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竹马》御崎渠

11、副本上线

　　一声惨叫穿破房顶，击破VR与现实的距离，冲击到叶知落的耳膜突突突的疼。

　　叶知落捂着耳朵，躲在柜子里也不害怕了，直嚎：“蒋俞你见鬼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一阵弱弱发抖的声音，蒋俞欲哭无泪：

　　“我…我真见鬼了……艹，劳资心脏都要出来了，一个破游戏整这么逼真干什么。”

　　叶知落跟着一个瑟缩，“……很逼真？”

　　“她，她长的就像…”蒋俞吞吞口水，捂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

　　“《咒怨》看过没，伽椰子你知道吧？就那个白衣黑毛的那个，就像那个。她刚刚就在我身后那块地上，爬啊爬啊……”

　　叶知落没看过《咒怨》，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什么子是谁。

　　他戳戳柜门板，想起来屋内风格，“白衣黑毛？这不亚洲鬼吗？这里面不是欧洲风格的吗？这元素也太敷衍吧了，还玩世界一体化？”

　　蒋俞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你管人家什么鬼种呢！人就是亚洲鬼怎么了！总之见到她就跑，我们找到钥匙出了这房子就算完事儿了。”

　　“要是不跑呢。”
　　叶知落想立刻Game over，无论以什么方式，毕竟再恐怖也只是个游戏而已……比起这玩意，他宁愿面对他老妈。

　　再说了，林寂声还在等着他回去吃饭呢。

　　“不跑，就会被她杀了。”

　　“哦……”叶知落兴趣缺缺。

　　“你猜猜是怎么杀？”

　　叶知落渐感不安：“怎么？”

　　蒋俞压低声音：“她会用她那又长又密的头发勒住你脖子，再像个捕食的蜘蛛一样爬向你，你会跟她那大脸盘子来个近距离接触，搞不好还能跟那白眼珠来个深情对视。”

　　叶知落恐慌地左顾右盼，偏偏蒋俞还在敬业的跟他解说：

　　“这种姿势通常有两种死法：一种是被直接勒死——你会以第一人称看见你自己吐出的长长的舌头，搞不好那头发还会伸进你喉咙，穿透七窍。还有一种是她咬过来，你将近距离观赏她的血盆大口，附加一个长达五分钟的‘拥抱式’紧密接触……”

　　“别说了别说了！”叶知落把脑袋埋进臂弯，缩在柜子里瑟瑟发抖。他现在连这柜门也不想推开，说什么也不想出柜。

　　出什么柜！直男出什么柜！

　　“等等。”叶知落反应过来，突然抬起头来。“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是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我当然是看过攻略了啊。”

　　“被杀死也算游戏结束？”

　　“那肯定啊。”

　　叶知落灵光一现，迫不及待说：“那还等什么？！你赶紧去死一死呀！”

　　“……”蒋俞默然顿了顿。

　　“叶哥，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蒋哥，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谦虚什么。”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就算我嗝屁了，退出游戏的也只有我，你还得继续留在这通关。”

　　“什么？！什么垃圾公司制造的垃圾游戏！什么破玩意儿！”

　　“你听我说啊，咱们的目标就是找着钥匙，这整个房子只有一把钥匙，而且是随机出现的，能不能找到全靠运气。我看攻略上基本都是慢慢找的，所以咱们也别放过任何有可能的角落。倒是有几个出现概率大的地方，我记得有一个在阁楼上的钢琴架子上，一个客厅的抽屉里，最不幸的就是在那女鬼的身上……”

　　说到这，蒋俞无声吞咽，画面太美，他不想面对。

　　“我这里离那个客厅近，一会儿我就去翻翻那边的抽屉，那鬼刚离开不久，我怕她听见声音死守着我，待会儿我出去的时候，咱俩都安静点别说话。”

　　在环境的迫使下，叶知落不得不认真听着。

　　柜子里的空间还没能到自由伸展的地步，他的手自然垂落，指尖蜷缩着还是触到了柜底，在这片昏暗的灵域，一个亮着光的白色字体引起了他的注意。

　　——Door key.

　　？？？

　　这不是钥匙吗！

　　叶知落伸过去一抓，果然拿到了。

　　蒋俞说，整个房子只有一把钥匙。

　　叶知落拎起那环刀月状的铜钥匙摆在面前打量，皱了皱眉，觉得这事并不简单，问：“蒋俞，要是找着钥匙，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蒋俞一脸不解：“你这是什么问题？有钥匙当然就能开门啊，开了门不就能出去了吗。”

　　叶知落疑惑的把那个小物件捏在手心研究，试图琢磨什么玄机。

　　“你说的那个钥匙…我好像找着了，是门钥匙是吧？特复古的形状，民国才用的吧，看颜色是铜钥匙。”

　　“这么快！”蒋俞激动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

　　叶知落还是困惑：“不是我说啊，蒋俞，这提示词是个英文的‘Door key’，这房内装潢也是欧式的，怎么这鬼是亚洲的，这钥匙还是民国风的，这都什么文化大和谐？”

　　蒋俞急的跺脚：“哥啊，你纠结个什么劲啊，我们通关出去不就得了，还管那么多bug，你累不累啊。”

　　叶知落摸摸下巴，一反常态地气定神闲：“原来你也觉得这是bug。”

　　“这是重点吗？！！”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还不成吗……哎这儿还有个口袋，我试试能不能塞进去。”

　　“你快点的！你现在应该是在一楼的卧室，还是主卧，我记得那里有个大柜子。”

　　叶知落回忆了一下，“可这也没见到床啊。”

　　“床在里间呢，我在餐厅这里，经过客厅就是，就在你对面，你出门记得小心点，遇到了她就跑快点！”

