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写他，右手写爱（下）》楚妆

11、番外及随笔

　　这些从来没有发表过，出版的版本中也没有。
　　前两节算是番外，后两节算是随笔吧。

　　（一）美男作家

　　某日，沈倾同学坐在书桌前对着一份文件遐想。
　　昕昕过来，问她：“想什么呢，都不理我了。哎呀，你怎么乐成这样，敢不成是刚刚碰到帅哥了？”
　　沈倾回过脑袋，双眼放射出美元符号：“我正在看我的出版合同，算一下，如果这本书卖到千亿本以上，我就发达了，比你还阔了。”
　　昕昕想了想：“你需要一个完善的促销策略去达到你的目标，还要考虑外星人的口味。嗯，好象有点难。”
　　沈倾哼一声：“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正打算照几帧漂亮照片，你说那个牌子的相机好呢？”说着讨好地看向她老公。

　　昕昕一见这眼神当即缴械，她要烧钱就去烧吧，他赶紧说：“不是早就给过你卡了吗，用钱不用跟我打招呼。我听说尼康不错，要不要请个老师回来教？”
　　沈倾点头：“我也这么想，你要用功学啊，不能偷懒。”
　　昕昕皱眉：“我用功有什么用？是你要照。”
　　沈倾为容易误解的中文叹息：“是给我照，我是模特！”
　　昕昕大惊：“那还是算了吧，别把人家好好的出版社给整倒了。给我照还比较有戏一点。”

　　沈倾怒气冲天：“关键时刻露出狐狸尾巴了吧，你昨天还说我是天下第一大美女的！”
　　昕昕语重心长地教育老婆：“你真是越长越倒退了，不知道男人的甜言蜜语都是有所求的，说什么信什么。”
　　沈倾一把推开这个讨厌的人，走到镜子跟前左照照，右照照，自我感觉还不错。于是自言自语道：“怎么样也是个美女作家吧？照你是没有用的，你算老几啊？哼！”

　　昕昕走到镜子跟前，抓住老婆扭来扭去的脑袋：“别转来转去选角度了，就看正面吧，你说你哪里比我好看？”
　　沈倾继续挣扎着选了几个角度，却是越来越沮丧了：“唉，算了，还是你穿上我的衣服替我照吧。”

　　（二）后妈楚妆

　　昕昕被沈倾逼着在案边帮她找错字。他看见案头还有另外一部稿子，于是随口问：“前几卷我都看过，这最后一卷是谁写的？”沈倾答：“就是住31号那个楚妆啊，每天早晨你一出门就对着你发花痴的那个。”
　　（楚妆画外音：我那是对着他们家的保时捷发花痴！大家一定要相信我～～）

　　昕昕想了想：“好象31号是住个中国人，没注意男女。你干吗让别人去写？自己写多好。”
　　沈倾叹气：“你看我现在有空写书吗？而且，我跟她打赌输了。”
　　昕昕皱眉：“你跟她赌什么了？”
　　沈倾很郁闷地说：“她让我说我们家是在她们家东边儿还是西边儿，让我先选，我想着怎么也是五十对五十啊。。。”昕昕长叹一声：“明明是南边儿。。。”然后生气：“我去找她理论！竟敢欺负你。”

　　楚妆已在园中静候多时，早就梳洗打扮好了，妆化得很不地道，对不起自己的名字。（楚妆画外音：我这是春秋时候的妆，你们欣赏不了。）
　　昕昕说：“你还真是个典型女博士。”
　　楚妆怒：“你侮辱妇女，侮辱博士！我要告你歧视！”
　　昕昕说：“我说什么了吗？我就是陈述事实而已，是你自己心怀不轨吧。。。”
　　楚妆愈发恼羞成怒：“你是猥琐男，丑八怪！”（她就会这两句骂人的话，一到暴怒时刻就全甩出去。）

　　沈倾不服插话：“要是我们家昕昕是丑八怪，你就真的是女博士！”
　　楚妆更怒：“你骂人真歹毒！我吵不过你，但是我比你块头大！”说完操起家伙，问昕昕：“你帮谁？你要是敢帮她，我让你们两个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面！”
　　昕昕有些踌躇，楚妆四处望望：“傅辉呢？这小子怎么一打架就没影儿了？平时还真事儿似的。”
　　昕昕赶紧抱住拿起花盆正要往下砸的沈倾：“咱们还是回去吧，跟这种疯女人打架有什么意思？”
　　楚妆继续大叫：“常静呢？过来搅搅场也好啊。”

