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音》半句再见

5、第四章

　　第四章

　　何不悔进来时正对着宋澄橙的秘书办公室，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那不就是那个被自己弄脏了衣服的女人吗？原来在这里上班呀！无缘无故的愉悦慢慢爬上了何不悔心尖尖上，再迅速蔓延到四肢，这让她一下子神清气爽。何不悔没有上前搭讪，转身进了罗曼语办公室。

　　“小曼？忙完了吗？”何不悔看着正在专注工作的罗曼语，有些不忍打断她的专注。

　　“嗯。你来的正好，刚刚完结。”罗曼语抬手关掉了电脑屏幕，起身走向何不悔。

　　“累吗？”何不悔双手搭上罗曼语双肩，施加了一定的力道，为女人缓解疲惫。看着她眉间的川字渐渐消减，何不悔脸上浮现出温柔的微笑。

　　“谢谢，不悔，走吧，去吃饭。”罗曼语享受了一会按摩，喝了几口何不悔带来的温热咖啡，感觉在这个部门受到的委屈逐渐逝去，才拿上包包出门。

　　可是刚出门便遇见宋澄橙和闫妮妮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于是乎，何不悔和闫妮妮大眼瞪小眼，心里都是一惊：是你！

　　“你……”这两个人倒是心有灵犀地开口，但是又想让对方先说，所以又都闭嘴了。

　　“你们认识？”罗曼语的语气好不容易有些起伏。

　　“刚在楼下遇见。”何不悔的视线落在闫妮妮胸前的衣襟上，愧疚感涌上心头，她接着开口道：“不如一起去吃午饭？”

　　什么？跟罗曼语一起吃饭？万万不可！宋澄橙刚想拒绝，却被闫妮妮抢了先机。

　　“可以啊。”闫妮妮顺从着心底的声音，很自然地就答应了。但是她明显感觉到，虚搭在她胳膊上的五指抓紧了。但是看着刚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女人，闫妮妮竟然像是尝到了春天的蜜糖一样，甜的恰如其分，什么轻薄啊都放在脑后了。

　　“何不悔。”何不悔向着闫妮妮伸出来没带戒指的右手。

　　手……手真好看。

　　“闫妮妮。”闫妮妮脑子一抽，这一下居然伸出了左手，但是好在她反应快，右手也赶紧跟了上去。

　　闫妮妮两只手握住自己的手，这种感觉让何不悔有些陌生，指尖被温热湿软包裹着，多了几分暖意。

　　“走吧。”宋澄橙可不想干巴巴站在那里，她能感觉到罗曼语的目光在自己和闫妮妮身上徘徊，一阵一阵凉意让自己想打哆嗦。

　　这顿饭吃得宋澄橙心塞极了。要是上天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不来！

　　罗曼语开车带她们去某知名西餐厅吃饭，在路上何不悔坐在副驾驶位，和罗曼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最近在听什么广播？有没有中意的声音？我帮你安排一下？”何不悔知道她的个人爱好，也帮她收集好听的声音，甚至成立了一个剧组，时不时召集这些声音在一起制作一些广播剧。

　　“最近音乐101电台双数日傍晚八点到九点有一个女声不错。”罗曼语照实回答了。

　　卧槽！什么情况？宋澄橙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慌，该不会是要……

　　“好的，我明天安排人去找一下她。”何不悔说出了宋澄橙最害怕的事情。

　　宋澄橙听到这话虎躯一震，外加两眼一黑，简直想立刻跳车自尽。

　　恰好，这时罗曼语看了眼倒后镜，宋澄橙痛苦得五官皱在一起的表情吸引了她的注意，心里有许些奇怪。

　　“宋澄橙你晕车？”罗曼语把心里的猜测说出。

　　“没没没。就是最近，额，感冒，感冒了哈！”宋澄橙这时候听到罗曼语声音，慌得话都说不顺。

　　“嗯。注意身体，不要请病假，不然我去哪里找人做事？”罗曼语也没再注意宋澄橙，把心思转回前面的路况上。

　　“是。”宋澄橙心里一紧，把脸面向了窗外，看着太阳高照，只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严厉的上司，过量的工作，新的播音岗位，还有要交音的任务……想想就觉得时间被压榨得一滴不剩，她不由自主地沮丧了起来。

　　“闫妮妮，你吃些什么？”何不悔顺手把菜单递给对面的人。

　　这一幕落在宋澄橙眼里有些诡异，她们不是才认识吗？何不悔的语气未免太柔和了吧，而且用这种还仿佛很熟稔的口气。

　　但是闫妮妮的反应让宋澄橙更加惊讶了，只见她接过菜单，翻了翻却不曾认真细看，然后把菜单递回去，同时说道：“你喜欢吃什么？也给我上一份一样的吧。我想知道你的口味。”

　　虽然闫妮妮是一个风骚的女人，但绝对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追她的男人不少，无一不是被她冰冷拒绝给打败了。这样乖顺和配合的小模样，看得宋澄橙心慌慌，但同时又有些小欣喜，作为闫妮妮在某种意义上的妈，她很愿意看闫妮妮多交一些朋友的。

　　“宋澄橙，你的性子怎么这么拖泥带水的。点个菜那么磨磨唧唧。”罗曼语又操着宋澄橙最害怕的那种一成不变的语气教训她了。

　　罗曼语到底是不是机器人啊！宋澄橙刚才太过注意闺蜜的反常，现在被突如其来的的冰冷语气实打实吓着了，心底里忍不住开始埋怨。

　　“是。”宋澄橙赶紧重新看菜单，然后随便点了一个充数。罗曼语怎么动不动就教训她啊！干什么呀这是！又不是在公司！架势那么大干什么？真的作！

　　“做任何事都要专注。”罗曼语感觉到宋澄橙容易被牵着走的情绪，私心认为她可能是走后门才坐上了秘书这个职位。

　　“是。”宋澄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一味应承着。内心里迫切渴望罗曼语能不要注意她了，可是没办法，谁叫人家坐在她对面呢？想不看到都难啊。

