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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许正乔,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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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文翰走了不久后,另一个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自然是范辛。
我向他笑道:“你,也有什么要给我吗?”
他看了看桌上的书和行李包,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银色MP3,说:“我只有这个要给你。”
我笑着问道:“谢谢,都有谁的歌?”
他只笑不语,比起阿肆和司徒文翰,他主动开口说话的次数实在少的让人怀疑他只用脸上的笑意说明或是承担些什么。我不了解范辛,他不爱说话,被人打了也只是下着面对,也许这么做也是种自我保护的方式。也只有不被别人了解才最不会受到伤害,所以我仍不肯定他究竟是不是个同性恋。当时那个女孩说范辛抢了她的男朋友,也可能是她的男朋友爱上了范辛,那么他和司徒文翰之间呢?究竟是怎样一层关系?想到这,我笑了,什么时候起我也这么八卦了?甚至是在“享受”牢狱之灾的状况下关心这些事。
范辛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却突然开口道:“其实小午,不会,也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吧?”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我愣了。其实我个他还是有相似之处的吧,至少当初孤儿院的老师和同伴都会这么认为。我们同样不爱说话,不爱与太多人接触,刚才还想着范辛是自我保护,其实我也一样吧。我们都在用距离保护着自己,可是他为什么又说其实我不会保护自己?又听到他低低说了句:“那是因为小午其实需要被保护。”
我抬头向他看去,他却恢复了笑容,道:“因为小午也是个女生啊,女生的防范意识应该更强一点啊。”
他是故意的,故意跳开了话题,也许只有刚才的那一刹,才是真正的范辛,也是他真正想说话的时候。其实我同样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便问道:“你们今天说好一起来看我的吗?那为什么饿要分开出现,一起来不是更省事?”
他笑道:“因为我们都有话要跟小午说啊。”
果然是标准的范辛式回答——说了等于没说,同时又听到他说着:“其,我们很担心小午,却又都相信小午的决定。”
算起来其实今天跟范辛说的话最多,在他走之前,却留下了句让我不明白的话,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跟我说“小午的魅力真的很大呢!对阿肆、司徒文翰和我来说都是哦。”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仍是带着笑意,却更让我想不明白,阿肆和司徒文翰虽然说话不带重点,但至少都是围绕我被抓的事件上。而他,居然留下个完全与这件事无关的疑问给我!
被带回房间后,我躺在床上,依旧欣赏着天花板,忽然想起了范辛给我的P3。按下开关,塞进耳朵,熟悉的歌声响起,是范辛唱的那首哭砂。我并不奇怪整支P3只有这首歌,范辛总是会做出让人出乎意料的事啊!
“风吹来的砂落在悲伤的眼里,谁都知道我在等你。……”也许范辛是在等着谁吧,那么我呢?我是不是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某个人的存在和依赖,所以愿意不生气、不介意地一直等着,而究竟是等着自己承认为止,还是等着那某个人发现?正想着,阿肆的样子浮现了出来,为什么会是他?我摇了摇头,也许不是因为为什么,只是和他相处的太久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我窝在房里看漫画、听歌,阿肆他们也没有再来过,若不是看到偶尔会过来巡视的警察,我会真的以为我还住在之前的公寓里,毕竟除了地点有变以外,我过日子的模式还是照旧。
这天下午正在看书的我被告知有人要见我,就拿着本《足球小子》的漫画跟着警员出去了才知道要见我的人是许正乔!他终于来见我了,这次他的样子很憔悴,白色衬衣上还有污渍,眼睛下面有着浓浓的黑眼圈,下巴下还有没刮干净的胡渣。
我一边翻着漫画,一边笑着问道:“想好要不要起诉我了吗?”
他显得有些尴尬,双手摆在桌上交叉握在一起,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道:“我,小午,其实,我只是,只是……”
我打断他断断续续的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吗?”从一开始他设计陷害我入狱时所表露出的窘迫我就知道他的本意并不是害我,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我道:“你不怪我?”
