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沙袭后记》醒醒未醒

10、义愤声讨隐元会

　　“我很感激各位英雄豪杰对我和我爹的肯定。但确实是我们对隐元会毁约在先，这场纷争到最后已经说不清哪个对哪个错了。我只是不希望再看到因我而产生的杀戮，所以......”

　　慕袭环视着在场的所有江湖人士，眼中有光流动：“请大家放了这些风雨组织的人吧！不要再杀下去了！”

　　一语出，除了个别的几个人，所有人都诧异无比，有的立刻愤慨地嚷了起来。

　　“慕姑娘，我们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切不可盲目心软，妇人之仁，这些杀手根本就没有感情，只认金钱。隐元会给予他们重金，那钱两几乎可以买下一个小城，所以才会来杀你。如果没有那笔数量惊人的钱，他们怎么会与全武林为敌，杀害我们曾经力荐的武林盟主？”

　　慕袭当年的力举震慑了所有武林中人，几个门派的江湖人士有很多受过慕袭的恩惠，有的是受过救命之恩，大家都认为她完全可以担当得起武林盟主的重则，然而她当时婉拒了，声称自己生性寡淡，没有大将之风，反而向往自由向往清净的山林，并不适合号令群雄去做轰轰烈烈的大事。

　　“我师父巧和岳影前辈已经摧毁了风雨组织的营地，他们再也无法继续作恶了。一切纷争纷扰，就由它去吧！”慕袭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她回头对着那些躺在地上不动的杀手，一步一步走近。

　　走到离她最近处的一个杀手时，她蹲了下来，伸手飞快在那人身上一点，那人便被解了身上的穴道，恢复了动弹。这人双目猛瞪，脸上青筋暴起，恶狠狠地举起了手中的刀。

　　身后顿时好几个人惊慌地喊出声，付邸脸色惨白，徐尹迅大上前一步欲准备冲过去。

　　这一眨眼间，只听呲地一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而后又捏了一把冷汗。那个杀手居然将刀插入了自己的腹中，但眼神依旧如电：“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只要我们风雨组织有一口气在，便不会屈服于你们。”那人说完了几句话便气绝身亡。

　　其他躺在地上的杀手无法动作，眼睁睁地看着同僚自杀身亡。今日所见所闻，是他们杀手生涯中挫败最重，也是情境最匪夷所思的一次。

　　慕袭脸色瞬间黯淡了几分，但是内心里一股激愤也跟着升腾起来，脸上火一般地烫：“隐元会那种交换信息的买卖虽然初看没有什么破绽，但是一切需要合情合理。任何信息就算再重大，也抵不过一条人命，何况那条信息是有关于鬼教的！生命至高无上，你可以刮取钱财，可以交换信息，但却不能要求别人以性命来抵偿！昔日鬼教的存在，让多数普通的百姓人心惶惶，睡不好安稳觉，很多无辜的人被杀被掳，残忍至极。我幼时家中发生的灾难，就是鬼教所为！鬼教的人趁有人来到石弄山便悄悄尾随，为了夺取我爹的机关秘经，暗算于我家人，最后我被诱食鬼教的毒物而生了一场极为怪异的大病。”

　　她说得义愤填膺：“一切祸端皆因鬼教的贪念而起，始作俑者就是鬼教！为什么我和我爹却被无辜地搅到其中，然后被端到要被判定是否对错的局面？因贪欲而起的纷争，实在是可怕，我真的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让这样的恩怨如雪山的雪球一样继续翻滚下去，越来越大。”

　　“今天我若真的全杀了风雨组织，岂不是无声而用力地承认了自己是错误的？而且，我杀了他们有什么用？我劫走我爹是因私，但我会因此心虚吗？我爹当年为了能交换蚀肌散的解毒方法，才被要求以自殉交换。这个条件难道不是鬼教和隐元会定的吗？我有理由可以怀疑，隐元会和当年的鬼教有所勾结。”

　　她又用力点了另外一个杀手的哑穴，那人可以开口说话但仍旧不可以动作。

　　“正义留存人间！邪不胜正！你们杀手组织如果要间接为了曾经的鬼教奔命，那你们也不再是中立的了，而是沦为邪派。”

　　慕袭正视着被点的那个杀手，气息浮动，神色激动。

　　“在下付邸，居职庆元府。我已请示临安太守，开始严查隐元会。如果当年他们当真与鬼教有勾结，听取鬼教意见要求每一个交换鬼教相关信息的人以性命抵偿，隐元会必受严惩！慕广弘前辈对铲除武林邪教有重大贡献，慕袭姑娘也是如此，所以，我是绝对不允许有人杀了他们！”

　　付邸高声宣告，一脸肃穆。

　　能说话的那杀手冷哼一声：“付大人，你爱慕阴阳美人几乎人尽皆知，当年对外宣称和阴阳美人成亲，虽然是假婚，但是你一直都在假戏真做。这些年你一直未娶，也是因为一直等着她。我想你这里头怕是因为有自己的私欲吧！”

