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相·贺兰篇》杳默

14、第十四章

　　日子是一天天过去，贺兰萱想到自己与那凌如霜毫无进展的关系，不禁满面愁容。
　　“珠儿，你说问题出在哪儿呢？那凌如霜怎么就像一颗蒸不熟煮不烂的铜豌豆！”贺兰萱杵在自己的寝殿，没有头绪的敲着那张大理石书案。
　　珠儿端着茶点走进来，被贺兰萱这么一问，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有口无心地说道：“或许是殿下您没有找对君相大人的喜好？”
　　“这……似乎有理，知己知彼方能一招制敌……凌如霜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闻言珠儿连忙摆了摆手，“珠儿当然不知啦，您之前对君相大人那样……不光是我，太女殿上下哪有一个人敢去了解君相大人的啊。”
　　贺兰萱垮着一张脸，咬起自己的手指头，小脑瓜里思绪飞速流转，不大一会儿，就见她抿着嘴，“嘿嘿嘿”地笑出声来。

　　说道贺兰国王城，吃喝玩乐的地方倒比比皆是，之前贺兰萱常去的醉仙楼就是王城颇为有名的风月场所，除了那些莺莺燕燕的地方，最能汇聚老少官民的地点当属贺兰国中最大的茶楼——百仙阁。
　　百仙阁中什么戏院、杂耍班……应有尽有，还有专门给文人墨客即兴赋诗的百文堂、给武人大展拳脚的千手堂、给术士互相切磋较量的万寿堂……当然还有给茶余饭后闲来无事的贺兰百姓嗑瓜子闲聊八卦的聚贤堂。
　　现在贺兰新君相继位未出半月，关于这位赫赫有名的昭烈将军的各式传说还在百仙阁中散发着余热。

　　“走一走看一看了，今天对阵双方使用的武器可是当今君相驰骋疆场的神器方天画戟！”
　　“君相大人不光带兵打仗厉害，双手写的梅花篆字也是空前绝后啊。”
　　“凌家可是我们贺兰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要不是十九年前的那场瘟疫，现在怎么说也得是人丁兴旺！”

　　“你说，昭烈将军除了兵法兵书，还喜欢什么啊？”
　　“反正不会是你就对了。”

　　醒目一拍，满堂安静。
　　“这回说道，我们君相大人六岁拜左尘君相为师，十六岁初上战场便与那星玄老将江晨雨，大战三百回合难分伯仲，最后以一人之力震退星玄十万大军，那场对战只能用天地变色来形容，那时阵前士兵看到的只有两员大将的残影，只听兵器对刃却不见二人身影，我们昭烈将军使出独门术法，那杆神器方天画戟散发出夺目的金光，‘叮叮叮’三声震耳，只见将军身形未改，而那江晨雨连退三步，颇为狼狈，手中的大刀竟也变了形状，她在阵前喘着粗气感慨道‘此女乃天神降世，我等如何能胜？’便退兵而去……”
　　“好！！！”
　　“将军好帅！！！”
　　在鼎沸的人声中只听“咔嚓”一声，一个茶杯摔碎在地，不过听故事听得激动的人们也不会在意这一点声响。
　　角落里，一只露出一截橙色袖口的小手朝小二招了招。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小二哈着腰，卖着笑脸。
　　“茶杯碎了来一个新的，顺便给我换一壶茅山翠来……”
　　“茅山翠？？”小二一脸不知所云，刚想问一句，就被那人扒拉到一边，还听那人嘴里念叨着：“凌如霜这么霸气的吗？”，小二见那人聚精会神听得津津有味，只好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昭烈将军的战甲本不是金色，而是同左尘君相一样的玄色战甲，二十三岁将军奉命戍守东部边关，那时万里冥土之上凶兽横行，为了拯救贺兰边关将士于水火之中，我们昭烈将军只身闯入凶兽老巢，用那一杆方天画戟将那上古凶兽之王制服，那凶兽实在狡诈，知道自己无法逃脱，便假死让将军放松警惕，将军实在太累，倚在一旁巨石休息之时，那畜生竟趁将军不备一口咬住将军的肩膀，将军的血将战甲染透，生死存亡之际，将军念起贺兰百姓，竟生出最后一丝力气，刺中了那畜生的眉心，一时间凶兽金色的血液将将军的战甲染成灿金，从此灿金战甲成为四国战场上的传说，更是昭烈将军的代表……”
　　在一片掌声中，还能听见抽泣，这好像是听到动人处，落泪了？
　　“嘤嘤嘤，将军得多疼啊……奴家心好痛！”

　　“这凌如霜还是人吗……”
　　“哪儿来的黄毛丫头，怎么能直呼将军名姓呢！懂不懂规矩！”
　　在这热烈的氛围中，夹杂着几声不和谐的对话，仔细一看发出声音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橙色身影，不就是那贺兰萱吗。

