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职业种植手册》晏梦千秋

21、做法

　　一碗面下肚，沈从清觉得神清气爽不说，对案件的思路也清晰了不少。

　　苏从之很骄傲，得意忘形之际便暗戳戳地表示他能不能去他们派出所看看。

　　沈从清狐疑地眨巴着眼道：“你不是想用一碗面贿赂我，干什么坏事吧？”

　　苏从之刚想大喊冤枉，就听到门外传来小孩的哭闹声。

　　小哈听出是沈宇希后率先蹦跶着跑了出来迎接他，在他脚边蹭来蹭去，苏从之这时想还好他没尾巴否则就是一副摇尾乞怜的猥琐样。

　　沈从清将宇希抱起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嗯嗯嗯”地哄着他。

　　沈宇希看样子受的委屈不轻，哭得小脸蛋红彤彤的，鼻子一吸一吸连话也说不清，小手张着朝着苏从之的方向。
　　“抱，抱抱……”沈宇希的小奶音萦绕在苏从之耳畔使他不得不心软下来，将就着将他从沈从清怀里接过来，学着抚摸了几下。

　　“婶婶，小宇希这是怎么了？”沈从清问林曼。

　　林曼将几大包东西搁在院子的青石桌上，气喘吁吁地道：“别提了，你妈她……”

　　说着看了一眼苏从之，仿佛在考虑接下来的话是否可以让苏从之这个“外人”听到。

　　沈从清有些不满，直言不讳道：“从之又不是别人没什么说不得的，你说吧。”

　　林曼这才尖声尖气地道：“你妈，你爸，还有我家那位都陪你哥去你嫂子娘家了，事情闹大了。”

　　苏从之指着桌上一堆东西疑惑道：“伯母，您不是打算在这长住吧？”

　　林曼看了他一眼，索性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颐指气使地道：“怎么了，住不得么？你们那个国学班学员没剩几个了吧？我看这里空得很，我搬过来住段时间正好也聆听聆听学问。”

　　苏从之朝天翻了个白眼，他原本就没指望这位伯母能有什么觉悟，之前要不是苏从乐烦着他要他跟穆知尧说说情让他父母来忏悔修行改运，他才懒得搭理。这要真长期住下来了，他觉得自己的寿命会缩减好几年。

　　“伯母，之前不是说好了嘛，您和伯父呢是可以在家修行读书的，只要每周能定期来参加读书会就行，不用麻烦您住在这里啦。”

　　林曼这点心思早被苏从之摸透了，此前打着照顾沈宇希的幌子天天往庄园跑，这晃晃那瞅瞅，苏从之见她也翻不出个花样来便没管她，现在倒好想直接住下来了。

　　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林曼不太高兴地哼了哼，直接忽视了他，十分霸道地将大包小包往屋子里拖。沈从清朝苏从之努了努嘴，拍拍他肩膀不无同情地道：“算了，毕竟是长辈你也不能赶她走吧，我先回警局了，保重。”

　　苏从之：“……”

　　“哎等等！”苏从之想起一件事，勾勾手指让沈从清过来，挨着她耳朵轻声道：“表姐，我跟你说件事，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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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知尧傍晚时分重新回到了徐聪家里，徐聪的父亲按照此前他说的已经准备好了猪牛羊等祭品，就等着穆知尧的到来。
　　穆知尧走之前来找过苏从之，可走到门口又犹豫了，“他又不懂，我叫他干什么？”

　　结果，害苏从之在家等了他半天。

　　苏从之将沈宇希放到林曼房间，沈宇希死活不肯和林曼睡，林曼气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这些天都是谁在照顾你，啊？还给我扯脾气了，那个谁，你从之叔叔可是个大忙人，大晚上的还要出去做生意呢，你不跟我睡跟谁睡？我跟你说哦，对面可刚死过一个男孩的……”

　　苏从之本已关上门权当没听见，结果听到这句话就不乐意了，忿忿地推开门一把将沈宇希抱起，冷声道：“行了伯母，您早点睡吧，对面刚死过人离这不远大晚上的您可别出去。小希希，咱们走。”

