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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期04 ...

  •   “陶少爷”的卷宗里语焉不详,记录者的精神似乎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语言表达错乱,时常出现大段重复的段落,看起来就像一个人着魔一般在自言自语。

      陶心远试图把零碎的信息整理出来,他捋出一条勉强清晰的故事线,正要开口,却看到吴明铎抬了一下手。

      吴明铎抬手打断他,说道:“我们先来制定一下游戏规则。”

      吴明铎在荧屏前一向以硬汉警探的角色示人,他身上自带一股凌然的正气,说出的话自然也很有威严。

      在座的六个人都没有反驳,伊代皓白问道:“您觉得这个像不像那种侦探推理游戏?”

      吴明铎笑着点点头,说:“很像,只是我们难度要更高一点。”他笑意中有些说不出的玩味,像蹲在耗子洞门口耐心的老猫。

      南泽翻着手里的笔记本,说:“只有一本卷宗,没有剧情和任务,所以确定自己的身份牌是关键。”

      乔原“啊”了一声,有些搞不懂了,“我们身份不是已经确定了嘛,你是学者,陶陶是小少爷,吴sir是警探。”

      陶心远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了乔原一眼,他说:“身份牌的意思,是确定你是凶手还是受害者。”

      吴明铎说:“这说白了就是一场‘信任游戏’,六十年前的那场命案是一个无人生还的死局,但死亡并不能摆脱嫌疑,我……咳咳……你们既是受害者,同时也可能是凶手。”

      吴明铎说到中途时突然一顿,手指握拳贴着嘴唇咳了两声,然后才继续说完了他要表达的话,把自己的语言纰漏处理得天衣无缝。

      乔原和高朗丝毫没有察觉,两位花痴影迷还捧着脸,近距离端详吴sir认真时候的冷俊模样。

      段程望没有参与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卷宗,表情愈来愈臭,化妆师特意补的粉底都盖不住他的僵硬的脸色。

      而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伊代皓白、陶心远和南泽却同时皱了一下眉头。

      伊代皓白和乔原他们有代沟,他是被骨头社爸爸投喂大的年轻一代,脑子里充满天马行空的想象,对吴明铎也没有那种年月积累下来的敬畏感,每一丝异常都让他很警觉。

      陶心远是从吴明铎进门时候就觉得奇怪,但具体要说出哪一点,他也说不上来。

      陶心远扭头去看南泽,想听听南泽的观点。

      陶心远悄声说:“我觉得吴sir很奇怪。”

      “是有些奇怪。”南泽说,“既然是‘信任游戏’,那么陶陶,游戏里谁也别相信。”

      陶心远觉得不对劲儿,南泽好像话里有话,他问道:“连你也不能相信吗?”

      南泽点头,低声说:“是的。”

      南泽说的很平常,就像在陈述事实一样,陶心远倏地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

      陶心远说:“我们是搭档啊,我当然要相信你。”

      南泽说:“可你都不确定我是不是凶手。”

      “这不重要。”陶心远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如果你不是凶手,那我们就携手大逃脱,如果你是凶手,我就陪你把其他人淘汰。”

      南泽手臂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搭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当南泽垂下头靠近他时,就像要把他抱个满怀一样。

      南泽问:“如果你是凶手呢?”

      南泽眼睛直直望进他清澈的眼底。

      这个问题让陶心远顿住了,他竟然一直没有思考过这个可能性。

      “你说过,你想赢的。”陶心远想了想,说:“那我会把你留到最后,然后自首,因为我也想让你赢。”

      南泽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他垂眼一眨,把情绪很好地掩盖下来。

      南泽微微一笑,手背擦过陶心远的后颈,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了他一下。

      南泽说:“不要太信任我,傻瓜。”

      吴明铎目光扫过在座的六个人,勾唇笑了一下。

      吴明铎说:“规则很简单,大家根据自己的卷宗自行判断身份牌,凶手在陈述的时候可以有所保留,OK吗?”