　　昕昕终于一咬牙，下了决心似的走到楚妆面前。他带点幽怨地说：“人家都管你这样的叫后妈。”楚妆虽然又怒了，但是看他神色和善，跟帅哥这么近距离接触，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昕昕眨了眨眼睛，一边安抚着自己的胃一边望向面前的这个恐怖女人，说：“妈妈，你怎么舍得这样对我的？”
　　楚妆咽了一口口水，摇头。
　　于是他改口：“姐姐？”
　　楚妆继续摇头。
　　终于他咬着牙说：“妹妹，你看我已经牺牲这么多了，你就别再欺负我了。”说着眼睛里水汪汪起来。

　　楚妆点点头，同时碎叨叨跟自己念“见色不乱真君子见色不乱真君子。。。”。
　　昕昕一边脚底抹油一边说：“你也不能欺负我们家沈倾喔。”
　　楚妆脱下自己的鞋就砸了过去！

　　（三）朱砂痣

　　收到读者反馈，似乎所有人都喜欢昕昕。
　　唉，我为此深刻自责，这是我没能把傅辉这个人物写好的缘故。

　　昕昕是很好，我当然知道他好。可是……

　　少年时喜欢读席慕容，随口就能背，如今就忽然想起来那首：
　　假如爱情可以解释
　　誓言可以修改
　　假如你我的相遇
　　可以重新安排
　　那么人生就会比较容易
　　假如有一天
　　我终于能将你忘记

　　爱情偏偏是个解释不了的东西，跟好坏无关，他再好再好，没有触动心肠的时候也是无用。何况，撇开感情不谈，我实在也没觉得昕昕有多好。年轻英俊吗？“自古美人如名将，人间不许见白头”。谁都会老的，看多了红颜变白发，倾国终落寞，慢慢就明白容貌年纪都是最不可凭借的筹码。
　　我一直不忍过分苛责昕昕这个孩子，他在我笔下写出时，已经如同我所熟识的人物一般，让我真切地怜惜。然而，对他的这种感情，是下向式的；对傅辉，却是倾慕欣赏。

　　我在文中其实是暗含了一些小细节的。比如傅辉送沈倾回家那天晚上，他挥挥手没回头就走了；后来沈倾跟欧阳昕闹误会的时候，到他家里去撞见他的新女友，沈倾走的时候也是挥了挥手，因为不愿意回头让他看见她面上的神色。这已经是暗含了傅辉当日的心情。

　　傅辉和沈倾之间的感情，我故意写得混乱模糊了一些，原因么，因为我自己也并不十分清楚。可能等再过几年，人生经验再次沉淀之后，我会有新的理解和发现。可是现在，也就仅此。

　　傅辉的好，我写不出。写文时如此，今日仍是如此，实在是无力。

　　（四）另一种结局

　　“在传说里他们喜欢加上美满的结局
　　只有我才知道隔着雾湿的芦苇
　　我是怎样目送着你渐渐远去”

　　在第二部当中，那个对本故事至关重要的选择上，沈倾并没有选择昕昕。她的理由是：既然拿不定主意，就说明两个人都不是Mr. Right。
　　在她的道德观中，同时爱着两个人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只好对自己解释说那不是爱。
　　所以，她谁都没有选。

　　她又不忍心这么耽误了昕昕，因为她知道那个孩子对她傻乎乎的，虽然他对别人一向聪明得很，所以她直接拒绝了他。然后远走，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就是想让他死心。

　　后来的事情她都是听别人转述的。

　　昕昕一病相思，差点撑不下去，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他到处找沈倾找不到，于是他找了傅辉，他以为沈倾在傅辉在那里。他没有亲人，也没再对他们的感情抱奢望，他只是单纯地想看看她，所以他放弃自尊去求傅辉，求他放倾倾给他看一眼。
　　结果没有。傅辉告诉他沈倾已经走了。
　　在电话里傅辉就听出他声音不对，于是他立刻奔到他家里照顾他。傅辉这个人很是有些公义心的，他一直是这样，把别人看得重，把自己看得轻。