我点了点头,晃了晃手里的书,道:“这里其实不错,我的业余生活也很丰富。”这些话决不是为了安慰他,虽然我的活动的范围只有一个房间,但也算是自由,至少不用自己弄泡面吃,也有光明正大趴在床上不动的理由。
他苦笑了声,道:“看来我到是做对了这件事。”
我看着他不停摆换着双手交握的姿势,道:“你似乎不是很好。”
他垂下头,道:“我已经很久没去医院上班了,几乎天天躲在家。”
我皱了皱眉,莫非是谁在找他?问:“躲?躲谁?”阿肆之前说除了他们还有谁在暗中找许正乔的麻烦,再看许正乔现在的精神状况,似乎的确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他顿了顿,似要努力克制恐惧地道:“有人要杀我。”
我问:“跟那具失踪尸体有关?”
或许还是缺乏勇气,他没有抬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我没有继续问下去,想要给他一个整理思路的时间,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后,他开口说道:“小午,如果我说之前对你隐瞒了些事,你现在还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正好把漫画翻到首门员和前锋在雨中化解矛盾的那一页,听他这么问,我只笑道:“信!每个人都有权利为自私而刻意隐瞒些什么,或许这也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保护的东西吧……”
他怔了怔,慢慢抬起头,似下了什么决心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替出土文物做鉴定的医生,也就是我的指导教授并不是猝死的,真正死因是自杀。”
我忍不住问道:“自杀?是因为感染了尸体上的某种病毒?”
听我这么说,他有点咤异,道:“你也知道了尸体有问题?可是如果是因为被感染病毒而死,也许他还比较安心吧。”
如果不是因为承受不可染上病毒的事而自杀,那么难道是因为愧疚?如果真是因为这样,那么这个教授一定早就知道尸体有问题,所以,所以他有可能是和陆泣一样当时制造病毒的一员!许正乔的表情证实了我的猜想,他道:“也许是因为不想接受自己竟是当年制造这恐怖病毒的之一吧,所以在做完鉴定之后就不负压力而选择自杀。”
果然和我的猜想相同,可是许正乔竟然连当年的事也知道的那么清楚,那他究竟还知道了什么才成为被袭击的对象呢?
他接着说道:“教授死的时候,我也以为他只是死于心脏卒死!但后来我受他家人所托整理教授在办公室的遗物时发现了他的遗书和一本日志,我才知道他是自杀的,更包括了为什么院方刻意隐瞒死因以及那具文物的真相!”说到这里,他显得有些激动,莫非尸体的来历并不是像陆泣所说的纯属医疗事故?我试探地问道:“也许只是单纯的医疗事故?”
他突然起身,双手狠狠拍向桌面,大声吼道:“见鬼的医疗事故!骗子!都是骗子!都是那个人的阴谋,都是他!”
我没有阻止他的大吼,相比着情绪他已经压抑很久了吧。几分钟后,他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像是那一吼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道:“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当作发泄对象的。其实,其实这件事本与你无关,你只是写了那份东西,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越听他这么说,我便越是怀疑刻意利用我的报告制造病毒的人与我有关,因为许正乔的口气像是极力为我开脱,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我把合起的书放在桌上,笑道:“你要怪我也没关系,毕竟是我写的,也算是作俑者之一。”
他无力一笑,道:“其实那份报告无论从题材还是创意上说都十分出色的,只可惜,一切都被利用、被扭曲!就连小午也同样被规划在这阴谋中!”
看来他知道的东西远远还不止这些,他又喃喃道:“不过,幸好,他还没有、没有真的研究出来,只是我不懂,为什么他连你也要牵扯……”
这些话他说的断断续续,不像是在叙事一件完整的事,反而更像是自言自语,我问道:“你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点了点头,刚准备开口的时候,他的脸部表情忽然变得狰狞,双眼布满血丝,痛苦的伸出双手卡住自己的脖子,似是不甘心地想喊些什么,却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艰难的张合着!随后,他像是抑制不住痛苦推翻桌子,向我扑了过来。
这个时候站在一边的警员冲过来试图抓住他,但看似瘦弱的许正乔此时却像有着惊人的爆发力,直到冲进来的五个警员合力才能把他压倒在地。紧跟着黄警官也来了,他看见我问道:“小午,你没什么事吧?”