      乔原连连点头,“OK,没有问题。”

      吴明铎说:“既然规则定下来了,那陶陶继续吧。”

      吴明铎在高朗的帮助下,把一个空白的笔记本摊开放在膝盖上,然后笔尾抵着下巴,一副要认真记录的模样。

      看起来确确实实就是一个负责任的好警探。

      陶心远被六道目光集中关注着,他已经梳理好了故事线,干脆把卷宗合住了。

      他说:“我是陶少爷,今年十八岁,是这座城堡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我的哥哥叫威廉,老公爵死后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他,他是古堡的现任主人。我和哥哥相差二十五岁,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因为我们都是被老公爵从同一所孤儿院领养来的小孩。我到这个家里时还不满一岁,那时哥哥已经开始着手打理老公爵的一部分产业。”

      吴明铎问:“老公爵死后,你没有继承任何财产?”

      陶心远说:“是的,老公爵去世时我只有十六岁,所有生活开销都是我哥哥威廉在负责。”

      南泽也在卷宗的空白处记录信息,他把“十六岁”重点记下,笔尖在纸上一顿,一团乌黑的墨汁晕染出一个圈,像凭空砸下来的一滴泪。

      吴明铎提醒道:“陶陶,别忘了先确认你自己的身份牌,如果你是凶手,你可以隐瞒信息的。”

      “明白。”陶心远继续说,“我的卷宗里没有太多的记叙性内容,更像是小孩子的日记,从头到尾只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哥哥威廉,另一个……就是南泽。”

      伊代皓白惊讶道:“你之前还说把胸针给了南哥,这个卷宗里有写吗?”

      陶心远点点头,他说:“那不只是一个胸针,是我的家族徽章,是我最珍爱的东西。南学者是我哥哥威廉的好友,同时也是我的家教。”

      气氛一点点安静下来,每一个人都变得认真起来。

      南泽抬手按在自己胸前,他指腹抵着徽章上的图腾摩|挲,低垂的目光中看不出情绪。

      这个卷宗里所塑造的人物并非完全虚构,组成的信息真假掺半,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一种沉浸式的感受。

      陶心远只是陈述着卷宗的内容,却有一种莫名的代入感,就好像真的回到了六十年前,他就是那个从小深居古堡的陶少爷。

      陶心远说:“哥哥邀请南学者来参加生日宴,在生日宴当天,我私下约他出来,把家族徽章送给了他。”

      吴明铎停下笔,审视地看着他,又问:“关于陶少爷的故事,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陶心远说:“我是一个情绪敏感的人,从小就有十分严重的失眠现象,必须要靠药物辅助才可以进入睡眠。”

      吴明铎眸光一闪,突然问道:“什么药?”

      陶心远说:“一种名为‘睡得香’的强效安眠药,我和哥哥都在服用,遗憾的是,我在服用完手头的最后一瓶后,出现了抗药性,目前还没有找到另一种对我起作用的药物。”

      乔原笑起来,说:“‘死翘翘’和‘睡得香’,哈哈哈哈哈哈,这都是什么鬼名字啊。”

      乔原说着歪着头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巨丑无敌的鬼脸。

      陶心远懒得理乔原,又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放在了正中央的茶几上。

      “我的卷宗里夹了一份‘睡得香’的说明书,你们可以看一下。”他说着停顿了两秒,接着又说,“这是我的全部信息。”

      南泽离得最近,他顺势把说明书拿了起来。

      上面写着:“睡得香”为白色粉末,无色无味无毒,有舒缓精神改善睡眠的作用,服用时需遵医嘱。如若发现粉末中出现浅黄色颗粒,说明药物已经过期,请勿服用。

      就目前看来,陶心远的线索就只有这么多,连故事的框架都没能堆积出来。

      等说明书传阅了一圈又传回来,南泽接过来对折整齐,重新还给了陶心远。

      南泽说:“下一个我来吧。”

      吴明铎没有异议,他说:“正好陶陶的故事提到了你,你开始吧。”