　　付邸轻笑了一下，对着那个人抛了个眼神，又道：“我爱慕她虽然是事实，然而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她心中的人可不是我。我与她当年的假婚，也是迫不得已，是为了帮她逃离灾难，单论这个事的确是有私心。但是，如今一码归一码，在场的各位哪位敢说他们父女两人不是铲除鬼教的关键人物？你们风雨组织难道是偏向鬼教的吗？”

　　“风雨组织从不偏向任何一方，我们只认买卖！”说话的杀手不卑不亢，声音坚定如铁。

　　“很好！”付邸赞赏地应和一声：“但是隐元会若是让你们撤销这个任务呢？”

　　“官场和江湖原本是完全不同的路，水火不相容。若我们官府真的全力去管你们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如今还会有风雨组织的存在吗？你们已经杀了太多人了，这样的组织根本就不应该存在！我知道江湖上纷争不断，不可能有停歇的时候，很多时候是官府能力不够强大，就算有再多再强大的人去压制，也会有管不到的地方。但是如今，我看到了，我就要管！”付邸虽不是武林人士，不会武功，但是神态正气，一身凛然不怒而威。

　　慕袭起身，看向付邸，眼神盈盈而动，付邸看着她微微一点头。

　　不远处的徐尹迅已经整个人被雷击了一般，眉头紧皱，瞪着的一双眼睛几乎要从眼眶蹦出来。他嘴唇喃喃开合，好像有什么话要冲出来但却没法找到机会，唐羽润也是一脸疑惑，但眼下她最关心的是徐尹迅身上的伤。方才她慌慌张张从身上摸出一些东西，一手仍旧抱着孩子，一手擦拭起了他的伤口。

　　慕袭现下已经完全不去顾及徐尹迅那边了，只是在扫视人群的时候看到徐尹迅会迅速掠过，她看向巧前辈：“师父，您昔日教我仁义为怀，习武的人千万不能误入歧途，而应以自己的力量去阻止邪恶的事情，还不公平的事一个公道。同时，能力强大的人，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这些教诲，徒儿一直铭记于心，不敢忘记。习武，不是为了蛮力，以暴制暴只是在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采取。所以现在，就把他们的穴位都点开吧。如果他们要顽强抵抗，那我们便与他们一战到底！”

　　她转身又朝向那些杀手：“听着！我今日不是说放了你们，而是一切都由你们自己选择。被我师父点开穴位后，如果你们要继续杀，我们奉陪到底！如果你们都要像刚才那个人一样自认为自己清正而选择自杀，也可以由你们来，我们绝不会阻止！你们这些人，其实都还年轻，一个人活在世上，绝大多数都只是拥有几十年光阴而已，没有人可以真的成为神仙，你死了没有人伤心难过！但你想想你身为人的这些年，再想想下一世，是否还能为人，或者，再想想，难道真的有下一世吗？你的意识，你的所有感觉，都会因为死亡而彻底终止，再也不会有你这个人存在于世上，你们真的甘心吗？你们的死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但每个人都是肉体凡胎，都是母亲辛苦怀胎十月而被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想想你们自己，想想生你们的父母！”

　　慕袭虚看着那些人，说得眼中微微含泪，牙齿紧咬唇内。在场的人也都听了有所触动。

　　巧前辈轻柔地拍拍慕袭的肩膀去安慰她，然后一个叉腰，怒视风雨组织的人：“作恶的小崽子们！你们的老巢都已经被我们一把火烧了，看你们还回得去不？隐元会给你们的赏金，我和师兄早就如天女散花一样散到了贫民窟，看你们怎么办？你们的老大也早已一气之下吐血身亡了！现在，你们还想反抗？”

　　巧前辈说完后身形又化作闪电，转眼间全部的杀手一个个恢复了动弹。在这之中，巧前辈一边吆喝：“来来来，要杀要反抗我来陪你们！”

　　“师妹啊！你刚才已经玩了他们好久也累了，让我来吧！”岳影前辈一个飞身扑过来，被巧前辈挡住，他紧急刹住在空中一顿，然后闪了个身再落地，神情气鼓鼓，又无可奈何。

　　那些杀手方才听到慕袭和付邸的一番话，已是各有各的触动。对于眼前这两个老者，他们经过一番思忖早已经料到这两人就是江湖上传言的武林神话。这些人陆陆续续起身后，看了看巧前辈和岳影前辈，又看了看眼神烈烈的慕袭和付邸，然后和相近的同僚互相交换眼色。

　　良久，终于有一个杀手说道：“好！这次任务我们取消！阴阳美人果然有两下子，不仅气度与众不同，而且交友广泛，认识的这所有人都是一个个的人才，我们自愧不如，我们也不想今天全部都死在这儿。关于今后风雨组织是否要重整，我们会自行解决，我们在此别过！”

　　所有的杀手陆续撤离中，有些愤慨的正义人士则是摇了摇头，叹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放虎归山，九曜玉盘仙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慕袭脸色微微一动，道：“就算今后他们还是要来杀我，我也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江湖上的杀戮，从来都是如打地鼠一般制止不全。人心叵测，有时候我们连自己熟悉的人也了解不了其内心的真实想法，更何况是那些完全对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