　　所以，那一幕是很戏剧性的，傅辉陪着昕昕度过他最痛苦的时光，他昼夜不离他床边整整一个礼拜。
　　很久以后傅辉还会后怕，说：当时幸好过去了，不然真的不堪设想。
　　这些，都是多年之后傅辉告诉沈倾的。
　　只是，他不肯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沈倾也没脸问。

　　沈倾知道这些的时候，昕昕已经结婚了。他娶了在诊所借钱给沈倾的那个小护士。呵呵，冤有头债有主啊。
　　他不再往演艺圈发展，开始拼命读书。时至今日沈倾想起这些还会心疼，她怕想象他努力的模样。在她心目中，他是最可人疼的一个小孩，最漂亮的一个洋娃娃，他应该整日游手好闲，挥金如土，被所有女孩追捧着，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去承受枯燥的课本。

　　所有这些，都是傅辉闲谈时说起的。
　　沈倾从那之后再没见过昕昕，也没说过话。
　　她最后一次见他就是吃分手饭。那天她约他出去，他早早就到了等着。沈倾这个人散漫，约会至少迟到半小时以上，傅辉为此恨得牙痒，骂了不下百十次，昕昕却从没说过她一句，而且自己每次都守时。尤其那天他到得特别早，他以为是好消息，任谁也都会以为是好消息吧。

　　她到的时候，看见他向她笑。
　　他坐在窗边。他一向偏爱窗边的位子，喜欢任何明亮的地方，问他为什么，他说：“好让你看清楚我，说不定脑袋一昏就给加了十分。”
　　那天，窗台上布满了藤蔓，绿色的叶子映着他淡色的眼眸，确实美得让人发昏。沈倾后来看了很多偶像剧，以为或许能看到他，当然是没有，他已经转了行，只是，那些人，没一个有他好看。
　　他笑得那么动人，孩子气的一张脸，亮晶晶的眼睛里全都是期盼，沈倾实在承受不住，还没等上菜就说了出来：“我决定了不跟你在一起。”

　　他收了笑容，低下头。
　　然后，一句话没说起身出了门。

　　他一直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色。

　　那是他们相识以来她付的唯一一次账。她一直记得。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连一句话都没说，她就逼走了他。

　　多年之后沈倾依然记得的只是他当时的笑容，没有任何愁苦，因为后来他低了头。他懂得如何把最魅惑的样子留给人，把狼狈藏起来。

　　沈倾一直不敢主动联系他；而他，从傅辉那里知道沈倾已经远走后就再也没找过她。

　　沈倾和傅辉时时会互致问候，他们俩多年同窗，割不断的联系；何况，他们也是一类人，比较有共同语言。
　　傅辉的婚姻是家庭安排。世事往往就是这样有趣，他这样一个叛逆的人，在感情上却偏偏到最后是这样了局。对音乐的梦想，他也并没有坚持到最后，他那样不羁的性格，到底是出了车祸。
　　多年之后沈倾问起傅辉：“你那时候为什么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

　　傅辉说：“因为自己知道，做不到他那么好。”

　　有时沈倾会抱怨孤独，傅辉就说：“谁叫你错过了他？”

　　后悔吗？不。看他多么幸福，这就够了。

　　刚开始沈倾是担心过的，最初听到他结婚的消息，沈倾第一反应是：“他是认真的吧？对他老婆还好吧？”
　　傅辉答：“他们结婚之后他老婆就没碰过灶台，你说好不好？”

　　后来沈倾开始担心别的：“你说他会不会恨我？恨得想把我宰了。”
　　傅辉依旧反问：“你说呢？”
　　沈倾叹口气：“其实我最希望你恨我，可是你不。”
　　傅辉笑笑：“别这么笃定。还是有过一瞬间的，不过一下就好了。”

　　她希望他也能一下好了，可是又知道不是那么容易，越是大方的人，真生起气来就越难好。

　　如今沈倾最希望的，就是最好这辈子别再遇见他了。。。年轻时候太挥霍骄傲，静下心来才懂得他付出了多少，也知道自己再也无颜去见他。
　　曾经相爱的两个人，落得个怕见面的下场，想想是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