      南泽是站在聚光灯下的人,对投射过来的目光习以为常。

      他放松地倚靠在沙发里,单手托着卷宗的书脊,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无规律地叩击着腿面。

      南泽并没有直接开始讲述,他抬起头,从六束目光中很轻松地就寻找到了属于陶心远的那一束,黏|乎|乎地追寻着他。

      等南泽意识到自己情绪上的变化时,嘴角已经有了微微笑意。

      南泽抿起唇,把上扬的唇角抿成直线,他清清嗓子,声音低沉平静。

      南泽说:“我是一名学者,是古堡主人威廉的忘年交,同时也是陶陶的私人家教,古堡里有专门给我预留的房间,方便我每次留宿过夜。”

      吴明铎很敏锐地问道:“卷宗里有提到你的年龄吗?你和他们兄弟两人的年龄差有多少?”

      南泽说:“我比陶陶大十二岁。”

      吴明铎看着南泽,笑了一下,“那威廉就该比你大十三岁,确实是忘年交了。”

      南泽回望吴明铎,眼神中有探究,他一字一顿地说:“是的,威廉比我年长。”

      陶心远问南泽:“你的故事里还有我吗?除了你是我的家教。”

      陶心远说完攥起了拳,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心,想让自己理智回笼,清醒一些。

      或许是因为共情的原因,陶少爷对南学者所抱有的爱意,和他对南泽的感情如出一辙。

      他就像被施了幻术一般,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陶少爷,和六十年前的那个十八岁男孩心灵相通。

      南泽沉默地看着他,像是在犹豫究竟要如何开口。

      良久,南泽点了点头,说道:“有你。”

      吴明铎轻笑一声,问道:“你故事里关于陶陶的那部分,你要隐瞒还是要坦白?”

      伊代皓白鬼机灵地张大了嘴,他惊呼:“吴sir,你给南哥挖陷阱,只有凶手才能隐瞒啊,南哥要是隐瞒了,不就相当于自爆了。”

      吴明铎耸耸肩膀,只是他其中一边还打着绷带,这个动作便显得有些怪异。

      陶心远有些抱歉,小声问:“不能说吗?是不是会影响到你?”

      “对我没有影响,”南泽目光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柔软,他说:“可能会影响到你。”

      陶心远闻言立马摇摇头,他说:“那没有关系,你说吧。”

      南泽的目光在陶心远仰起的脸上停留许久,然后他舔了下嘴角,这才收回目光,继续他的自我陈述。

      南泽说:“老公爵去世前,我曾经有一次造访古堡,但古堡里空无一人,老公爵、威廉和管家都不在。我在古堡里并不拘束,打算去厨房给自己沏一杯红茶,但没想到,我在厨房的壁橱里发现了陶陶。”

      陶心远的身体骤然僵住,背脊微微弓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炸毛了的猫咪。

      其他五位嘉宾都听得入迷,南泽不可能在这里停下。

      南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把手心贴在陶心远的后腰上,熨帖的体温让陶心远慢慢放松下来。

      南泽余光里一直注意着陶心远的反应,他继续道:“陶陶是被人锁在壁橱里的,我救他出来时,他已经陷入昏迷状态,身上有伤。”

      嘉宾们面面相觑,没想到封翳竟然把剧情玩得这么大,气氛像是即将烧开的水,一瞬间收紧成尖锐刺耳的警铃。

      陶心远垂着头在看自己的手心,他往后靠了靠,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交给南泽那一只手掌。

      南泽和他之间的肢体接触向来都是一触即分,但这一次不仅是南泽主动,并且自始至终南泽都没有躲开。

      南泽挺腰坐起来,和陶心远的接触面从掌心变成手臂,轻轻地半搂住他。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类似于拥抱的拥抱。

      可能是气氛实在太凝重了,团宠太子爷又拿着这样凄惨的人设剧本,理应得到一些安慰,所以并没有人觉得南泽的举动不合时宜。

      乔原探身过来揉揉陶心远的脑袋顶,说道:“我崽真是个小可怜虫,封老师坏坏!”