　　这一顿饭气氛还是没有冷下来，当然这主要归功于何不悔和闫妮妮。

　　罗曼语吃饭时候及其安静，甚至连咀嚼音都几乎没有，眼睛也很规矩地只看着自己餐盘中的食物。罗曼语吃得很慢，肉切得很小，嚼得很细，腮帮子动作也是很轻柔。她看起来就是一个高贵优雅的富家小姐。

　　宋澄橙没有抬头，但是她就是知道对面人的动作，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利用余光偷偷看呢！她没什么食欲，只是一边看着旁边两人讲话，一边往嘴里塞食物，安静得可以。

　　闫妮妮能感觉到何不悔不加掩饰的打量目光，她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审视，她也抬眸与其对视。何不悔的眼里仿佛有一片海，承载了温柔广阔的水，这双眼里的暖意竟是如此迷人，闫妮妮的腰肢腾然间热了起来——那是何不悔触碰过的地方。

　　两人相谈甚欢，从工作到生活，喜欢什么电影，喜欢什么书，想去哪些城市……她们旁若无人地聊了很多很多，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将两个人紧紧联系在一起。这就像是在荒原上饥渴的两个人，这一刻的相遇，让她们彼此都熠熠生辉。

　　何不悔先注意到旁边的两个人已经用完餐，这两个人都在默默看着手机，也不提醒自己。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太莽撞。”何不悔柔和的嗓音像一只正在给猫顺毛的手，而闫妮妮就是她手里的小猫。

　　“不碍事，还麻烦你帮我洗了。”闫妮妮低头看了看胸前隐隐约约的咖啡渍，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改天再带你去挑一件新的。你吃好了？”罗曼语抬起手腕看表的动作被何不悔看在眼里，她嘴角上扬，无奈地想着：这可真是个工作狂。接着，她就看向对面的宋澄橙。这个小秘书可有得受了，这么严苛的上司要怎么处理呢？想到这，何不悔嘴角的笑意逐渐变得玩味。

　　“嗯，谢谢你的午餐。”这句话刚落下。

　　“那我们回去吧。”罗曼语就赶紧接上了，她可不是一个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吃饭这种事情上的人，就算她愿意，这个烂透了的部门情况也不允许她懈怠。

　　宋澄橙倒是看到了罗曼语数次仿佛想开口打断那两人谈话，却又回归沉默的模样。难道是一个不善交际的人？但是下一秒她又推翻了自己的看法，拜托！人家是部长诶！不善交际怎么当领导？宋澄橙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当然最困扰她的问题就是何不悔要联系她的那句话，这可怎么办呢，会不会就这样掉了马甲？要知道她配的角色尺度都不小，她可不想被别人在三次元生活中对她二次元的配音说三道四。

　　这个问题让宋澄橙忧心不已，这甚至影响到了她最引以为豪的睡眠。这一夜，她竟然失眠了。

　　相反罗曼语却是抱着惊喜和满足入眠的。

　　这要从罗曼语下班回了家后说起。

　　罗曼语想到今天是单数日就有些失望，没有好声音陪伴的空白时光总是显得有些寂寞。那她就只能自己去寻找了。

　　她睡前一时兴起下载了最近很火的手机软件，看到今天的推送，她看着列表上七七八八的名字觉得甚是有趣。

　　那什么是GL广播剧？罗曼语一点儿也没犹豫就点了进去。

　　那是《宫倾》的第一期。

　　“本宫今日招小郡主前来是有一事要让小郡主选择。”

　　“你是要当贵妃还是太子妃。”

　　……

　　在其中为皇后卫明溪配音的女人的声音就在开口那一秒狠狠抓住了罗曼语的心，卫明溪的声音是高冷的也是轻柔的，是禁欲的是端庄的是有威严在的，但是其中那遥远距离感又那么明显，却又让人觉得和善。

　　一个词可以概括：魅力。

　　罗曼语没了睡意，起身拧开了床头灯，开始认真欣赏这部剧。

　　她注意到这部剧里容羽歌和卫明溪的对白很多，想必这两人是主角吧。但是两个女人……都是主角的话，这部剧讲得是哪一种感情？难不成是什么复仇大戏？但是听这剧情又不像，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感觉容羽歌对卫明溪很是亲近啊……这和她平时听得不一样啊。

　　那当然了，何不悔为她安排的都是事先挑好的剧本，要么是悬疑要么是科幻，涉及私人感情的很少，多得是权利和计谋的争斗。那主要是因为在大学时候，罗曼语深深被这一类小说吸引，何不悔也就默默记下了。再加上罗曼语给人的这种正经印象，让她觉得罗曼语大概是对那些情爱之事不感兴趣的。

　　听着听着，罗曼语算是理清了头绪，原来着剧本里的容羽歌对卫明溪有男女之情，她模模糊糊知道有这样一种感情，却从未接触过，当然她也没有接触过男女之情。说白了她就是一个太过于好强的工作狂人，但是在感情上是完全空白之人。

　　但是这样的对白听起来，让她感觉……这样的感情另有一番韵味，莫名的吸引人。

　　也许是精力不够，罗曼语在这两个女人的对话中缓缓睡了过去。月光洒落在她的睡颜上，她的嘴角带着罕见的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