　　叶知落给他整烦了，直起腰站起来敷衍，“知道…”

　　声音戛然而止，刚触上柜边的手也堪堪停顿在当空。

　　蒋俞等了一会儿，又不住催促，那边却没声了，蒋俞迟疑喊：“……叶知落？”

　　叶知落已经做不出别的动作了，只是通身僵硬的往后倾，一下子磕到了什么，硌的他被迫过神。

　　跟蒋俞描述的一样，那厚重闷长的黑发后，一个布满血丝、红欲滴血的眼球整透过狭隘的柜门缝死死盯着他。

　　……不知道已经盯了多久。

　　“……”叶知落捂着眼睛蹲下身，嘴抿成直线。

　　蒋俞瞬间慌了神，还在断断续续喊他名字，良久，终于得到了回应。

　　蒋俞松了口气，“怎么刚刚不回话，吓死我了。”

　　叶知落指腹渗进头发，他深吸一口气，悄悄从指缝间抬起眼来。

　　柜子里光线很暗，但并不耽误他分辨那佝偻着身子趴在柜上的影子，那倾斜的躯体的头上，还有一排透明的、发着光的小字，俨然是个代号。

　　——Duora.

　　还特么有名字。

　　老实说，这有点科学的数据让叶知落稳了稳神，他轻咳一声，捂着嘴巴埋低了头：

　　“那个…现在在我这，看样子已经发现我了，我现在出不去，你能撵走她不？”

　　蒋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那个’是什么。

　　“她具体在哪啊？你那个屋子里？里面还是外面？”

　　“就在我藏的柜子这。”
　　叶知落一脸不忍直视，压低声音补充道：“……在柜门趴着呢。”

　　蒋俞吭哧一下，似乎在憋笑，“行，我知道了，等我去楼上拿火把去，她怕这玩意儿，你盯着点她啊。”

　　叶知落瞪大眼睛：还要他盯着？他不被盯着就不错了！

　　知道了女鬼的位置，蒋俞一下子少了心头大患，已经肆无忌惮的开始往楼上跑了。

　　叶知落艰难地继续透过指缝看那条影子，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叶知落才听见蒋俞的声音。

　　“火把我找着了，就是这汽油怎么这么多？一排排的长得都差不多，我分不清哪个是啊。”

　　叶知落疑惑：“一模一样？那就随便拿呗。”

　　蒋俞还在犯愁：“这个上面写的是‘D-i-e-s-e-l ’这都啥玩意？”

　　“……柴油，柴油不也能吗。”

　　蒋俞摆摆手，虽然叶知落看不见。“不行啊，得要汽油。那‘Petroleum ’呢？”

　　“石油。这游戏这么讲究的吗？”

　　“那 Peanut oil 是啥 ”

　　“花生油……连花生油也混进去了？”叶知落震惊了一瞬，“蒋俞，你找那个G开头的…G-a-s-o打头没错。 ”

　　“可以啊叶哥。”

　　短暂的分散了注意，叶知落扯了扯嘴角，还没持续多久，又不由竖起耳朵：“……什么声音？”

　　蒋俞也是一愣，跟着问：“什么声音？”

　　叶知落往角落缩了缩，偷摸抬起眼来，这么段时间他已经稍微习惯了那个柜门缝的黑影，不确定地开口：“怎么乱糟糟的，你那边还是我这边？”

　　双方都有点不知所措，一阵静寂，直到游戏背景的金属音再度响起。

　　经他这么一提，蒋俞还真有股听见什么动静的错觉，霎时毛了，说话磕磕绊绊：

　　“什么都没啊？叶、叶知落你别吓唬我啊……”

　　游戏背景音高高低低，叶知落也不好判断刚刚是不是听叉了，只说：“哎先别管了，你拿东西过来，把这只怪赶走再说。”

　　‘这只怪’的形容十分游戏，蒋俞放心了点，拎着汽油跟火把蹭蹭蹭往楼下走，中间还不忘插科打诨：

　　“我感觉我现在一手汽油一手火把的不太对劲，像专门烧小情侣的。”

　　“……我现在看见她了。”蒋俞小声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朝门口靠近。

　　叶知落对环境适应了不少，现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已经从柜子里站了起来，正居高临下的跟那个“Duora”对视。

　　那血红暴突的眼球还是让人不舒服。

　　叶知落刻意忽略她的瞳孔，视线下移，那白衣跟皮肤的惨白简直要不分彼此，成块的区域毫无光感，纹理可以用粗糙形容。

　　又扫向那加粗透明的小字“Duora”。

　　……这游戏制作商审美有点独特啊。

　　忽然，趴着的白影动了动，弓着腰，长长的手指头往上伸，想要顺着柜子爬上来。

　　叶知落一个激灵，死死扣着柜门，也顾不上管不管用，头往后仰，誓要最大可能的离这鬼远远的。

　　战况正焦灼，躲在一边的蒋俞窜出来，眼疾手快地浇下一桶汽油。

　　叶知落透过柜缝看见一团大火把那女鬼吞没，他急急忙忙松了手，跳了出来。

　　蒋俞又捡起了地上的火把跟汽油，冲他喊：“走！”

　　跟着蒋俞来到客厅，又穿过条长长的走廊，尽头就能看见一扇门。

　　叶知落心里激动，蒋俞也激动，这路上都没什么阻碍，很顺利的来到门前，叶知落十分上道地摸出口袋里的钥匙，在蒋俞同样略显紧张的注目下，把钥匙插了进去。

　　咔——

　　是钥匙捅进门锁的声音。

　　叶知落舒了口气，快速地往右一拧，胳膊往前一靠。

　　……门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