      陶心远前一秒还乖乖被南泽揽着,下一秒就仰起头冲着乔原磨了磨牙。

      乔原恢复正常,说:“所以这高奢服装也不是随随便便穿的,你看你又是孤儿又是被家暴的,陶心远,惨!”

      乔原几句玩笑话把气氛又拉了回来。

      吴明铎出声应和,他说:“这就是个游戏,可以自由发挥,可以尽情代入,但千万不要沉浸在里面,明白吗?陶陶。”

      陶心远点点头,说:“嗯。”

      吴明铎朝南泽抬抬下巴,问道:“还有吗?”

      南泽说:“我和威廉因此起了争执,他承认是他把陶陶关起来的,但具体原因他并不愿意告诉我。自那以后,我就和威廉逐渐疏远,也辞去了家教的课程,只是偶尔会和陶陶保持联络,但也没有起到实质性的帮助作用。再后来,我收到了剑桥的录取通知,与此同时,也收到了威廉的生日宴会邀请,于是我再一次来到古堡。”

      吴明铎边听边皱起了眉,他盯着膝盖上的笔记本陷入沉思。

      南泽手指停留在卷宗上,后面还有几页的内容,他掩人耳目地一翻而过,然后合上了卷宗。

      南泽说:“这是我的全部故事。”

      下一个轮到了高朗,他暗自打了很久的腹稿,正要站起来却被吴明铎拍了下肩膀。

      “等一下。”吴明铎说,“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南泽。”

      高朗点点头,又重新坐了回去。

      吴明铎看向南泽,说道:“你之所以和威廉起了争执,是因为你觉得是他伤害了陶陶,陶陶身上的伤和囚禁都是威廉造成的?”

      南泽细致地对照了一遍卷宗,里面把他的情绪描写得十分详细。

      南泽说:“是的。”

      吴明铎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些什么,最后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手掌按在高朗的肩膀上,哑着嗓子说:“算了,高朗,你继续吧。”

      高朗像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段程望就坐在他旁边,被他惊了一下,皱着眉瞪了他一眼。

      不过段程望的妆容实在是有些妩媚,这一眼瞪过来,倒让高朗有些不好意思了。

      乔原看见这一幕,心里陡然一酸,他冷哼一声,对着天花板嘲讽道:“果然是交际花啊,啧啧。”

      段程望把目光从高朗身上移开,一个冷眼扫过来,乔原也噤了声。

      高朗夹在两人中间有些尴尬,他抓抓头发,后退一步,拘谨到竟然先给大家鞠了个躬。

      高朗站直身体,捧着卷宗磕磕绊绊地念道:“我叫高朗,是一名管家。主人威廉被老公爵带回古堡时只有五岁,我们同龄,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伊代皓白被高朗逗得捧腹大笑,他倒在沙发上踢踢腿,说:“朗妈你太好玩儿了,按照你的说法,你在古堡里的地位应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你要放开一点,横行霸道才对。”

      可是高朗这种操心的老好人,哪里横行得起来。

      高朗嘿嘿一笑,继续一板一眼地念下去:“威廉他患有重度抑郁症,小少爷也有神经衰弱的症状,兄弟两人都需要药物来辅助睡眠。我会定期采购‘睡得香’安眠药,该药对威廉效果良好,但对小少爷却逐渐失效。”

      高朗手指有些颤抖,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翻页的时候发出“嘶拉”一声,差点把一整页都给撕掉了。

      乔原打趣道:“朗妈,不就做个自我介绍么,你紧张什么?”