　　林曼本就觉得这园子阴气森森，被苏从之这么一说就开始全身打颤，她琢磨着，这天还没到冷的时候吧，怎么这院子这么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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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从之出现在穆知尧面前时，穿着单薄的黄色汗衫和一条炫色短裤，皮包骨似的双腿特别惹眼。

　　穆知尧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着眉道：“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

　　“叔叔，还有我……”

　　沈宇希忽然从苏从之背后冒出个头来，奶猫似的声音吓了徐聪父母一跳。穆知尧简直无语了，他原本还只是对苏从之穿短袖短裤邋遢的行为无语而已，现在……

　　苏从之却笑呵呵地拍了拍手，将沈宇希从身后拽出来，指着穆知尧道：“这位叔叔还认识吧？他现在在工作，走，我们去那边沙发上看电视去。”

　　走到徐聪父母面前，苏从之解释道：“这是我哥家的，特有灵气一孩子。小宇希，叫叔叔阿姨。”

　　小宇希吃着手，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徐聪后妈立即拿了桌上的一颗糖塞给他，笑着道：“真可爱，和我家平平小时候一个样。”

　　“咳。”徐聪父亲轻声咳了咳，面带微笑地请他们先坐，他去看看穆先生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穆先生，这小孩……哦，我是说，等会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有小孩子在场会不会不太方便，而且您的这位助理……他负责什么？”

　　穆知尧脱口而出道：“这小孩不要紧的，你们就去和我助理一起坐着就好，他负责带孩子。”

　　徐聪父：“？？？”

　　徐聪后妈端来了不少吃的，有杂粮窝窝头，花生米，卤鸡爪，甘蔗……苏从之一面嚼着窝窝头一面想：“此时真应该带一瓶辣椒酱来，这鸡爪不行，食之无味。”

　　“苏先生，你过来一下。”穆知尧叫他。

　　“哎，我来了。”苏从之清脆地应他，及拉着拖鞋跑了过来。

　　“八点整这里的灯光需要全部关掉，你要是害怕的话带宇希去外面呆着。”

　　“哦，我知道，你等会做法事的时候会吸引这里的……那个东西过来是吧？嘿嘿，我反正看不到，去外面也是乌漆嘛黑的还不如呆在这呢。”

　　穆知尧：嗯……当我没说。

　　苏从之自然是不怕鬼的，他反而有些好奇，这里是不是真的有鬼？还是说，请穆知尧做法事也不过是图个心里安慰？

　　上次在苏从乐家中，穆知尧说因为林曼施蛊遭反噬吸引了不干净的东西但也没说具体是什么。那么这次，一个刚死了儿子的人家家里，难不成是……在招魂？

　　Emmmm……穆知尧，不对，这徐聪的生父和后妈不会是想通过招魂的方式想问问徐聪是不是自杀的吧？

　　他忽然将穆知尧拉到门外，神秘兮兮地道：“穆老师，您到底想干嘛？招魂还是驱鬼？依我看这里没什么东西吧？我表姐说了，他们的案子有进展了，基本上可以断定确实是徐聪自杀身亡的。”

　　穆知尧反问他：“基本可以断定？什么证据？”

　　苏从之想了想道：“因为徐聪有抑郁症。”

　　穆知尧摇摇头，眉头紧攒道：“到底是不是自杀的等会就知道了。”

　　苏从之：“……当我没说。”

　　穆知尧将大门打开，边门关上，泡了一壶清茶放在桌上，将香炉上的香烛点上，然后让苏从之去给他拿一碗米过来，在上面盖了一道符。

　　做完这些后，穆知尧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

　　徐聪父母看起来很紧张，不停地过来询问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穆先生，这样就行了吗？我看人家……好像……嗯，我的意思是，真的不需要找灵媒之类的吗？”徐聪后妈小声问道。

　　苏从之插嘴道：“什么是灵媒？”

　　穆知尧看了徐聪后妈一眼，淡声道：“不用，有他就行。”

