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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0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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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盈袖醒过来时已快傍晚时分,她睁开眼睛,思绪一回拢立即想到父亲,她坐起来急声唤道:“来人。”
门被急急推开,脚步声快速而至,很快玉兰玉香就到了跟前,见她醒了都欢喜不已,“王妃,您终于醒了,奴婢去禀报王爷。”玉兰转身就跑了。
“玉香,我爹怎么样了?”郭盈袖急问。
玉香笑着回,“王爷已经请大夫给国公爷诊治过了,国公爷只是酒喝得急了些,伤了胃,已然无碍,王妃您就宽心吧。”
郭盈袖心间一松,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心弦一松,她这才发觉全身无力,她疑惑问,“我怎么了?”
“王妃,您受了风寒,发了高热,都昏睡大半日了。”
确实觉得头痛,嗓子也干涩难受,她轻咳了一声,玉香忙给她倒了杯温水,她喝下整杯水嗓子才舒服些。
玉香接过杯子放了,眉开眼笑道:“王妃,您不知道,王爷照顾了您许久,直到您高热退了才离开的,奴婢们瞧着,王爷可紧张您了呢。”
郭盈袖对昏迷后的事情记不大清楚了,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她好像拽着个人死活不撒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难道那个人是宗政衍?
脸上阵阵烫起来,她羞愧难当。她是荣国公府嫡女,自小的教养让她随时保持着端庄得体,何曾这般失态过?而且还是在她那权倾朝野的夫君面前,真真是没了脸。
这时,推门声响起,得了通报的宗政衍走了进来。
郭盈袖抬眼望去,见他身着一袭华贵的竹青色银纹锦袍,玉冠束发,玉带束腰,踩着一双银纹黑靴,身影挺拔如松,玉树临风,清贵万分。
她只看了一眼急匆匆收回视线,脸上越发烫了,掀了被子就要下床,“妾……”
“免。宗正衍出声止了她的动作,挥退屋里的人,迈着大长腿走到床边,坐了,“可还难受?”
他的声音像地里埋藏数年的甘酿,低沉醇厚,好听得紧。
郭盈袖垂着头不敢面对他,摇了摇头,而后道:“谢王爷。”
“谢本王什么?”宗政衍见她窘迫得连头都不敢抬,故意问。
“谢王爷帮妾的父亲请大夫医治。”
“唔,这倒是一桩,还有吗?”
“还有……谢王爷照顾妾身……”她说着,想到自己那失态的模样,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小得像蚊子叫。
宗政衍勾了勾嘴角,伸手探了探她的额间,确定不烧了才放了心,“你今年多大了?”
“啊?”郭盈袖不解的抬头看他,而后又快速垂下头,小声答:“十七了。”
“已经不小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嗯?”宗政衍语气中带着责备。
郭盈袖捏着手指,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妾以后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再给王爷添麻烦。”
“唔,盈盈真乖。”宗政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郭盈袖惊讶的抬头,见他俊逸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意,她羞愧的咬了咬唇,脸上更是烫得厉害。
只有父亲和交好的姐妹私下才会叫她盈盈,宗政衍怎么会这样叫她?想来是她昏迷后说了胡话让他听了去,天爷,她昏迷后到底还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宗政衍见她玉雪白嫩的脸红得跟熟透的柿子似的,问:“脸红什么?”
“妾、妾先前失态,让王爷见笑了。”郭盈袖难为情道。
宗政衍打趣,“盈盈先前娇憨之态本王瞅着甚是可爱。”
“王爷!”郭盈袖懊恼的娇呼一声,拿了锦被就去蒙脸,真是羞死人了。
宗政衍止了她的动作,不再逗她,站起身道:“好好休息,本王还有事要忙。”
“王爷又要入宫吗?”郭盈袖急问。
宗政衍摇头,“就在书房。”
“哦。”她放下心来,不知为何,他不在府中她心里觉得不安,知道他不会离府,她安心的躺下,乖巧道:“那王爷去吧,不必担心妾,妾已经无碍了。”
时而娇憨,时而可怜,时而又乖巧至极,不管哪一面都让他忍不住想疼惜,宗政衍给她掖了掖被角道:“安心睡,等晚膳好了本王再过来陪你一块用。”
“嗯。”郭盈袖点点头,心里暖洋洋的,还有一丝甜意。
郭盈袖这次病得汹涌,身上一直都是乏力的,大夫让她静卧休养了好几日才慢慢恢复。
“王妃,该用药了。”玉香从外面打了帘子进来,手中端着托盘,她来到软榻前,朝在榻上看书的郭盈袖福身一礼道。
门窗都糊了厚厚的毡帘,将寒意挡在了外面,屋内的银炭亦燃得足,温暖如同春日,与外面风雪肆意的天气形成冰火之势。
郭盈袖身着一袭素静的月白锦袄,上面绣着星点红梅,乌黑柔顺的长发轻挽,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似枝头沁了雪的梅花,清艳华贵。她坐靠在榻上,背枕芙蓉色锦缎团枕,腿上盖着同色薄锦被,手中拿着一本诗集,榻上小几放着纸笔,纸上隽秀梅花小楷,是她誊写下来的诗句。
她从诗集上移开眼,看向玉香手中黑呼呼的汤药,拧了秀眉,红唇轻抬,吐气如兰,“我已经大好了,不用再用药了吧?”