      高朗脸色很不好看,嘴唇也在打颤。他老老实实活了二十八年,实在有些做不来这些事情。

      最终他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卷宗中夹带着的一张纸条给藏进了口袋里。

      高朗结巴着说:“我、我我我、我的故事就这些,不、不不值一提。”

      高朗说完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薄汗,他飞速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双膝并拢,手指攥拳放在腿旁,冷汗沿着他的下颌骨滴落。

      吴明铎笑他,“小高,你还需要多和镜头磨合磨合,总是这样不上镜的。”

      高朗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他慌张地点头,汗珠直接被甩了下来。

      吴明铎放过他,又点了伊代皓白起来,“这位小弟弟,轮到你了。”

      伊代皓白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他的主场。

      刚才大家的陈述已经让他觉得兴奋,他简直爱死了这种多人一起推理的游戏了,他玩这种游戏的时候,不管是真推出来的还是瞎蒙,每一次都欧皇转世,运气爆棚。

      这种好运气比赌博还上瘾,只会让人更加欲罢不能。

      伊代皓白跳起来,振臂摇了摇,把其他六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他说:“我是一名曲作家,说实话,我和在座的各位都不熟。”

      这孩子怎么这么白眼狼?乔原冲着高朗摊摊手,在线变成了一个“wtf”的表情包。

      伊代皓白戏很足,他挺胸抬头仰着脖子,说道:“我是方圆十里最有才华的年轻人,可惜生活潦倒,手头拮据,威廉先生仰慕我的才华,把我接到了古堡,并且给了我全方位的赞助,让我在衣食无忧的状态下尽情创作。”

      伊代皓白表演夸张,连follow PD都被他逗得哈哈笑,差点没端稳机器。

      陶心远也笑了,伊代皓白看到后冲他挑衅地抬抬下巴,说道:“陶陶哥哥你后悔吗?让你和我搭档你不愿意,你看,你错过了一位伟大的曲作家。”

      陶心远遗憾地叹了口气,说:“伊代。”

      伊代皓白:“嗯?”

      陶心远认真地说:“不是你和我们不熟,而是我们的故事里根本就不需要你。”

      乔原跟着陶心远一起使坏,“是的小弟,你好惨,我们彼此之间的故事好歹还有连通,你就只能自娱自乐了。”

      伊代皓白不乐意了,哼哼唧唧地想了一阵,反驳道:“我不信,我才不会这么非酋,你和段哥还没说呢,万一你们也是孤家寡人呢。”

      段程望被点了名,他也懒得和乔原谦让,直接开始自我介绍。

      段程望的卷宗内容太爆炸了,他皱着眉,有些烦躁地抿了抿唇。

      段程望的唇形偏薄,化妆师为了搭配小裙子,给他淡淡地涂了一层梅子色的口红。这个颜色本就撩人,他微微一抿,就有万种风情。

      乔原看得有些挪不开眼,喉结一动,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段程望十分厌恶被乔原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眉头几乎拧在一起,恶声恶气道:“起开。”

      乔原缩起腿,给段程望让位置。

      段程望费劲地拎着裙摆挤过去,在吴明铎对面的单人沙发生坐下。

      段程望面无表情地念着:“我叫段小花,是一位遗落人间的仙子。上天赋予我傲人的美貌,我天生就该成为所有男人最热切的梦想。”

      “我的妈耶,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乔原闭着眼睛捶腿大笑,又一次笑出了鹅叫声。

      吴明铎咬着手指,面容绷紧,努力维持老大哥稳重的人设。

      最后吴明铎还是没忍住,和一群年轻人一起笑场了。

      吴明铎按着眼角,戏谑地看着段程望,“阿望,注意语气,你要自信一些啊,交际花。”

      吴sir代表广大群众开口奚落段程望,简直民心所向,民意所盼,乔原趴在茶几上,只会继续鹅叫了。

      段程望脸色更臭,幸好他也是娱乐圈里的人,最基本的综艺感还是有的。

      段程望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缓缓吐出来,然后稍微夹了一下嗓子,让声音听起来温柔不少。

      段程望继续道:“我游走在各色男人之间,他们把真心与财富双手奉上,却换不来我的丝毫垂怜。我只喜欢他们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的感觉,我是稀世珍宝,是属于这世间的财富,不该被任何一个男人的姓氏掩盖掉光芒。这就是我,在这个风雨如晦的时代,我是遗世而独立的一枝花,完了。”

