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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那年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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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珒第一次见江暮雨是在云梦都,那年白珒十三岁。
白家世代经商,富甲一方,在江南一带闻名遐迩。白珒从小锦衣玉食,家中金银万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正做到了十指不沾阳春水,养的细皮嫩肉。
父亲给取了名,启蒙的教书先生给取了字。
从懂事开始白玉明就跟各种法器打交道,不过多半都是假货,拿来做夜壶都嫌硌屁股那种。
他的父亲有着跟师父南华同样的嗜好,那就是收集修仙界的奇珍异宝。不同的是,师父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心,纯粹收集来玩的,而白父跟凡间向往仙人神域的凡人一样,是渴望借助神器保佑自己升官发财,渴望借助仙丹让自己活到海枯石烂。
那年四月,正是春暖微雨的季节,白珒带着小斯前往日月坊。
早在半月前,云梦都就热闹了起来,五湖四海的商客和修士不远千里奔赴云梦都,为的就是参与盛大的日月坊拍卖会。
酒楼上下五层,越往上越高贵,一些豪门纨绔子弟为了攀比,都纷纷预订彰显身份和地位的顶楼雅间。白玉明家中财大气粗,自然去了朝南阳光足且通风好的兰字间房,要了日月坊远近闻名的招牌菜,一手端着隔壁杭州的西湖龙井清饮,一手拿着绘有江南水乡的纸扇装模作样,好一个人模狗样的富家公子。
“各位公子,各位仙君,鄙人在此诚挚的欢迎诸位的到来。下面有请第一件仙宝出场!”
店家话落,一个青衣青裤的伙计端着托盘出来,店家亲自掀开上面的红布。众人伸长脖子去看,本以为会是一把呼风唤雨的神剑,最不济也是一株美容养颜的仙草。结果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一双筷子,还是一双不值钱的竹筷子!
面对众人的不屑一顾,店家镇定自若,笑呵呵的介绍道:“各位可莫要看它普通,它乃是出自传说中的洞庭天池,是一件货真价实的灵武,名为天竹!”
此话一出,满堂沸然。各个雅间的拍客纷纷瞪大眼睛去瞧,议论声不绝于耳。
“我的天,真的是灵武吗?”
“该不会是忽悠人的吧?”
“世间灵武寥寥数几,总共就那么几个。凡是纵横九州的一方强者谁手里没个灵武。得到这等宝贝不麻溜私藏了,谁傻了吧唧的拿出来卖啊?”
“就是,我看八成是个假货。”
众人七嘴八舌的发表自己独到的见解,跟在白珒身边的小斯忍不住了,小声问道:“少爷,您怎么看?”
“能怎么看?我爹惦记那东西有三月了,今个儿就是把他金库搬空,也得让这双筷子爬上他的碗。”白珒合上纸扇,不耐烦的靠上椅背:“又要往家里捣腾破烂儿了,买吧买吧!”
“是,少爷。”小斯一敲案上金铃,直接把价格提上了八千金叶子。众人寻这声音一看,见出价的是白家小少爷,便知这第一件仙宝是铁定入了人家口袋。论财力,还真没几个人能拼过白家的。
“是白家啊,哈哈哈,这回当冤大头了吧!”
“八千金叶子买回去双竹筷子,哪怕是玉的也能值点钱啊,真是有金子没处花了,吃饱了撑的!”
那拍客说完这话,立马有第二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敲钟了。
“竹字间房的公子出价一万两千片金叶子!”店家兴高采烈的大声宣布道:“一万两千第一次……”
小斯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少爷,他竟敢跟咱们白家抢东西?”
“人家也相中了呗。”白珒不以为然,看去正对面的雅间,可惜窗户虽开着,但有帘幕遮挡,看不清里头坐的是何方神圣。
白珒用扇骨挠挠头,心里倒是生出几分好奇。别人不说,就他这个凡夫俗子都能看出这破筷子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残次品,本以为全场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傻缺,不料没有最傻只有更傻。白珒索性抢过小斯手里的金锤,果断敲了下钟。
实力演绎谁比谁傻!
“兰字间房的公子出价一万五千片金叶子!”
“竹字间房的公子出价一万八千片金叶子!”
“不会吧?难道这玩意是真的?”
“这俩人抢的这么来劲,莫非真的是灵武不成?”
“梅字间房的姑娘出价两万两千片金叶子!”
“兰字间房的公子出价两万八千片金叶子!”
“菊字间房的老先生出价三万五千片金叶子!”
