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逐月华流照君》肖贝

3、第 3 章

　　苏月见之前听将军府里的人说过，王公贵族中，送丫头仆人是常事，明里是送个丫头，暗里确是安个眼线，方便打探消息，谁家也不会这么傻，给一个眼线安排在显眼的地方，这个蝉衣，一点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本身伺候人当丫头就已经是低贱的，偏偏还要在这低贱中分出一个三六九等。
　　蝉衣这么一闹，倒是提醒了她，分房的事，要早做打算。分到少爷房里，无非两个结局，好一点被少爷看上收了房，当个姨娘，与各个姨娘丫头今天争东，明天争西；差一点当个丫头，以后大了配小厮，从此生生世世都是公府的奴婢。分到小姐的房里，以后陪嫁过去，当个管家娘子。无论哪一个，都与侯门公府脱不了干系。苏月见委实不愿意在趟这趟浑水，看来只有进老太太的房，伺候两年，求着开恩放出去，才是永远的自由。以后自己做点小生意，不受人约束，这样的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这么一想，当晚便打定主意。
　　第二天，苏月见就问嬷嬷讨一些纸笔，说是自己要描画样子。嬷嬷本来就觉得她不错，看她如此好学，很快就给她找了来。自此，每天晚上大家都睡着了，她就悄悄的来到院子里，练练字，写佛经。她之前在家塾里，听得夫子讲过，时间一长记得了一些。她打听清楚了，老太太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到家庙里烧香，她要赶在老太太之前过去，才能在佛堂碰见老太太。
　　“你写什么呢？”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苏月见吓了一大跳，手一抖笔就歪了，墨汁晕了一大片，可惜了一张纸。回头一看，一下愣住了，一个公子模样的人站在月光里，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正往她这边看。苏月见没见过这个人，确切来说，她还没见过任何主子，不知道这人是谁，他怎么会到这来？
　　她愣了一会的功夫，那男子已经看到她写的东西，开口道，“你还会写佛经？字倒是不错。你怎么不在房里写？”苏月见立马把纸藏到身后，低头不回答。他自己环顾了四周，黑灯瞎火，一盏灯都没亮。于是笑道，“你们府里也太会省钱，连个灯都不给点，怪不得你要来借着月光。你是谁房里的丫头？”苏月见听了知道这不是公府里的人，听得他问自己，方回道，“奴婢是新买的丫头，还未分房。”那人笑道，“还没分房？这样吧，遇见呢就是缘分，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帮你找个美差。”苏月见不知道这人是谁，素未谋面为什么要帮自己，十有八九又是个浪荡子，专在丫头身上打主意。只得答道，“奴婢的事，不敢劳费公子挂心。奴婢出来许久了，嬷嬷想是已经在找了，先告退了。”说着一溜烟跑了。
　　海月今天很倒霉，都快半夜了，自家爷非要出来逛逛。逛就逛吧，自己上个厕所的功夫，爷就不见了，他开始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找到的时候，只见自家爷看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再看什么。自己顺着看，啥也没有，便问道，“爷，您看什么呢？”楚君迁回过神，“没什么，刚刚一只兔子跑过去了。”海月一来了劲，“兔子？什么兔子？是不是野兔？我再去看看，说不定能抓到。”楚君迁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省省吧，早跑远了，追不上了。现在很晚了，也该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海月还在懊恼，一路的碎碎念，“您说您怎么不追紧点，看见兔子也不喊着我，自己没追上吧？要是我在就追上了，明天就能交给厨房，红烧爆炒都好……”
　　小王爷被嫌弃之后，心情很差，“你在废话，信不信明天我把你送到厨房红烧爆炒了？”海月一听，立马闭了嘴，乖乖走路。
　　十五那天，嬷嬷们要回家，给她们放了一天假。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众丫头都在熟睡，苏月见老早起来，手里拿着昨天写好的佛经，悄悄地掩上门，往佛堂去了。
　　时间还早，老太太还没来，她把佛经放在案子上，跪下来祈祷，心里默念，求菩萨保佑，今天的计划一定要成功，让自己到老太太身边，自己不想再过以往的那些日子，只希望能逃出牢笼。他日如果得自由身，一定全心全意供奉菩萨……
　　一阵说笑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月见听声音来到门口，才突然回头看，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立马准备躲起来。白周氏早就看到了一个小丫头跪在佛堂里，正想问问她，看到她要跑，立马让人叫住她。一个婆子喝住她，“你是哪个房里的丫头，这么不懂规矩，看到老太太还不请安！”苏月见立马跪下磕头，“奴婢不知是老太太，奴婢冒犯了老太太，请老太太恕罪！”白周氏走过来，“抬起头来，我看看。”看了她两眼，问众人，“这是咱们家的丫头吗？我怎么没见过？”苏月见忙道，“奴婢是新买来的小丫头，住在梅苑。”白周氏点点头，笑道，“你来这做什么？这不好玩，快出去吧！”苏月见答道，“奴婢不是来玩的，是来拜菩萨的。”老太太一听乐了，对众人笑道，“你们听听，一个小丫头也知道拜菩萨。”众人都跟着笑，又问她，“拜菩萨要不能空着手，要烧香，你烧香了吗？”苏月见摇摇头，“奴婢没有香，奴婢不是空着手，奴婢带了自己写的佛经来的。”早有个婆子拿了过来给老太太看，白周氏一边看一边惊奇，“这是你自己写的？”苏月见答了声是。老太太接着说道，“没看出来，小小年纪就写的一手好字。你之前是哪个府里的？”苏月见一惊，暗想到，完了，自己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该如何回答？只得支支吾吾说道，“奴婢，奴婢之前没在过其他府里……”老太太笑一声，“你别哄我，没在其他府里待过，这手字是谁教给你的？是你父母，还是人牙子？”苏月见顿时六神无主，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之前确实在其他府里，只是进来的时候，管家奶奶说，一律不准再提原来主子的话，所以奴婢才说……”老太太说道，“你不要管什么其他人，照实说。”苏月见抬起头来，回道，“奴婢之前，是在南边的魏大将军家。”白周氏一听，“魏大将军府，竟是他家的。这么说你是被官军发卖的？”
　　苏月见点点头，答了个是。白周氏让人拉她起来，说道，“可怜见的，别害怕，你之前不说也是因为听人的嘱咐，也是个道理。我问你，既然你在梅苑，还未分房，你可愿意跟着我这个老婆子，帮我抄抄经，念念佛？”苏月见还没在刚刚的事情中缓过神来，还是跪在那里不动，一个婆子杵了杵她，“这孩子可是傻了，还不赶快谢老太太！”她这时才缓过神来，知道老太太说了什么，一个头磕下去，“奴婢给老太太磕头，奴婢多谢老太□□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