　　只见贺兰萱被一个块头颇大的中年女人怼得哑口无言，贺兰萱气不过与那人互相瞪着。
　　不管怎么说，气势不能输！
　　那女人抬起手捏了捏，“嘎嘣嘎嘣”的声音让贺兰萱吞了吞口水，但她依旧不畏！可接下来，她看到周围几个人纷纷朝自己投来凶恶的目光，看架势好像还要过来把她揍一顿。刚刚不畏的眼神有些动摇……
　　还有同行的人？？
　　贺兰萱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天把脸转向一边。
　　打不过打不过……我堂堂贺兰国太女怎么能跟她们一般见识……
　　贺兰萱这样想着又悄悄地朝那些人看了一眼，发现她们依旧瞪着自己，后背发毛。
　　溜了溜了……
　　贺兰萱抬起屁股，脚下生风离开了戏院，穿过长廊就来到聚贤堂，贺兰萱往身后看了看，还好没人跟来，她放慢了脚步，悠哉悠哉地打算听听八卦。

　　“上次昭烈将军归朝的手绢已经成为绝版了！”
　　“真的吗？我前几日还看见芳芳拿了一条新的。”
　　“那是仿制品……”

　　“都让让啊，换画布了！”随着楼上的一声吆喝，贺兰萱眼前一花，一张五六人高的巨大画布正正好好地铺展在她眼前。
　　“哇~~”身后无数感叹声响起。
　　贺兰萱抬起眼，看到一个如傲世巨峰般的背影，画布上的人长发飘向身侧，隐约可见的脸庞上带着一股不可撼动的决然，在红色的背景下，金色的战甲上透着耀眼的光芒，她就像是一件划破长空的神兵利刃、穿过心尖的一支箭矢，让人疯狂。

　　贺兰萱的脚步停了，她看着眼前的画，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似乎是配不上这个人的吧。
　　呸呸呸，想什么呢！
　　也只是一瞬，贺兰萱就恢复了往日的神情，狠狠地甩了甩了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啊啊啊将军好帅啊~~”
　　“将军人品那么好，没有一点点的不良嗜好，还那么威武霸气，真的是要人命啊！！”
　　“可惜就要跟我们那个不成器太女成婚了，好可惜啊……”
　　“嘘嘘嘘，小声点……”
　　临出聚贤堂的门，贺兰萱听见了上面的对话，只见她的小身影僵在门口，她回头看去，只看到那一群围在画布下面的人们。

　　离开百仙阁，贺兰萱的心情有些难以言说，夕阳的光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
　　她不喜欢夕阳，虽然好看，但临近黄昏，所有的事物都带着一股行到穷途的凄凉。
　　贺兰萱站在路边，看着远处夕阳下的王宫，她没注意到一阵马蹄声从她的身后走过，待她一通伤春悲秋之后，回身看到一匹枣红骏马停在身后，马上的人穿着靛色长衫，似乎是在看自己。

　　“殿下，你要回宫吗？”那人一开口，贺兰萱一愣。
　　这人不是……
　　“凌、额……你怎么在这儿？”贺兰萱压低了声音，大街上人不少，况且这里离那百仙阁不远，若被人发现凌如霜在这里，后果不敢想象啊……
　　“今日是臣练兵的日子，回宫的路上正巧看到殿下，时辰不早了，一起回去吧。”凌如霜说道。
　　其实，今日不光是练兵，也是去聚宝钱庄的日子，凌如霜离开钱庄，往王宫回的路上，正好看到路边有一个颇像贺兰萱的人，她本不想理，但又怕真是贺兰萱，便又折了回来。

　　贺兰萱盯着凌如霜那张脸，明明声音、气势都跟凌如霜一模一样，就是那张脸有点奇怪。
　　见到贺兰萱这个样子，凌如霜心中了然，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贺兰萱这才看出一丝凌如霜原本的面容。
　　“为了减少麻烦，做了些准备。”凌如霜朝贺兰萱伸出手。
　　贺兰萱撇了撇嘴，又想到这是一个拉进自己跟凌如霜关系的好机会，就也没有多犹豫，直接上了马。
　　贺兰萱坐在前面，顺便帮凌如霜挡一挡她本来露出的面容，凌如霜拉着缰绳，正好将贺兰萱揽在怀里。
　　只不过，贺兰萱没想到的是，自己并没有以为的那么自然，身体反而有一些僵硬……仔细听着，心跳还有些不自觉地加快……
　　我……太久没碰过人了？怎么像没见过世面似的……咳咳……
　　“你都继任君相了，这么忙，怎么还亲自去练兵？”贺兰萱为了缓解尴尬，开口问道。
　　凌如霜驾着马，让马保持在一个平稳的速度上。
　　“习惯了，不去练兵场看一看，浑身不自在。”
　　“哦。”
　　你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已经足够优秀，还这么勤奋刻苦……
　　“殿下你是去醉仙楼……”
　　“不是！我……我是去百仙阁喝茶，打发时间……”
　　所以贺兰萱，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夕阳下，俩人一马，披着温暖的霞光，穿梭在雨过天晴的街道上，也许这样一直走下去，她们便能走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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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久等啦，这几天我囤囤稿，下周四开始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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