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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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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迁的预料很正确。
月见确实是先投了客店,只是她咳得那个样子,没有客店敢收。态度好一点的会委婉的说店里住满了,态度差一点的直接就让她走。医馆里也是一样,说这个病治不了,请姑娘到别处问问。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走一段要停下来咳一阵,到了傍晚才走出了不到十里。天快黑了,她得找个地方过夜,前后左右都没有人烟,只有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破庙。她没有选择,走进了这个庙。寒冬腊月,冷风阵阵,破庙里窗户纸吹得哗哗响,她想着,这一夜躺过去,明天早上可能就会成一具尸体。可是有什么办法,她实在是走不动了。
等第二天楚君迁找到她的时候,一夜里连烧带冻,她已经快没有知觉了。
楚君迁看清地上躺着的人的时候,呼吸一滞。他把人抱起来,探了探鼻息,还好,有呼吸,是活着的,一颗心才安定下来。他让海月去雇一辆马车,她这个样子根本没法骑马。
马车一路颠簸,月见只觉得自己坐在秋千上,前后左右的晃。她正难受,觉得是谁这么讨厌,不让人休息,非得来坐秋千。她迷糊的睁开眼睛,看清了这是一个男人,怎么会有男人?她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努力看清这个男人的脸。觉得这个人她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用她浆糊似的脑子费劲的想了想,对了,这个人是楚君迁。自己好久没见他了,他的样子变了一些,黑了,也瘦了,脸上棱角更加的分明,完全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想了想,只有一种解释能说的通,就是她在做梦。果然自己是快死了,梦都做的这么大胆。她放弃了挣扎,伸手摸了摸楚君迁的脸,这个手感好真实,跟真的一模一样。
楚君迁看她醒了,心里又安定了一些。被她这么一摸,愣了,任由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见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扯开嘴角笑着,口中喃喃的说道,“真好,能在梦里见你一面,真好。”
马车停在了恭王府门口。楚君迁抱了人进去,一叠声的吩咐海月快去请大夫。不多时,大夫来了,诊了脉之后,楚君迁很焦急,他缓着自己的语速,尽量的平静的问,“严不严重,还能不能治?”大夫说,病是很凶险,但是现在发病在早期,还不算严重,应该问题不大,先开两剂药吃着看。只是不能见风,一定要保暖。
月见昏昏沉沉的时候,听见有人喊她,让她喝药。她的意识里,认为自己还在白府,她接过碗,自己一口气把药喝了。舌尖上的苦味让她清醒了一些,她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她不认识,这也不是自己的屋子,这是哪儿?看这房间的装饰,是个有钱的地方,她打了个激灵,难不成自己又被人卖了?一定是的,一定是,自己这个年纪不能当丫头卖了,难不成这里是青楼?她一把抓住了眼前小丫头的胳膊,厉声问道,“这是哪里?是谁把我卖到这儿的?”小丫头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大跳,努力的想把胳膊抽出来,谁知月见虽在病中,手劲儿确实很大,她一挣确是没挣脱。她老实回道,“姑娘,这里是恭王府。是小王爷把你带回来的。”小王爷?月见在自己浆糊似的记忆中搜寻,她好像认识一个小王爷,她问,“是楚君迁吗?”丫头点点头。是他啊,原来是他,月见反反复复的嚼着这两句话,又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一只手抚上自己的额头。这只手像一块玉,凉凉的,很舒服。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人,他和梦里出现的一模一样。她想,我不可能梦见同一个人两次,所以,这大概率是真的。
楚君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醒了?”
她想回答,张嘴的时候觉得嗓子好干,努力才发出了一个“嗯”的声音。她猛然间想起来,自己现在病着,这个病是会传染的。而他此刻就坐在自己的床头,离自己很近。想到此她立刻用蒙了头,卷着被子打了个滚,缩到了墙角里。
楚君迁愣了,这是什么操作?这是把自己当做的登徒浪子了?
月见坐在床角,用被子捂住口鼻,伸出一只手对楚君迁摇了摇,声音闷闷的传出来,“这个病会传染的,你离我远一些。”
楚君迁舒了口气,探着身子又往前挪了挪,嘴角扬起一抹笑,“哦,会传染啊。”月见一只手捂紧口鼻,另一只手去推他的肩膀,又气又急,这个人,这是传染病啊,怎么就不当回事儿呢!
楚君迁看她急的那个样子,眼睛都红了,只好起身拉了张椅子坐下,无奈道,“这个距离够远了吧。”月见方松了口气,但是下半张脸仍然蒙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楚君迁看着她那个样子,觉得好笑,“你知道自己睡了几天吗?”
月见摇摇头,楚君迁伸出手指,“整整三天了。烧都退了还睡了两天,要不是大夫说你脉象平稳,我差带你以为你死了。哪有人那么能睡的。”
月见小声辩解,“我不是病了吗,病人总要多休息的。”
楚君迁哼了一声,“那你现在好了吧?怎么不从床上下来?”
月见一惊,“好了,你是说我好了?这病不是治不了吗?”
“那是一般人治不了,我找的能是一般的大夫吗?不过还好是我老早的找到了你,不然在过几天,神仙也救不了你。”
月见对他的话丝毫不怀疑,不要说过几天,就是当天,自己肯定就死在那个破庙里了。
虽说大恩不言谢,可是人家救了自己的命,不道谢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只是口头感谢的话,又觉得太轻了。她想起自己包袱里还有些银子,只是那点钱肯定是不够救她命的,况且人家能看得上吗?她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先道谢,“小王爷,真是多谢你了。”
楚君迁此时根本没在乎她谢不谢,他现在脑子里想的是,怎么样能让她从床上下来,或者是怎么样能让她允许自己坐在床上,总之,能挨得近一些就好了。
听她这么一说,他把手环在胸前,哼了一声,“谢我,怎么谢?我可给你说啊,你这几天吃的药,加上医生的诊金,还有你昏迷时候给你续命的参汤,你知道花了多少钱吗?”
这句话还真起了作用,果然月见一听,立刻抬起头,往四处看再找什么东西,口中喃喃说道,“我之前身上带了个包裹,那里头有些银子……”
“什么包裹,我怎么没看见?”
月见急了,包裹里是她这几年攒的全部身家,还有老太太给的几十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立马从床上下来要去找。只是她躺了几天,滴米未进,猛地一起来头晕眼花,脚刚挨着地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