　　说着穆知尧指了指苏从之，苏从之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嘟囔着：难道我就是灵媒？

　　八点整，苏从之按照穆知尧的吩咐将屋内的灯全部关闭。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只有借着电视屏幕的反光才能依稀看到穆知尧的身影，苏从之抱着沈宇希和徐聪父母在沙发上安静地坐着，屏气凝神一丝响动也不敢发出。

　　苏从之听到穆知尧似乎在念着什么咒语，然后突然感觉脊梁骨一阵阴冷，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放在沈宇希眼前。但还是忍不住悄悄地从手指缝里往外瞄，看到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慢慢地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眼前似乎氤氲起一道道或浓或淡的阴气。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穆知尧喊了一声：“普在万方，道无不应，走！”

　　全场一片死寂，半晌，穆知尧喊道：“苏先生，把灯开了吧。”

　　苏从之照做，徐聪父母却依旧是战战兢兢地躲在沙发最里面的角落，脸色惨白。沈宇希则从沙发上跳下来，“嘻嘻嘻”地一面笑一面跑到供台前，伸手拿了一只香蕉……

　　“沈宇希，快放下！”吓得苏从之追上来一把将他抱起，然后将香蕉扔回原处，吓唬道：“这是沾了不干净东西的香蕉，你不能吃。”

　　沈宇希一脸失望，下一秒便说出了令所有人都为之一颤的话，他指着门外道：“可是，我刚才看见那个大哥哥拿走了啊。”

　　苏从之：“……”

　　徐聪父母脸色蜡黄，闻言更是吓得老泪纵横，扑到穆知尧跟前，双手合十央道：“穆，穆道长，你，你看现在可如何是好啊。我，我家聪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啊。他，他是不是回来了？”

　　穆知尧不说话，却若有所思地看了沈宇希一眼。

　　他安慰徐聪父母道：“徐聪确实是自尽的，只是他还留恋人世故而灵魂一直徘徊在此地不肯离去。不过你们放心，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去办，他必定会安心去轮回的。”

　　徐爸爸现在什么都听穆知尧的，连连点头称是，并让徐聪后妈去拿了两个红包来分别给了穆知尧和苏从之。苏从之虽然受之有愧但还是厚脸皮地收下了，并用余光不停地瞄着穆知尧，穆知尧却装作没看见。苏从之暗自吐槽道：“切，真是小气，认识这么久了终归还是好难相处的呢。”

　　走出徐聪家，穆知尧将自己手里的红包也给了他，苏从之立刻将此前说的话收回，并友好地朝他笑了笑，眼睛亮亮地问道：“穆道长，那个徐聪真回来了？你和他说什么了？他真告诉你他是自杀的？”

　　穆知尧沉默地点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身望了望徐家的这栋房子，苏从之打了个寒颤，紧了紧怀里的沈宇希，打叠着心思：这房子及其周围都阴森森的，徐聪若是自杀不应当有这么重的怨气，还是说是被自杀呢？

　　穆知尧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幽幽地道：“每一个自杀的人99%不是真心想死的，而我能做的就是劝他离开。不过，这里确实不怎么干净，你身子弱，还是早点走吧。”

　　苏从之确实听说过道士做法也是很讲究的，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何况是像徐聪这样的可怜孩子，想必是穆知尧感化了他吧。

　　因为时间太晚了，徐叔叔要送他们走，他们也没拒绝。车上，苏从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时不时地碰到穆知尧的身体，穆知尧都忍了。

　　“前面好像在施工呢，你们坐好了啊。”徐叔叔提醒道。

　　话音刚落，还没等苏从之反应过来，他一个重心不稳便一头栽在了穆知尧胸上，苏从之一个愣肿，心想：穆老师的胸膛还挺结实哈。刚这么想着，却撞上了穆知尧打量的目光。

　　苏从之：“……”

　　他厚脸皮地收回身子，回视着穆知尧，“不好意思哈，我一向平衡性不好，没弄疼你吧。”

　　穆知尧却还是冷着一张脸，悄悄地别过脸去错开了和他的视线。而前面的徐叔叔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感叹道：“两位要是俊男靓女的话，可真是般配得很，可惜了。”

　　苏从之：“？？？”

　　穆知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