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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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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你在什么地方?我过来找你。”
这是程予行二十九年人生里,听到的最动听的话。
两天里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一场冷水澡再加一场淋雨,成功发烧到38°3。
睡着前程予行还在想,早知道苦肉计对桑蒙有效,真该用得再狠点,来个断手断脚,估计她会更疼他。
桑蒙急匆匆跑走上班去了,程予行模模糊糊躺着,又是欢喜,又是忧愁,万一他烧退了,她是不是就不陪自己了?他把被子踢掉,瑟瑟缩在床上,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满身疲倦,沉沉睡了过去。
当然,睡梦中本能怕冷,还是不自觉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桑蒙第一次在会议上走神。
冯悦晓偷偷看了她好几眼,忍不住递过去一张便笺:
小女子春心萌动也?
桑蒙淡定回:
春天已远走,Summer在人间。
冯悦晓噗嗤笑,引得首座侃侃而谈的周主任投来了很是犀利的一眼。
她继续写:
又是皱眉又是叹气,不是热恋就是失恋,坦白从宽吧!
桑蒙愣了。
她昨晚还下定决心再见程予行一定要绝了他的念想,今天就因为他跑到她电视台楼下发了个烧,就反转至此了?
桑蒙很少优柔寡断,以前Frank一直说她心若磐石,做出的决定驷马难追,让他又爱又恨。
女孩坚韧至此,让爱她的男孩深感挫败。
她的决心却一再为程予行妥协。
对她而言,她和这个男孩相处才不过两天。
桑蒙把徐进称之为男人,而把程予行称之为男孩。
没办法,程予行在她面前出现时的所有言行都透着与其年龄身份大不相符的孩童式的热烈,像今天这样生着病令她不得不妥协更是幼稚到了极点。
徐进还说他是什么“玉面修罗”!
明明是“孩儿面”好吗?!
桑蒙哀叹,她拼命警醒自己他只是感恩之心作祟,他混淆了恩情爱情,他越是飞蛾扑火她越是应该保持距离,他们不是适合彼此的良人。
她总是下意识拿他和徐进比较,越比较她越觉得徐进才是她理想爱情的样子,可为什么只要见到他甚至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所有的冷硬坚持就土崩瓦解。
明明徐进今天的暗示那么明显,他意欲“知遇之恩,以身相许。”
去他的知遇之恩,她对程予行还有救命之恩呢,按数量按质量也是这样的恩更有分量,更该优先考虑吧?
天哪,她都在想些什么?
桑蒙焦头烂额。
她因为程予行一通示弱的电话抛下了冒雨而来与她共餐的徐进,她将他安置在单位附近的酒店休息,盼着时间走快一点好让她赶回酒店看他烧退了没,她在想等会买点什么食物适合生病的人吃,他只喝了那么一碗粥身体根本吃不消......
桑蒙,你还想自欺欺人么?
越是对不在理想型里的人动心,似乎越难以控制。
可是,短短两天相处,他除了让她总是啼笑皆非,让她无可奈何,让她长吁短叹,到底是哪里让她动心了?
呼,呼--
不知道为什么动心,那找一找不喜欢他的理由呢?
桑蒙无意识转着笔,恩,长相不喜欢,太俊美了,男人皮肤白皙,眼睫毛比她还长,似笑非笑桃花眼,睁得圆溜溜的时候又透着孩子气的无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挑剔别人的长相太肤浅了桑蒙!
性格不喜欢,没有原则,只一味讨好,明明自己挑嘴得很,还什么都迁就她--徐进说他是“玉面修罗”可见平时也是个傲娇的,只是在她面前才会这样示弱吧!
人好像有点笨嘴拙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个娃娃都抓不上来--蠢蠢的样子其实看上去很萌。
家世?学历?人品?还有哪里可以挑出来不好?
要命!我到底在想什么!
桑蒙深呼吸,只是有些奇妙而已,毕竟三救姻缘,让她自己也倍感新奇。
所以,这样的失控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吧?
只是有些感动而已,毕竟他总是那样一副小心翼翼又不胜欢喜的样子。
桑蒙的心绪纷乱复杂,她讨厌这种压力感,心头沉沉,很是无力。
邹凯快要疯了,小程总失踪了。
早上到公司程予行就有些低烧,邹凯给他拿了药他也不吃,工作了一上午后,才到饭点人就溜了。
这都下午四点半了,还不见人回来,电话也关机,老程总找儿子的电话都打到他这里来,要他无论如何让程予行今晚回南湖庄园。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老板人在哪里,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找。
邹凯不愧是万能助理,他灵机一动,开着车沿着公司往电视台那条路找,果然让他看见自家小程总那辆醒目的S&M124停在一家酒店门口,他心下又是激动又是叹息,这小程总真是,真是太心急了!
