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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歃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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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天性聪颖,此言果真不假。春归没教几日,小狐狸凤紫已经是“人模人样”。这一日,春归依旧教凤紫功课,小狐狸却没了往日里的积极。
春归见小狐狸这几日也是茶饭不香,恹恹的总是没精神,不由得也有了逗弄的心思:“小公子,您可是想念公子了?”
“陆策什么时候回来?”一听提到陆策,凤紫立刻瞪圆一双黑白分明的上挑杏眼问道。
春归暗忖:公子行事一向张扬,这次更是视家规于无物收了眼前这狐狸,没想到这畜生倒是一心想着公子。狐族向来妖媚,不知公子收了这狐狸有何打算。不过以公子那向来没有长情的性子,只是图个一时新鲜也未可知。但公子因小狐狸之事被召回老宅之事还真不好解释,沉思间,春归正要找个借口混弄过去,陆策带笑的声音却在门口响起:“怎么,我的小狐狸想主人了?”
“陆策!”凤紫听见这声音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下子冲进门口男人的怀里,像是久别重逢的情侣。
门口的男人一袭天青色的宽袍,袖口下摆绣着银色的回字纹,白色织锦腰带在腰间一束,越发显得俊朗出尘。陆策满意的看着凤紫的变化,调笑问道:“小狐狸可曾想我?”
“想!”凤紫将头埋进陆策的怀中,贪婪的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他成人之后见的第一个人正是陆策,早已经将对方记挂在心头,分开几日,心里像是有猫爪挠心一样难受,此时见了陆策,早已经是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一边的春归见两人亲密姿态不由会心一笑,正要悄悄退出书房的时候却听见凤紫的痛哼。刚刚还撒娇赖在陆策怀里的凤紫此时脸色青白,浑身发抖。
“小公子?!”
陆策面色冷峻,本欲抱起凤紫却想到什么似的先扒下他的眼皮看了一下,之后便将凤紫推给春归,冷声吩咐:“你带他回房。”
春归依言抱起已经痛得不能行走的凤紫,却看见陆策自顾自的脱去了身上的宽袍甩在地上,右手捏了个指决,地上的衣服无火自燃,少顷便化作一地灰烬。他抬头再看陆策脸色,已经是笑意盈盈,不过那笑却让春归心里一塞,随即不敢耽搁匆匆抱着凤紫回房。
陆策一人立于书房之中久久未动,脸上的笑意却是愈加明显,随之化为冷哼:“老匹夫,你何苦来惹我?”
“公子,小公子他疼的受不住,昏死过去了!”冬离慌乱的脚步声打断陆策的沉思。
飞扬的剑眉一挑,陆策冷斥:“慌什么,规矩都学哪去了?”
“是,公子。”冬离退后两步,定了定心神又说道,“请公子快去看看小公子吧!”
陆策眯了眼,上下打量的眼光让冬离不寒而栗,猛然想到公子最忌讳的便是旁人的指手画脚,不由得颈后发寒。正当不知如何招架陆策的雷霆之怒时,对方却施施然的走了出去。冬离当即长吁一口气,然后马上跟随前面那个仅着月白色中衣的男子进了卧房。
卧房之中凤紫的贴身衣物早已经被汗水濡湿,春归用绸巾蘸了温水擦去他额头不断因疼痛冒出的汗水,一抬头看见陆策进房便马上起身,站在榻边等候吩咐。
陆策坐到窗边,单手搭上凤紫的手腕。白皙细致的手腕上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而颜色也在明显变深,不多时颜色已经由蓝色转为墨兰,在凤紫莹白的肌肤上倍觉可怖。
“取个茶杯来。”陆策眉头舒展,吩咐侍立于一旁的春归。
春归闻言取来茶杯交由陆策,却见他拿着茶杯仔细端详。茶杯是上好的隆庆官窑烧制,釉色细腻,触手温润。床上的凤紫在陆策端详茶杯的时候已经忍受不住的呻吟出声,人却不曾清醒。陆策听见呻吟之声才又将茶杯交与春归:“拿着!”
