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斥卿

9、最后的光芒-命运

　　“我走后，不许流泪，不能见哭声，不管认识或者不认识我的人，不能提起关于我的只言片语。曾经你们让我的世界荒芜到绝望，我要让你们生存的地方寸草不生，不死不灭。”
　　霜儿经历了一次浪漫的旅行以后，她又回到了现实生活中，她意识到有些事情永远无法改变。她觉得这就像一个诅咒一样，她没有办法摆脱，也没有心机战胜。
　　她开始变得有些疯狂。
　　她会顺着动脉的方向割开一条口子，慢慢观察血液渗出来的情景。她说：“我需要看到一些有生命力的东西，血液从身体里渗出来鲜红的颜色，加上手腕那种热辣辣的刺痛感，让她感觉她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我问她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她不肯回答。
　　她会随意走在街上大声叫骂，那种歇斯底里的感觉像极了吃屎的疯狗。街上人来人往，没人理会。偶尔会有一两个多事的人上前给她几个耳光，警告她要清醒一点，否则让她没有好果子吃。命令的口吻让霜儿十分厌恶，她会叫骂的更大声，更激烈。但时间久了，她也就不再理会，只顾自己骂自己的。
　　她还会抓住我的手，拉着我给我讲她经历的每一段感情。说实话，听了之后只是唏嘘，并未有同情或者伤心划过心头。我觉得，霜儿此时很不清醒，她说的话也很不可信。
　　她就像一个精神病患者，让我感到不安和恐惧。
　　我担心她之后，还会有另一个悲惨的霜儿出现。也担心没有了霜儿，我的生活包括大部分人的生活都会变得了无生气，因为毕竟我也曾经伤害过霜儿，或多或少，有意无意。其实，我更恐惧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次谈话中，霜儿告诉我“死亡并不可怕，活着才叫恐怖。”可是，霜儿一直不敢去死。她说：“每次临近死亡，我总会放弃自杀。我总觉得或许下一秒就会变好，或许以后会有所改变，或许明天我就熬出头了。”后来，她又经历了无数个黑夜，她告诉我，深夜安静地闭上眼睛，就能听到黑夜在哭泣。“我的心跳会慢慢加速，我能感觉到黑夜巨大的能量，那是一种寂寞的，无休止地包裹并收紧让人无法抗拒的能量。它就像一个黑洞。不，不如说像一只眼睛。它紧紧盯着我，让我无所遁形。同时，我又极力想探索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每次深刻的探索总会让我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其实，霜儿是个挺有才华的女孩儿，她应该有合适的男朋友，幸福美满的家庭，蒸蒸日上的事业……
　　可是，这个世界总有不遂人愿的地方。她告诉过我，大家都说她命不好。她也没有反驳过别人。因为事实如此，而且她不是一个会找借口的人。
　　四五月份的天气，杨絮满天飞，霜儿说，她看到了满城的枯冢。我问她哪个是她的，她说，她的不在这里。她说：“我跟别人不一样，我死后灵魂会散去，就像一首动听的歌曲一样，随着泉水缓慢游走，滑着荷叶油油地打出溜，若有似无一点一点进入歌曲的尾声部，没有悲伤和难过，也没有气息。”她说得很美，大概那种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日子是她毕生所不得的。
　　然而，她还是一个凡人。
　　她还是抗拒死亡，就像呼吸一样理所应当。
　　她恨，却无人可恨。她伤，也无力可伤。她说：“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许是我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又或许是我今生命该如此？”但她却能找到一些证据，于是她撂下狠话：“我走后，不许流泪，不能见哭声，不管认识或者不认识我的人，不能提起关于我的只言片语。曾经你们让我的世界荒芜到绝望，我要让你们生存的地方寸草不生，不死不灭。”
　　可是，她又会重新对生活燃起希望。无数次对生活失去希望又不敢死去的那种绝望和无助让我觉得可笑。然而，她又总能带来不同的观点，总能让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