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竹马》御崎渠

9、变形计

　　叶知落最后把猫收回外出背包里一抬头，发现已经快到中午了。

　　他把拉上的拉链重新拉了下来，往里塞了个猫罐头，顺便给林寂声发消息：“我中午在外面吃饭，就不过去了。”

　　现在点外卖有点晚，叶知落打算坐车到店里吃，吃完正好拐去林寂声家。

　　这家店是个简单的中式快餐门店，他跟这里的老板很熟，一来因为是常客，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朋友经常在这打零工。

　　老板见到他就露出笑容。“这次怎么过来了？来看小姜？”

　　叶知落很无情地摇头，“我只是来吃个饭，顺便……姜裕辰在吗？”

　　老板又笑：“行行，知道你专程来吃饭的。”

　　“我真的是啊。”叶知落放下背包。

　　“你怎么过来了？”

　　声音从背后穿来，叶知落收回目光，朝后转身，见到一个带着透明口罩、身上还围着围裙的人，他手腕处的衬衣很妥帖的挽上去，露出一段结实弧形，叶知落没忍住左右看看，发现左袖跟右袖不仅挽的高度一样，还同样齐整。

　　“噗。”叶知落掩起嘴。

　　姜裕辰平时负责结账，今天还是头一回来厨房帮忙就被同学撞见，他尴尬地扯了扯围裙。

　　老板看出他的不好意思，过来解围：“小叶你这样可就不对了，我们店里这样的打扮多行业标准啊。”

　　叶知落捂着肚子，笑够了才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班长当然是专业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裕辰尬的重新躲回后厨。

　　今天店里的订单依然不少，但来店里的人并不多，老板先解决了一波单子，才又招呼他们一起过来吃饭。

　　“小叶应该还有不少东西没点过，来，趁这个机会来试试。”

　　老板麻利地带上手套，顺手掀起蒸笼，夹出个热腾腾的包子，白白净净，比婴儿的拳头还小巧，给叶知落和姜裕辰一人夹了一个。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叶知落也不客气，咬了一口。是素馅的，原料却不少，肉眼可见一些粉丝、切的齐碎的萝卜丁、黑木耳和打碎的鸡蛋，缤纷又和谐的混揉在一起，裹上松软的面皮，共鸣出纯质的浓香。

　　他本来是不怎么喜欢吃胡萝卜的，这时候也挑挑眉，终于一口塞到嘴里，觉得还挺搭配。

　　老板看他反应，也就笑了，又接连往桌上摆了别的。煎饺酥脆，汤面浓郁，白粥清香，不大的餐馆似乎别有一番天地，除了青椒和芹菜叶知落誓死抗拒之外，其他都能吃上一点。

　　叶知落又美滋滋地咬了口煎饺，想：不知道林寂声会不会做别的菜，毕竟那早上的甜粥可是绝无仅有的合他胃口。

　　三个人吃的正起劲，就听见了手机震动音，叶知落刚要低头摸手机，就见姜裕辰接起了电话。

　　他明显看到刚刚还跟他们说笑的人，接起电话后神色一怔，然后瞬间绷紧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叶知落也跟着皱眉，放下了筷子。

　　姜裕辰挂了电话就快速道：“华叔，我要请假。”

　　老板问：“小姜，发生什么事了？”

　　“……是我家里…出了点状况，华叔，真的很不好意思，但这次我必须过去。”

　　老板当即点头：“好孩子，那你赶紧去吧。”

　　叶知落看他急匆匆的，迟疑问：“你看我能帮什么忙？或者需不需要我替你半天班？”

　　姜裕辰把袖套解开，“不需…”

　　“来！”老板赶紧握住他的手。“来来来，叔叔这里人手可不够了。”

　　姜裕辰也没管他们说了什么，直往门外奔。

　　叶知落发现老板的“人手不够”真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刚解决完午饭，订单又开始堆积，来店里吃饭的客人也渐渐多了，忙里忙外让人应接不暇，负责当骑手的几个店员接着满满当当的外卖，一趟趟往外跑又赶回来，还是酷暑，店员热的满头大汗。

　　叶知落在递给他外卖时，干脆说：“这一趟我来吧。”

　　对方麻溜地把外卖盒塞进车里，边说：“不用不用，这附近我跑多了，没关系。”

　　叶知落扣上一顶帽子，起身拦住他，“我看过地址了，就在我学校附近，我认得路，你就让我去吧。”

　　“让他去吧。”

　　两人同时停下动作，齐刷刷的扭头。

　　老板靠在门口冲他们点点头，“就这一趟，刘叔你还没吃饭吧，吃完饭再忙。”