他去服务台询问了一下,果然!小程总住在这里的606房。
他暗忖着这时候上去敲门被杀的概率有多高,可是老程总的吩咐又不能不执行。
他犹犹豫豫的耗到了五点多,却见一个美女走到前台讨要606房卡。
邹凯眼前一亮,美人娉婷窈窕,青衫白裤,眉目如画,气质卓然。邹凯见过小程总对着无数这样的女孩呆看,他一眼就能肯定,这是正主了!
他先前在程予行电脑上看到的女孩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虽青春洋溢,却因婴儿肥显得人生涩稚嫩得很。
而眼前这一位,邹凯一个理科男,想不出什么绝妙的词来形容美人,只觉得要真是这一位,小程总被拿下倒实在不冤。
他机灵地迎上去:“小姐你好,请问606住的是小程总吗?”
桑蒙惊疑地看着他:“你是?”
“我是小程总的助理,我叫邹凯,小程总电话关机,家里又有急事,所以我一路找来这里。”
“啊,他发烧在楼上睡觉,你来了正好,一起上去吧。”
桑蒙引着邹凯,打开了酒店房门,屋里漆黑一片,程予行还在沉沉睡着。
桑蒙走过去摸程予行的额头,她的手冰凉,程予行瞬间就被惊醒了,男人睡梦中尚有些恍惚,却一眼认出了来人,不由咧嘴笑气来:“Summer!”
桑蒙点点头,“唰”一声拉开了窗帘:“烧退了,应该没事了。你助理来找你了,你跟他回去吧?我今晚要去我爷爷家吃饭。”
程予行先是懵了一阵,这才看到屋里还杵了个邹凯,他怒目而视,恨不得用眼神给邹凯身上戳出个洞。
邹凯心里暗暗叫苦,他也不想打扰老板的好事啊!
“小程总,程总和夫人找了您一下午,说无论如何今晚让您回去,您不到家不开饭--”
“你没见我生病吗?”程予行缩进被子里,恶狠狠瞪着邹凯。
“烧已经退了,感冒症状也不明显,你可以走的。”桑蒙好心帮邹凯解围,“我也是过来看下就走,你要不想走,让邹先生在这里陪你也行。”
程予行急了:“你不陪我了吗?”
“我今天要回我爷爷家吃饭,不能爽约。”
桑蒙说着准备走,程予行慌忙拉住她:“那我送你!你等我一会!”
说完他掀被下床,动作利落无比。
酒店侍者送来中午干洗好的衣服,程予行穿戴整齐,气色竟还不错。
桑家老宅离这里也就二十分钟路,桑蒙不推辞,坐上了程予行的车。
程予行一边开车,一边拿眼偷偷瞧她。
“你又救了我一次。”他低低道。
“嗯哼”,桑蒙竟一反常态地认领了,“你记着吧,多多益善,我不急着让你还。”
她这样倒让程予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抿抿嘴,脸上一副孩子气。
桑蒙一面对这样的程予行就有一种无力,话不知从何起,轻不得,重不得。
她兀自看向车外,各式建筑飞快地从面前一一晃过,桑蒙有些心神不宁,她努力放空思想,忽视身边的人。
忽觉手被人轻轻碰了一下,小心的,试探的,她不去理会。
对方得寸进尺,抓住她的手,翻过她的手掌,她有些恼怒,刚想瞪过去,却意识到手心被塞进一个小小的,硬硬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竟是一颗糖果。
是一颗红色的普通的阿尔卑斯草莓味的硬糖。
这人,竟借花献佛到顺了酒店前台盘子里招待客人的糖果!
桑蒙哭笑不得:“我不爱吃糖。”
程予行看着前方的路,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紧:“不是给你吃的。”
“那你给我干嘛?”
“这是Alpenliebe。”程予行轻声道。
“所以?”桑蒙只楞了一秒就明白过来,Alpenliebe的音译是:爱你一辈子。
桑蒙怔住了,一时默默无言,她为中文的力量叹服。这个人的套路,实在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