汤药每日三顿的吃,嘴里胃里已全是苦涩,如今她身子大好,再不想吃这苦汤药了。
玉香轻声劝道:“王妃,大夫说病虽好了,但您这次伤了根本,还得用药调理一段时日的身子才行。”
郭盈袖嗅到那苦涩的药味,嘴里直发苦,白嫩纤秀的小手轻轻摆了摆,“我体质向来极好的,不用调理了,把这药撤了吧。”
“王妃,可使不得,这是王爷特意吩咐给您调身子的药,您要是不喝,王爷怪罪下来可怎么好?”玉香急劝道。
提到宗政衍,郭盈袖脸色微变,这几日他每日还是入宫,但晚间都会回来陪她用膳,次日出府前也会交待她的一应吃用,十分体贴入微,也因为他的体贴,她的病好才得这么快,按理说她不该辜负他的心意,可这药……
她犹豫再三,还是不想喝,剪水秋眸在屋内扫了一圈,视线落在窗下高几上摆着的那盆结了花苞的梅花,她眸光微亮,狡黠道:“你偷偷将药浇到树下,就说我用了。”
“啊?”玉香看了看梅树又看了看她,不知道要不要听她的。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下人请安的声音,接着门被推开,一道俊逸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玉香脸色一变,立即行礼,“王爷。”
宗政衍刚从宫中回来,先回君安院沐浴,换下一身厚重的朝服,着了一袭云白暗绣直襟,硕腰上束着同色玉带,腰间挂着万福银纹香囊,身形欣长,英挺华贵,他一进屋,带来一股摄人的压迫感,让屋里的空气都变得紧促沉闷起来。
他一手负背,挺拔而立,鹰眸微挑,看了玉香一眼,低沉问:“怎么了?”
“王、王妃不肯服药。”玉香不敢撒谎,如实回道。
天知道她有多怕王爷,在王爷面前,她是半个字的谎话也不敢说的。
宗政衍眸光微沉,转头看向床上的人。
郭盈袖心中暗怨,这个玉香,就这么出卖了她,叛徒。有种做贼被抓包的羞愧感,她垂着头不敢面对宗政衍,一时间竟也忘记起身行礼。
“把药放下,出去。”宗政衍看了她片刻,朝玉香吩咐。
玉香如临大赦,忙将药放了,急步离去。
宗政衍走到榻边坐下,看着垂着头不作声的人,轻问:“为何不用药?”
“苦。”郭盈袖颇为委屈答。
宗政衍拧眉,“都多大了还怕苦?”
“我向来身子骨好,从小到大没怎么吃过药,这次一连吃了这许些时日,嘴里胃里都苦了。”郭盈袖也不瞒他,实话实说,她大着胆子抬头看他,小嘴瘪了瘪,“比生病的时候还要难受。”
宗政衍见她又是可怜兮兮又是委屈的小模样,心头一软,叹息一声端过药,拿起白瓷小勺,轻轻搅了搅药汁,苦涩的药味钻进鼻子里,他拧眉,确实苦,想了想,他道:“吃了药本王让人给你买蜜饯吃。”
郭盈袖抬头看他,眸光亮晶晶的,想到什么眼里的亮光又暗淡下去,低声道:“不想吃蜜饯。”
宗政衍见她这撒娇的小模样,着实可爱得紧,下意识问:“那想吃什么?”姑娘家不是都爱那酸酸甜甜的吃食吗?
郭盈袖委屈巴巴道:“想吃辣。”
“你能吃辣?”宗政衍倒是不知她爱吃辣,讶异问。
郭盈袖点了点小脑袋,“能。”
“那让人给你买椒盐蜜饯。”宗政衍耐着性子道。
郭盈袖立即笑了,“谢王爷。”
养了几日,她皮肤红润许多,此时虽未着脂粉,但明眸皓齿,肤白唇红,展颜一笑,像园子里最烂漫的春花,好看得紧。
宗政衍心头微热,放了手中的小勺,弯起食指刮了刮她粉白的琼鼻,动作极尽宠溺。只是做完这动作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他何时与女子做过如此亲昵的小动作?
郭盈袖摸了摸鼻子,心里甜丝丝的,想到等会可以吃口辣,她欣喜的接过药,犹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一饮而尽,药汁下喉,带着一连串的苦,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最后又变成了苦瓜脸。
宗政衍见她这般模样,嘴角不由得上扬。
郭盈袖放了药碗,端起茶喝了几口,冲淡了嘴里的苦涩,但那苦味却根除不了,在唇齿间游走,不一会儿嘴里又全是苦涩了,她又准备灌茶水,杯子却被宗政衍夺了去,她不解的望着他。
“有那么苦吗?”宗政衍将茶盏放下,扫了桌上她誊抄的诗句一眼,问。
郭盈袖猛点头,“极苦的。”
“那,本王尝尝。”宗政衍突然道。
郭盈袖看了看药碗,“现下已经没了。”
“有。”
“哪有?”
“在这。”宗政衍伸出手指点了点她娇嫩饱满的唇瓣,而后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