　　于是叶知落担任起了这次的重任，附近的居民区比较集中，几乎不怎么费力就送好几份。

　　然而炎炎夏日，外面热得不行，好在就剩四单了。

　　他停下车，当即打了个电话，结果好半天没人应，又疑惑的对了对电话号码，发现没打错，只好又拨了一遍。

　　“喂……”声音还带着点懒散和困倦。

　　叶知落机械重复，早就没了一开始的羞涩：“您好，外卖到了，麻烦下楼取一下。”

　　“嗯。好的。”

　　电话挂断，不一会儿楼道里就走出来了个人，帽子口罩把脸遮的严实，下面则是松散的睡衣和拖鞋。

　　叶知落不知该说她随意还是严阵以待。

　　他把餐盒递了过去，对面却没有及时接。

　　只见那女生突然沉默起来，视线不在餐盒上，而是挪到他脸上。

　　叶知落疑惑地往脸上摸了摸。

　　“哈，哈，居然在这给我碰见了。”

　　声音都有些变了调，怪异森冷，全然没了电话里温柔可人，或者说……伪装的温柔可人。

　　呃……不会刚出门就被他遇上神经病了吧？！叶知落强装镇定。

　　“小姐，请拿好您的外卖。”

　　那女性显然把这当成了挑衅，一手扯下口罩，视线牢牢锁向他，红唇吐露的字眼刻薄如刃。

　　“我劝你认清你是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要做多余的事。”

　　妈呀真是个神经病！！叶知落欲哭无泪，神经病长的再好看也他妈是疯子啊！

　　他强撑着微笑：“拿好您的外卖，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很好。”她唇角扯出狰狞。“你的系统没给过你警示不要招惹我？既然你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那就等着，有我在，我看你能掀起什么风浪。”

　　叶知落一抖，匆匆放下餐盒跑了。

　　那个疯女人还在后面喊：“不知死活，我通过电话就能找到你住址，听好，你要是敢擅自破坏这里的秩序，就等着被送去人道毁灭吧！”

　　大姐是谁在破坏秩序啊！！！

　　叶知落三魂六魄都要吓没了。

　　等开电动奔了老远，叶知落还心有余悸的往回看。

　　大白天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寂声不是说给他把那什么咒给解开了吗，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倒霉？！

　　好在下一个单子不是这个小区的。

　　叶知落摸摸心脏。

　　……B单元13号…2楼 。

　　叶知落看了看那大大的楼标号，把车往旁边一停，拎着外卖直接往单元楼走。

　　这里光线很不好，整个楼都在阴面，声控灯居然还坏了。

　　而且他只知道在2楼，也不知道是左边还是右边。

　　右脚刚落到2楼的台阶，他掏出手机，打算打电话，借着屏幕的光，却发现右手那间房子的门锁是空的。

　　从那里就能瞥见里面黑洞洞的一片，外面的墙面也一块灰一块白，光秃秃的，看起来没人住。

　　反观左边，起码还有个过年的老旧门联。

　　他觉得有点膈应，没多想就按响左边的门铃。
　　“叮咚——”

　　声音在后面空荡的回响，生理反应，叶知落后退半步。

　　耐心的等了等，没人应，于是他硬着头皮又按了一次，与此同时，拨打了通讯界面里早已打好的号码。

　　“嘟——嘟——”

　　这声音与门铃空灵交错，叶知落还没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了，他开始后悔按门铃了。

　　幸好门铃不长，响了两声就停了，叶知落刚要松口气，却发现又多了一种声音。

　　是手机铃声，显然是从面前的门里传来的。

　　看来没找错，就是这家。

　　他清清嗓子，大声道：“您好，外卖到了。”

　　说完，又等了等。

　　屋子隔音很差，来电铃声还在响，这铃声让人很烦躁。

　　好在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停在门口。

　　“……放在门口吧。”

　　叶知落准备好的笑容顿了顿。

　　声音清脆又怯懦，是小孩子？

　　小孩子又没什么攻击力。

　　叶知落悄悄松了口气，也就不再多问，弯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之前说：

　　“我放好了，以后记得按时吃饭，小朋友。”

　　叶知落转身下了楼，快到拐角的时候，楼道还是那么黑，手机还是亮着的状态，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接听了，成了通话中。

　　他也没多想，按断了电话，下意识朝上看一眼。

　　一小段细瘦的手臂从狭窄的门缝里探出，拎着外卖嗖地伸回去，紧接着，门被重重的关上，还落了锁。

　　那皮肤苍白到不可思议，直到叶知落下了楼，眼前似乎还有那手臂的影子。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这个地方让他感到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