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白纯夕

2、一年级

　　一年级
　　一年级懵懂的他们背着书包跨入校园，整整齐齐地排着队等待老师安排座位。她，叫尹云烟站在女生队伍的第五个。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老师说，按照排队的顺序排座位。云烟伸出纤弱的小手指，嘴里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四，五。”
　　他，叫秋横，站在男生队伍的第五个，有一张白晢清秀的娃娃脸，微笑的时候会露出两排洁白却不怎么整齐的牙齿。就这样，被老师安排在她的旁边。第一次的邂逅，他们都只是腼腆的笑笑。
　　接着，老师就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高谈阔论起课堂纪律。一年级的小朋友们各个坐得端端正正，认认真真地听着，只有秋横悉悉索索，不知在找些什么。尹云烟顾不得老师刚刚讲完的 “上课不能讲话”，小声问道：“你在找什么，要我帮忙吗？”
　　“书，一本哆啦A梦的小人书。”秋横头也不抬地回答，“帮我找找吧。”
　　云烟十分听话地低下头，也开始悉悉索索地翻找自己的桌肚，还不时地交流一下，“你找到了吗？”
　　“还没有，你呢？”
　　尹云烟刚想说没有，就看到一本赫然躺在地上。“找到了！”尹云烟十分兴奋地惊叫起来，全然忘记了现在还在上课。她得意洋洋地捡起地上的书，刚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手里的书就被人拿走了。
　　“这位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要遵守课堂纪律，不可以在上课时间做其它的事情。其他同学不要学这样的同学，上课认真……”尹云烟没有心情听老师接下来的说辞，只是觉得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那种目光好刺眼，刺得云烟睁不开眼，却又不得不睁眼。云烟默默地低下头，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只记得老师最后说：“下课后，这两位同学请留一下。”老师转身走上讲台，继续高谈阔论下去。
　　“你没事吧？”秋横颇为关心地问。
　　云烟摇了摇头。一滴晶莹的泪滑落到了桌面上。“啪”的一下，就碎了。
　　“你哭了？”秋横有点急，“别哭别哭，都怪我不好，不该让你找书的。”
　　听到这句话，云烟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反而越哭越厉害了。她的肩膀不停的微微颤抖，眼眶里盈满了眼泪。
　　“给，擦擦吧。”秋横递上一张餐巾纸。
　　尹云烟缓缓地抬起头，第一次直视了秋横的眼睛。明亮，温暖。尹云烟不知不觉地停止了哭泣。接过餐巾纸，说：“谢谢。”
　　“呵呵，你不哭了就好。”秋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请你吃冰激凌吧。”
　　“嗯？”
　　“我说……”
　　老师十分不识时务地叫了他们的名字，“那两位同学，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其他同学可以回家了。”
　　随着其他同学欢呼雀跃着离开，尹云烟和秋横被带进了办公室。秋横十分潇洒得背起书包跟着老师向办公室走，而云烟却怯怯地跟在他们后面。她不知道办公室是什么地方，但是直觉告诉她，那一定不是一个好玩的“游乐场”。
　　秋横见她胆怯地跟在后面，也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回头给了尹云烟一个坚定无比的眼神。尹云烟从那双明亮，温暖的眼眸里，读出了他勇敢。
　　举头仰望，天空浅浅的钴蓝色，只有几片云飘浮。阳光却十分耀眼，这就是最美的秋景吧。秋，美，美得近乎凄艳，却略带苍茫。长廊边一片红叶飘零，尹云烟伸手去抓，却怎么也够不到。她忽然想到一句诗：叶子的离开，是因为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呵，或许是风的追求太过猛烈，叶受不住了；亦或许是树的挽留太过无力，叶留不住了。尹云烟的脚步滞涩了，她呆呆地望着那片红叶在风中舞蹈。每一个旋转，每一次扭腰都近乎完美。可是，它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就像一切经历了百转千回最终尘埃落定一样。阒静，安详。一位匆匆地过客碾过它的身体，没有人怜惜它的痛。
　　“咳，”老师轻咳了一声，“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你们就这么不遵守课堂纪律……”尹云烟总觉得从到办公室就不在状态上，不，应该说今天一天她都不在状态上。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朦胧之中尹云烟就听到了一句话：像你们这样怎么会是好学生，哎，我怎么又摊上个倒霉班级。
　　不知哪来的倔强，尹云烟脱口而出：“我一定会是成绩最好的。”
　　她清晰地看到老师的嘴角上扬，一丝轻蔑地笑。
　　秋横在这时候从背后握住她的手。尹云烟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又对上秋横明亮温暖的眼睛。“我也会是。”秋横的声音不大，但是云烟听到了，也听懂了。
　　她和他一样倔强。
　　从办公室里出来，秋横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这老师话真多。”秋横抬头望了望天。九月的天，美得令人陶醉。天边的云霞还没有完全退去。一丝一丝地，闪着亮红色的光。落日尤其壮美，像一个执拗了多年的顽皮孩童，终于逃出了天空的束缚，向着更远的地方追逐。只是，它不知道，自己的时光已经不多了。再跑一点就是末路的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