至此,遍地都是傻缺!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白珒遵守父命,以白家庞大的家产愣是把这双破筷子弄到手了,成为天下第一傻缺!
满堂喝彩,掌声如雷,或许是被白家的财大气粗震慑到了,又或许纯粹是被白家的败家给逗乐的。
“去吧去吧,把我爹那宝贝拿回家。”白珒一阵心累,小斯领命离开。店家兴致高昂的介绍第二件拍卖品,白珒完成任务,对接下来的宝物也没兴趣,便起身离开了。
要下楼,需得经过竹字雅间门口。白珒特意往里瞅了瞅,想看看这傻帽究竟是谁。正巧里面的人说话声传来:“江公子干嘛要抢那双一文不值的破筷子?它就是凡品,不是灵武啊!”
“我知道。”
“那你还……”
房门被从里面推开了,白珒以为自己会看见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或者是自命不凡的修仙青年,又或是一身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可万万没想到,出来的居然是跟他年龄相仿,却比他成熟的俊秀少年。
他红衣如霞,面若冠玉,气质如雪中翠竹,身姿似谪仙下凡。
白珒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貌美姿容的男子!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亵渎,多停留一刻都是放肆。
“待会儿有支燕回木槿簪,那是掌门相中的东西,多少钱也得拿到手。”少年仅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的去跟旁人说话了。
“江公子放心,燕回木槿簪不是什么珍贵仙宝,肯定很好到手的。”
少年点头,转身就要走。
“这位仙君你等下。”白珒一个没忍住,快步跟上去问道:“听你们俩谈话,应该是修道之人吧?既然是修士,难道就看不出那双筷子是个假货?我姓白名珒,字玉明。你叫什么?”
少年果然驻足留步,却并未回身,他好像吓了一跳,因为他的脊背有些僵硬,他似是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终是沉默以待,踏步走远。
一句话未说,一个字未留。
白珒:“……”
所谓修士,都是这等狂傲自大,目中无人之徒?
“师兄。”白珒沉沉的醒来,虽然年代久远,但这份记忆却格外鲜明。
认真算起来,连白珒自己都不敢相信。前世的他怨恨江暮雨,厌弃江暮雨,可跟江暮雨一起经历的每件事都记忆犹新,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他曾经想忘,却造成了越恨一个人就越放不下的反作用。哪怕是他被心魔所控,生不如死之时,那段日子他忘了一切,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深爱的凤言,却唯独记得江暮雨。那个让他恨之入骨,可没事想起来又忍不住痴痴傻笑的师兄。
“师兄?”白珒懒懒的伸手一抓,摸了个空,顿时清醒:“师兄?”
白珒猛站起身,晕沉的感觉让他险些再跌倒。扑面而来的魔气冲击的白珒脑仁疼,背后阴风桀桀,白珒本能的反手一挥,瞬间将两条手指粗的小蛇切成四段。
分灵?
李准!
白珒环视左右,发现自己正站在杨村门口,而江暮雨等人不知所踪。
白珒突然无比心慌,明明知道结局,但却莫名心神不宁。或许只有见到江暮雨他才能放心,哪怕一刻见不到,他都有种江暮雨随时会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恐惧感。
白珒快步跑进杨村,冷不防脚下一绊,地上居然躺着个人。
“南过?”白珒蹲下身,毫不客气的俩耳光抽他脸上:“醒醒!师兄都让你别睡着了,还睡?”
南过老半天才转醒,全然不知自己被扇成了猪头。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软喏喏的问道:“二师兄,是开饭了吗?”
“吃不吃蛇肉,我这有一堆呢!”白珒随手抓住条活蹦乱跳的分灵递到南过眼前,吓得南过“啊!”一嗓子惊跳而起。
“这什么东西?”
“好东西。”白珒粗略观察了下南过有无受伤,顺势用力把分灵捏死在手里:“这东西吃了大补,只要这么一条吞下去,能增长十年修为。”
“哦!”南过瞪大眼睛去看,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
白珒:“……”
南过提起灯笼四下照看:“大师兄和凤师兄去哪了?”
“咱俩赶紧回祠堂找。”白珒先一步狂奔跑出。南过反应超慢的才回过神来:“呀?我怎么在村口?二师兄你等等我!”
南过快步跟上,不料前方白珒突然止步,南过猝不及防一头撞上。白珒的后背尚且没咋地,南过的鼻子撞得生疼:“二师兄,你怎么……”
白珒可以称之为吓人的脸色震到了南过:“白,白珒?”
“我注入师兄身上的阴阳符……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