我摇了摇头,看着还在地上挣扎的许正乔。他依然看着我,又忽然像找到了什么,费力的向前爬。我向他那个方向看去,他的目标似乎是跌落在地的漫画书,而他伸出的手一直指的是书跌开的那页!
我捡起书并放到他面前,他用力的戳着那页的某一个画面,然后握着我的手不放,嘶哑的声音所吐出的话竟然是一句对不起!
我没有放开他的手,只是在那一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第一次觉得面对死亡时的离别竟是那么复杂!头绪很乱,看着他抓着我的手渐渐没了力气,我缓缓道:“谢谢,我信你。”突然想起在医院他知道我记得他名字时的惊讶与笑意,许正乔,我想这三个字我会记着吧!而他那句对不起究竟指的是什么,是为了陷害我入狱而道的歉,还是为了来不及告诉我真正的幕后操控者!
之后许正乔就被抬了出去,而我没有被送回房间一直待在这里。黄警官向在场的警员了解情况,然后拍拍我道:“我已经通知了阿肆,他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我向他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他,死了?”
黄警官叹了口气,道:“被送去医院了,不过被抬上车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笑了笑,手里抓的是许正乔死前一直抓着的书,他是想告诉我那个凶手究竟是谁!但现在,我却有点害怕知道答案。
“小午,你……”这个叫我的声音很熟悉,是阿肆来了?他向我走来,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我眯起眼,笑道:“好,就是累了。”
他很快恢复了平日的笑意,道:“累了?是要好好睡一觉?”说着,他拉着我的手对黄警官道,“我要带她走。”
黄警官面露难色,道:“阿肆,这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现在死的人是世纪医院的在职医生,已经惊动了安全局,不是说保就能保的住。”黄警官和阿肆的交情一直很好,虽然话说的很婉转,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无论许正乔的真正死因是什么,他都是死在我面前,况且之前我已有了伤他的嫌疑,这两项“罪名”若加起来根本就不是黄警官所能承担的。
阿肆抓着我的手,嘴角上扬,道:“你的意思是安全局的人会来接手这案子?”
黄警官迟疑了下,道:“安全局已经派人来了。”
阿肆哼了声道:“李之润也会来?”
黄警官已默认,知道这个消息,我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想着许正乔死前指的那页画。他所要传达给我的信息是不是现在我所想的呢?如果是的话,我该告诉阿肆还是去自己查清楚?
陷入沉思的我隐约感到阿肆握紧了我的手。其实他和我都明白,李之润如果来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可能脱身,虽然之前与安全局约好相互合作,但今天的局势已显得我们理亏在先,若是再加上阿肆的火暴脾气,一定很难收场!本来这件事只与我有关,我年个不想拖他下水,想对他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快我一步笑道:“小午,如果这次走的出去就别再管那具该死的尸体,跟我走好不好?”
我抬起头,看着他,忍不住问道:“走?带我一起?”
他眯眼一笑,道:“其实,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只不过,谁都没有发现这一点,”说着,他拉着我继续往外走,向黄警官道,“你可以用任何手段阻止我离开,无论生死,我不怨你,也不想你难做。”
黄警官皱了皱眉,还是拿出了佩枪,道:“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阿肆一笑,道:“我明白。”
黄警官叹了口气,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向阿肆开枪的时候,他却突然调转枪口向自己的手臂开枪!看着黄警官咬牙忍住疼痛,阿肆皱起眉道:“这是我欠你的。”阿肆一向很少承诺,但他一旦开了口,就必定是极重视这个承诺的。
黄警官却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你不欠我,是我想拦你,但力不从心。”
“恐怕到时候你这个人情他是还不出了!”这突然而至的话是从门口传来的,但这个声音的主人都让我们忍不住皱起眉,因为我们都听出那是李之润的声音。
究竟这一次我们还能不能走出警察局?
阿肆依旧握紧我的手,皱起眉头却散开了,他坦然笑道:“李之润你个王八蛋来的正好,就让我们把帐一次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