      最后一个轮到乔原,乔原伸手抹掉笑出来的泪,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捧着卷宗坐直了身体。

      乔原说道:“我是乔诗人,威廉的大学同学。我心中爱慕着一束高岭之花,他是我所有爱与吻的归途,我们之间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我只能由下而上仰慕他傲人的风姿。”

      陶心远听得皱起了眉,他依然坚持最开始的观点,觉得乔原和段程望的角色之间有关联。

      一个是享受追逐过程的交际花,一个是爱慕着高岭之花的诗人,任谁都会觉得他们俩之间有一腿。

      吴明铎直接把这种疑问问出了口,吴明铎说:“小乔,你的卷宗里有指明爱慕对象的具体信息吗?”

      乔原摊摊手:“没有。我是一位诗人,心中所爱之人自然是海底月、天上星,全世界所有的美好都要用来成为他的代名词,怎么可能会出现他的本名呢?”

      段程望嗤笑一声,说:“乔原,你不觉得你想追求的人就是我吗?”

      乔原满脸愁苦,好看的五官皱在一起,努力在表达着“我拒绝”的态度。

      乔原说:“我不觉得,因为我是一个有标准审美的人。”

      “哦?”段程望斜着眼尾瞥了他一眼,“随你嘴硬。”

      吴明铎把他刚才记录的六位嫌疑人的资料整理了一下,说道:“这就是我们目前的所有信息了,还有疑问吗?”

      “等一下。”伊代皓白突然插话,他站起来,睁大了眼睛环视一圈,“威廉,古堡,老公爵……我知道了!”

      伊代皓白从节目开始,情绪就是偏向于激动兴奋的,可他此时此刻突然整个人都状态紧绷。

      陶心远看着他惊讶到有些慌张的表情,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伊代皓白手指颤抖地抱住脑袋,他在原地闷头转了两圈,脸色憋得潮红。

      伊代皓白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这个古堡是有原型的,人物设定上虽然有一部分取材于我们,但实际上也是有原型的。”

      高朗不明所以,“古堡的原型不就是迪士尼城堡嘛,难道我们是七个小矮人?!”

      “不是不是!”伊代皓白急得直摆手,他指指绕了二楼一圈的红地毯,又指了指壁炉上倒挂的画像,“你看!是新天鹅堡!是德国的新天鹅堡!”

      陶心远和南泽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开口,“伊代,你有依据吗?”

      伊代皓白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拿出笔在纸上画了个草图,是古堡大致的造型,标准的折衷主义建筑。

      新天鹅堡又被称为梦幻城堡,白壁黑顶,云雾笼绕,坐落于阿尔卑斯山麓上,迪士尼的公主城堡的灵感就来源于此。

      “我是对的。”伊代皓白说,“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熟悉,但一时就是想不起来。卷宗里给我安了曲作家的身份,可我明明对乐谱一窍不通。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彼此紧扣的环节,我一直搞不懂我在这个故事里的作用是什么,总不会就是个欧皇吉祥物吧?但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乔原被伊代皓白激动的情绪影响到,他抚摸着伊代皓白的后背,帮他缓了缓气,“小弟,你别激动,你说得我有点心慌,感觉你要大义赴死去了。”

      伊代皓白没有笑,他表情很严肃,“我自幼生长在德国,并且又成长在建筑世家里,我的作用就是来给你们构造出故事框架。”

      吴明铎仍然在记录,他说:“伊代,你慢慢说。”

      伊代皓白说:“巴伐利亚的一位国王,路德维希二世,被称为‘疯子国王’,一生钟情于建筑艺术,新天鹅堡就是他的代表作之一,为此几乎亏空了巴伐利亚的国库。很巧,路德维希二世的教名就是Wilhelm,威廉。”

