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竹马》御崎渠

21、还魂

　　叶知落也别无选择。

　　他隐隐有些直觉，如果他不跟着这铃声走，他将会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迷失。

　　在这个完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认识的林寂声给他的感觉还如此陌生，这铃声成了他唯一的指引。

　　伴随这一串串悠长的节奏，声音好像化出了形体似得，一束一束探到他脚踝、勾到他手腕、牵扯他脖颈，渐渐地，他自发向前的脚也不受控制了。

　　叶知落一开始以为是错觉，直到他走无聊想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停不了。

　　铃声越来越清晰，最后，像是干脆摆在他耳边不停的摇响一样。

　　震耳欲聋。

　　叶知落一个激灵。

　　他晃晃发晕的脑袋，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不是在路上走，而是以平躺的姿势在床上。

　　叶知落一脸茫然，他刚想坐起身，却是腰酸背痛浑身僵硬，他费力地挪了挪手指，等适应了一会后，又用手揉着发酸的手腕。

　　他思维混沌极了，好像真有一团浆糊糊在他脑子里。

　　外面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嚯然推开，发出一声震响。

　　叶知落寻声往那个方向望，脖子僵硬极了，他只能勉强侧一下眼珠。

　　一扇月下风雪的屏风遮住他视线，再挪，径直对上双清幽的眼。

　　叶知落：“……”

　　他找林寂声的时候死活找不着，他不找林寂声了他娘的林寂声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哗啦啦——！”

　　屋子里瞬间跪下一片。

　　叶知落才反应过来还有别的人在。

　　又是一些扮相奇怪的人，跟那波臣民打扮的人还不一样，这些人穿着乱七八糟五花八门，有破旧褴褛的，也有平整艳亮的，但头帽很统一，帽尖还绑着一根红绳。

　　随着他们的跪落，屋子里响起了好几串铃声。

　　叶知落更僵硬了，他听了出来，这铃声跟引他来的铃声极相似。

　　叶知落看的更卖力，他这一次看清了，这些衣着奇异的人侧腰上都绑着一个灰扑扑的铃铛。

　　而比这些人更奇怪的林寂声——叶知落都不确定应不应该叫他林寂声，摆了下手，在座的无一不是退了下去。

　　叶知落理解不了这个“林寂声”看向他的眼神，他像个机器一样从头到尾对他逐一审视，再没有多余的情绪，但要说他不在意，眼神却牢牢胶在他身上，一秒都没移开。

　　叶知落没挪视线是因为脑子还混沌着，但这个林寂声却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叶知落怀疑他其实是个傻的。

　　在叶知落进一步分析他到底是不是傻的时候，终于，林寂声动了。

　　他拂了拂衣袖，竟是直接行了叩拜。

　　“鄙臣救驾来迟，吾主宽恕。”

　　“…………”

　　紧接着长久对视后，又是长久安静。叶知落躺着一声不吭，跪着的人了无生息。

　　叶知落：“……平…平身？”

　　“诺。”

　　叶知落懵逼，台词真的对上了？他不会被认成皇帝了吧？这人顶着酷似林寂声的脸说‘诺’的时候，可真是让人错乱。

　　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多说多错，叶知落怕被当成妖怪打出去，当然不敢乱发言。

　　但眼前的人却没有放过他的想法，刚一站直，又问：“殿下久病卧床，如今贵体可安好？”

　　殿下？卧病？得到关键词提示，叶知落戏精附体，回的有气无力：“……还行…我是说，尚可。”

　　那人不动声色，又道：“臣逾越，吾主体魄强健，自不劳卑臣过言。”

　　叶知落只得又勉强打起精神，索性林寂声没对他这个病号多折腾，等林寂声离开，就有几个得了嘱咐的奴仆战战兢兢地推门进来。

　　其中一个奴似乎精神状态很差，只是抬头瞄了他一眼，就吓得哆哆嗦嗦，魂不附体，手脚并用五体投地，弓腰磕了一个响头还不够，磕磕磕。

　　叶知落一阵牙酸，动不动就给人下跪，这些人是有什么毛病？

　　林寂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返了过来，赶走那失态的人，从另一仆役手中接过玉碗，就来搀扶叶知落起身。

　　叶知落松了口气。等他喝完了粥，总算恢复了点力气。

　　这个林寂声似乎很忙，没待多久又出去了，这一回直到晚上也没再回来。

　　叶知落闲鱼躺恢复了半天，又凭着记忆在床上小幅度地做着“复健”，虽然身体还是僵硬，但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他疑心上来，向那些仆人借了铜镜，见到铜镜里的人是自己的脸才稍稍放心下来。

　　但还是有所不同，比如明显有别于现代的长发，比如眉宇间的戾气，眉间隐有沟壑，好像是时长皱眉导致的，眼神可能是因为身体还不协调的原因，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睥睨。

　　这不会是他的前世或者什么对应体吧？

　　林寂声说什么吾主、殿下，难不成他还是个皇子不成？

　　“喂，小屁孩。”

　　规矩站着的奴役眼神恐慌起来，不过很快就压下了，小心翼翼地上前：“是，殿下。”

　　这仆役也不过几岁小童的模样，叶知落怕了才见鬼，他勾勾指头，弄神虚地忽悠：“你知不知道那个林…廖少师去哪了？”

　　小童更加惶恐：“殿下恕罪，奴不知。”

　　“你也不用太紧张，我…吾近来身体不适，就是想问问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

　　“这…殿下想从何时问起？”

　　我怎么知道。叶知落心里翻了个白眼，眼神愈发不善。

　　似乎是被叶知落的沉默吓到了，小童磕磕绊绊地说起了没头没尾的话：“贱奴出身低微，一个月前才被选入宫，此前民间多有谣传闻殿下…噩耗，如今得见殿下，方知真意。”

　　叶知落最在意那铃铛，问：“那些身上挂着铃铛还带红绳的是谁？”

　　“回殿下，是帝师大人的祭令团，帝师特请来为殿下祛病消灾。”

　　“那你们如今的皇帝是谁？”

　　小童惊的噗通跪下：“……殿下恕罪，奴不敢妄言，听闻下月旬帝师大人会亲宣先帝遗诏，奴相信殿下乃大福之人。”

　　帝师，看来是个大头啊…不会是要搞傀儡政权吧？他不会是傀儡本儡吧？

　　“你们那个帝师……”

　　“帝师有咐，殿下向以前那样，唤他廖公子就好。”

　　啥玩意儿？帝师是林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