他挽好左手衣袖,将左腕置于杯上,右手拔下头顶白玉发簪,没了约束的头发披散全身,减了几分凌厉之气。春归冬离看见陆策这一番动作齐齐变了脸色,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惊呼道:“公子万万不可!”
“怎么,你等也敢阻拦?”白玉发簪停在腕边,陆策冷笑询问。
“公子,这‘歃血’之术是陆家秘技,可小公子他……”
春归话未说完便被陆策一脚踹了出去,登时前胸血气翻涌,一口淤血就要喷出,却硬生生的被他咽下。手中的茶杯早已经因冲撞成为碎片,有几片更是扎在了手心,他不顾伤势勉强爬起,踉跄几步又跪倒在陆策身前,哽咽说道:“‘歃血为盟,缘定永世’,还望公子三思!”
“那又如何?”陆策扬眉冷哼说道,“我陆子然想做的事天皇老子也管不了,何况那群老怪物?如今他们容不得这只小狐狸,我就偏偏要救他!”
冬离虽然吓得瑟瑟发抖,此时见陆策意念已决也是豁出性命紧紧抱住他的双腿苦苦哀求:“公子,这是永生永世的羁绊,您不可因与老爷们斗气就误了终生啊!”
“哼!”陆策略施巧劲轻松甩开冬离,再不理会苦苦哀求的两人,右手的白玉发簪狠狠划过左腕。发簪虽是白玉所制,奈何陆策力道过猛,左腕破处的鲜血竟是喷涌而出。他将鲜血不断涌出的左腕送到凤紫唇边。凤紫此时早已经因为疼痛失了神智,牙关紧闭,殷红的血顺着瓷白的颈项流进脑下软枕。陆策见状干脆扔了手中发簪,用手掰开凤紫下颌,将左腕凑到他的嘴里,让自己的血灌了进去。没灌进去的鲜血顺着凤紫精致的下巴流下,一直将贴身亵衣前襟染红。
鲜血灌下,凤紫的脸色逐渐好转,被鲜血染的殷红的唇也蠕动着主动吸吮着陆策的血。陆策被凤紫小小尖牙咬得一缩,因失血发白的脸色隐隐透着青,平添了几分荏弱气质,却仍赌气不予撤手。
一边关注事态的春归看得心惊,陆家族人之血何等尊贵,凤紫这小畜生竟然贪得无厌。他忍痛挑去手心茶杯碎片,将之捏在手中,抬手便刺向凤紫面门。
而此时本该无知无觉的凤紫突然睁开双眼,本是如漆似墨的瞳仁此时却是诡异的灿金,阴冷无情的目光让春归僵住身体不敢乱动。陆策当即不悦抽出手来,一巴掌甩在凤紫白玉一般的脸上,冷笑道:“小畜生,何时学会没大没小了?”
见陆策抽出手来,春归当即扔了手中茶杯碎片,拿过一旁闲置的软巾为其包扎伤口,扭头吩咐冬离:“快去拿雪莲散来。”
陆策任由春归善后,没伤的右手揉捏眉心,失血的眩晕让他一时不能起身。
凤紫被这一巴掌打得激出了的妖性,金色的眼瞳光芒大绽。春归见状眼中闪过厉色,刚要抬手捏个字诀还以颜色的时候便被陆策按下。
“公子?”春归不明就里,即便是凤紫与陆策已经“歃血”,依照公子性情,小狐狸如此挑衅公子也必当给予教训,焉何这次例外?
陆策似乎是头痛至极,一双剑眉皱的死紧,快言吩咐道:“把他关进‘囚室’三天,去去野性!”
春归听得心中一寒,连忙答应,默念言灵捆了犹自挣扎不休的凤紫拖出房去。他还道陆策是转了心性,谁知“囚室”才是公子的下马威。
“囚室”对于寻常人许是无甚大碍,但对于有了道行的精怪来说却不逊于阿鼻地狱。供奉的金身十八罗汉让进去的精怪无处可逃,梵音的经文更是无时无刻如鬼魅一样飘进心头,避无可避。小狐狸成人不过月余道行甚浅,三日后从“囚室”出来即便不死也是狠狠褪去一层皮,只盼公子念在“歃血”之约上早些放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