      他这话一出,整栋古堡都陷入了寂静,静到银针落地可闻,连周围的工作人员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故事真正的走向正在破土而出,沿着潜伏的线索连成一条完整清晰的脉络。

      伊代皓白说:“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完全符合路德维希二世的交际圈,管家、茜茜公主、男性好友、弟弟、家庭教师以及被他资助的伟大曲作家瓦格纳。”

      路德维希二世长相俊美,他不是一名合格的君主,却是一位出色的艺术家,他艺术造诣极高,尤其是建筑方面。但他家庭观念淡漠,与父母兄弟都不亲近,甚至还有同性情|色传闻,权力被架空后与管家隐居斯坦恩贝格湖旁的城堡,最后在湖边散步时离奇死亡。

      伊代皓白说:“这里就是缩小版的新天鹅堡,不管是铺满整条走廊的红地毯还是奇怪的画像,都像极了。路德维希二世他很古怪,不肯在城堡里放关于他本人的任何雕塑,所以我们这里墙上的画像只有六个人,就可以说得通了。”

      陶心远那种萦绕在脑海里的怪异感受越来越强烈,尤其在伊代皓白提出了这种假设之后。

      他窝在沙发里,十指指尖相抵,牙齿无意识地咬着下嘴唇厮|磨。

      突然,他抬起头,目光缓慢地扫过每一个人,然后又皱着眉摇了摇头。

      “画像上只有六个人,应该就是我们六个,不包括威廉。”陶心远说,“但报纸里提到六十年前的命案,威廉古堡里一共死了七个人,这其中一定有威廉。”

      南泽认同地点点头,伊代皓白也说:“是的。”

      陶心远问:“那么威廉呢?他在哪里?”

      这个问题让大家都有点束手无措,他们把一块块拼图拼凑完整,可到了最后的阶段,却缺少了最关键的一块。

      古堡的主人,同样也在那场宴会中丧生的威廉,究竟在哪里?

      陶心远突然抬起头,直直看向吴明铎。

      他问:“吴sir,你能再重复一遍你的身份吗?”

      吴明铎瞳孔微微一缩,很短暂地愣了一下,很快他笑起来,无可无不可地挑了挑眉毛。

      吴明铎说:“陶陶,你怀疑我是威廉?”

      南泽坐在陶心远身旁,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落在了吴明铎身上,目光中有探究的意味。

      南泽没有说话,但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站在了陶心远那一边。

      而伊代皓白立场更加明确,他“噌”地一下换了位置,贴着陶心远坐下来。

      伊代皓白说:“吴老师,你说凶手可以有所隐瞒,你呢,对我们有隐瞒吗?”

      吴明铎表情沉稳,没有丝毫的慌乱,他五指伸开,在众人面前翻转了一下掌心。

      这是一个表示绝对坦诚,并且证明自己没有丝毫隐瞒的肢体动作。

      吴明铎语气沉稳,他说:“我是小镇里的警探吴sir,并不是你们所说的威廉。”

      吴明铎伸手的时候,南泽注意到他的手腕上面戴着一只手表。

      手表和他们六人的不同,表带是蛇皮纹的,表盘是最简洁的三针表盘,看起来就是一个相当低调的机械手表。

      南泽问:“你的手表没有被节目组没收吗?”

      吴明铎微微一顿,他目光微闪,随即勾着一边唇角笑了起来。

      “你们怀疑我实在是多此一举。”吴明铎摇摇头,又指指自己的衣服,说道:“在你们的故事里我真的没有姓名,你看,我连换装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穿着私服和你们这群穿越回六十年前的嫌疑人们混在一起,我怎么可能是威廉。”

      高朗第一个放松警惕,他原本对吴明铎就有粉丝滤镜,刚才是被其他几个人唬住了,才怔怔地没敢说话。

      高朗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有些发酸的筋骨。

      高朗说:“你们别乱怀疑吴sir了,吴sir都说他是为了调查当年的离奇命案才过来的。”

      伊代皓白瘪起嘴,陶心远和南泽对视一眼,都没有明确表态。

      吴明铎站起身,问道:“刚才我来的时候,你们是在做饭吗?”

