现在自己绝不后悔因为拦阻西碧拉,凭空遭受到的那掌羞辱。
博杜文微叹一声,又是所谓的忠诚, “真是……小家伙,你现在不觉得委屈了?开始你是难道不是因此而请教我?”
“所以您……”再度一呆,因为觉察到这个,所以他放下尊严,按捺下疲惫,忍受自己这个侍从近乎无礼任性的询问?想到这里,真的忽然觉得自己开始的自觉委屈和博杜文担负的一切,真的不值一提 ……肃然了容颜,低语:“国王陛下,多谢!我……我将尽力帮助您!”
察觉到伊珞话中有些承诺之意,欲言又止。看着外边渐暗的天色,忽略过话后的深意,转而道:
“伊珞,无论你能懂多少,……先下去吧。”
“我不能多陪你一会儿吗?”
话音出口,伊珞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悔的差点咬自己的舌头,怎么刚才那种低级失态又犯了。
摇摇头,尽管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博杜文面前,老如一小女孩般沉不住气。但此时姑且说是很感激他的用心,而且他身上有着自己信赖人的影子……喃喃废话解释:
“您身边为什么总是不见人呢?空阔的宫殿,幽长的影子,您不觉得孤单吗?”
说着偷眼相看博杜文反应,有些认命接受可能的处罚和质问。
谁料博杜文反应也仅仅是一愣后,再度如无事般埋首于手中的公文。淡淡地道
“小家伙,别任性了……世间没有人能陪我的!”
听到这里伊珞也懒得顾忌了,直接皱眉反问
“为什么?是因为您的病吗?就算教宗怎样胡说这是罪孽,应当疏远于人群外。但是您的臣民不曾隔绝过您,您自己更不该隔绝自己于人间,只要您愿意,很多人都随时愿意在你身边。”
博杜文淡然看过伊珞,“圣经上曾经说过,因为原罪,任何人皆是孤单的。所以这没有什么,而且没有必要因为职责和忠诚,强迫于人。”
“我很乐意……”低头呐呐而言。
倒是博杜文听见此话,有些无奈的一笑,这个倔强不肯悟的……,漠然道
“你陪伴不了一世的!”
至此伊珞明白再说下去也无用,按他的习惯,那种战场上君主的习惯,自己真的留在此,反可能会打扰他的休息的。只好退而求其次:
“那么我告退后,国王陛下能否承诺将听从医师的叮嘱,马上休息呢?”
换下另一份文件,博杜文有些凛利抬首看去,这个竟敢一再和他谈条件的小侍从。眸光停落
在他落落无畏傲然抬起的脸上;蓦地,今日寝宫中的一切如浮光掠影般掠过眼前。按下起初有些波动的情绪:
“好的,我答应你!”
既然话已经如此,尽管有些怏怏,伊珞也非愚蠢之人,没敢去测试君主忍耐的底线,优雅地按宫廷礼仪一礼,打算告退。博杜文看了她一眼,忽然道:
“……明日穆族医师诊治后,你可以留下来。”
“这是……”不解的看去
合拢案上公文,也没有过多的起伏话音:“我有着散步的习惯,你可以跟来.”
话落,伊珞微笑也盈落于颜。
……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镇定地关上门,落下窗。没有点起银灯,任一片寂黑笼罩于屋中。
忽然未及片刻,黑暗中银光一闪,旋即响起一女子清脆的抱怨声:
“该死的伊珞,我是担心你才跟踪你,结果你居然暗算我!”
随着话音,屋中光明大盛,一个金发美丽的女子幽怨地抱着手腕,控诉般瞪向窗前抄手冷冷看着她狼狈样的伊珞。
“你用魔法偷听我的谈话!”伊珞毫不同情地瞟来,同样指控。
金发女子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接着数落:“我是担心你呀,不过果然你还是一派被人捧大的公主脾气。半点委屈受不得!一般的侍从被活活责打至死的都不少见。你被打一巴掌,就委曲地落泪。怪不得被派这样的任务来历练。可惜我看还是没成功!”
伊珞有些尴尬的转首避开,不得不承认今日自己举止反应的确失败。
“以后我会注意的!”
金发女子惊讶而夸张的反问:“还有以后,伊珞你认为你还有多少时间?任务失败,你就真被家族中那帮老狐狸套牢一生了!”
“可是,斐德琳……表姐,我问过了得到赦免之令,必须是圣墓守护者,也就是国王亲自赦免!不然……”
斐德琳拨拨自己金色如波浪的长发,嘲笑:“我不相信你会真的全无办法……伊珞,你为谁而徘徊?还有,你居然敢通过穆族贤女打听我行踪,传递消息于我。怎么铁心效法我,放弃一切而追求梦想?”
伊珞默然,斐德琳乃是自己表姐,其实和自己这个旁系比起来,她更为正式。但是亦是因为当年老师的事情,当自己选择接受训练,以最出色才能来完成老师期望的同时,也发誓不再救治那任何一个愚昧民众。
当斐德琳却选择了遗忘,放弃身份,远走异国,追逐自己梦想-研究最好的医术,寻求一根治世间恶疾的微茫希望。
想到这里,伊珞急切的拉着斐德琳:“我之所以找你,开始是因为……不过现在,圣城王国的博杜文国王,你可知道?”
斐德琳轻轻一笑,背医书一样流利应道:
“知道……那个和西菲国狐狸一样并称的双王,很年轻的国王,拥有出色的军战和外交才华!”
“我不是说这个,你一直研习的病症就有麻烦,斐德琳你看……”
“他活不过两年!” 斐德琳断然而道。
“不可医治?”有些呆住。
“至多延缓……伊珞,他的病症是麻风中最重的一种,而且感染此病已经近十年……。
如果我是他的话,那怕自杀要下地狱,我也不堪忍受这种活罪宁可为之。所以伊珞,我若是你,会帮忙他解脱这种痛苦!”
缓缓松开扼住斐德琳的手,伊珞不明白眼中此时酸楚是因何而来,但却坚定地说
“他不会!我也不会!所以我会尽力一试!”
“别傻了!你已经没有时间慢慢去学,去治了!”
惶然抬眸,有些迟疑的确认:“姐姐,你是什么意思?”
斐德琳喟然一叹:“你应该清楚,一般麻风并不致命,但是他的病症何以如此严重?……所以与其说这个病症是上天降下诅咒,不如说是他本身的才华是勒紧他生命的绳索!再操心下去,病情一旦再恶化,时间会更短!”
“我知道……”没有斐德琳料想的焦急神色,伊珞宁然相望窗外景色,夜空中圣索非教堂上的十字光芒依旧闪耀,轻轻笑起,有如对自己许下誓言一般,自言自语道:“就和他一样,我誓不放弃!”
斐德琳默然而低叹。
只是出乎此时对谈姐妹所料,神灵对于世间卓绝之人所给予时间,远比预期的来得短!
写的很潦草,走前可能要锁了修改,暂时仅仅给急着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