      乔原一拍脑袋,“天呐,吴sir你不说我都忘了,饭肯定已经凉了。”

      一阵令人精神紧张的圆桌讨论过后,情绪陡然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肚里空空,饥饿的感觉盘旋而上,揪着胃部隐隐作痛。

      吴明铎说:“大家都饿了吧?”

      陶心远挑食得很,每顿都吃的不多,隔一会儿就容易饿,他点点头,也不再去想没解开的疑惑。

      陶心远说:“好饿。”

      吴明铎虽然伤了一只胳膊,但他的阅历和生活经验可以说碾压在场所有人。

      他看了眼餐桌上寡淡的菜色,啧啧地摇了摇头,只留下了高朗帮忙,打算逆天改命。

      吴明铎说:“那暂时先到这里,大家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准备开饭。”

      陶心远跟在南泽的身后上楼,进屋前他试图拨弄了一下旁边房间的门锁,发现吴明铎的房间依然还上着锁,并没有打开。

      他在自己房间里坐了一会儿,那种说不清楚感觉依然萦绕在心头。

      他把卷宗又一次打开,翻到最后一页,在封皮夹层里取出了一张字条。

      字条上的字迹和卷宗里的字迹如出一辙,应该都是出自小少爷的手笔。

      字条上写着,他曾经给过南泽一瓶“迷不晕”,这是一种解药,专门针对强效安眠药“睡得香”。

      这条线索让他的故事和目的变得扑朔迷离,他在陈述时拿不准自己真正的身份牌,便只好把这条线索隐瞒了下来。

      他坐在床边想了一阵,最后还是站起身,去敲响了南泽的房门。

      南泽正蹲在衣柜旁,伸手从里面掏出了一双泥泞不堪的雨鞋。

      雨鞋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着,塞在衣柜很隐秘的角落里,如果不是卷宗里有提示说明,南泽在搜索房间时候根本不会发现这条线索。

      在南泽检查雨鞋的时候,从衣柜中悬挂着的一件风衣口袋中,滚落出一个白色的药瓶。

      里面只装了一粒胶囊,瓶身上有稚嫩的笔迹写着三个字——“迷不晕”。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陶心远在门外轻轻喊了一声:“南泽。”

      南泽手下一顿,他略一思考,把药瓶塞进黑色塑料袋里,和雨鞋一同重新塞进了衣柜角落里,并整了整衣架,掩盖住了痕迹。

      南泽起身给陶心远开门。

      陶心远走进南泽的房间,却只站在门边,没再继续往里走。

      他靠在门边的墙上,仰头对南泽说道:“我刚才说了谎,而且我觉得不止我一个人没说实话。”

      南泽低声“嗯”了一声,他确实也有一些线索没有公开。

      既然每个人都有所隐瞒,那说明在大家的卷宗里,一定有一些指向性的线索,让卷宗的主人认为自己有可能是凶手。

      多条支线交错在一起,让才刚明朗的剧情又变得扑朔迷离。

      “可我不想瞒你。”陶心远全心全意地凝视着南泽,澄澈的眼底是显而易见的信任,他张开手,把手心里的字条递给过去。

      他说:“南泽,这是我的秘密。”

  • 作者有话要说:  50个红包,感谢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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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同居吧》节目组更新三条应援语录:
    #无限幸运伊代皓白,欧皇人设羡慕不来#
    #朗妈的话要反买,明天别墅就靠海#
    #被迫女装段程望,所有男人的梦想#
    ---
    *1:威廉古堡的灵感确实来自新天鹅堡,但人物关系是捏他,别信。
    *2:“每个人都是潜在的受害者和可能的杀人凶手”这个观点来自于《无人生还》的暴风雪山庄杀人模式。
    *3:关于“密码是3”的详细推理过程,回复在第18章的评论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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