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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似此星辰非昨夜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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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地府除了名的鬼魂,相当于被排斥到六界之外,这样的鬼魂无非就两个结局,要么随着时间魂消魄散,要么成为吃鬼的恶鬼,最后还是会被剿灭。能让鬼魂不灭只能在冥府造册,有这个权利的,只有冥府的冥君和鬼王这两位。
云虚不敢找冥君,只能带着连晁去求女鬼王。
女鬼王一如往年,抹着极浓厚的胭脂,红色的衣裙外罩着一件厚厚的黑色纱衣。
天庭的神女们多爱鲛绡,仙娥们买不起鲛绡则穿蝉纱,虽比不得鲛绡,却也薄如蝉翼,仙极美极。云虚并不知道女鬼王身上这件厚纱有什么来历,每次见到她都穿着这件厚纱。
她看到云虚有些惊讶,更多的是高兴:“真是稀客啊,云虚殿下怎么有空来我冥界?”
“想请鬼王帮我一个忙。”云虚摊开手,召唤出那只葫芦,“此人罪孽深重,被地府除名,我想请鬼王保住他,让他留在地府生生世世赎罪。”
女鬼王问道:“冥君除的名?”
云虚点了点头。
“这个忙,怕是有些难。”女鬼王抬眸,瞄了一眼云虚。
云虚:“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闻言,女鬼王不自觉的勾起唇角,“整个天界都知晓本尊对九殿下的心,我想要什么,九殿下还不明白么?”
云虚直视着她的眼睛,正色道:“我已有道侣,断然不可能另娶他人。”
女鬼王身形一晃,“你……你方才说……”
“你没听错,再说十遍也是说得的。我已有道侣,不可能另娶他人。”
女鬼王沉默了良久,扯着嘴角,极力露出一个笑,“那这个忙,我便帮不得九殿下了。”
云虚撩起衣摆,“噗通”一下便跪在了女鬼王面前,惊得女鬼王连连后退,“殿下这是做什么。”
“鬼王若要强人所难,我只能跪着请求鬼王答应帮我这个忙。若鬼王执意不肯,那我便一直跪着。”
鬼王不解:“他只是个凡人!也值得殿下这般苦求?”
“事关天书预言,便值得。”
鬼王:“既然事关天书,殿下为何不找冥君,让冥君将名字写回去!”
云虚:“道不同,天界觉得罪大恶极,当诛,可我觉得,无论罪大罪小,都该赎罪。”
“我鬼族世代侍奉冥君,不敢违逆冥君旨意,殿下也莫为难本尊,还是去求冥君吧!”鬼王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空荡荡的大殿内只剩下云虚,偶尔有小鬼在大殿门口探头探脑,但很快被守在门口的侍卫呵斥回去。
云虚往葫芦上施展灵力,连晁的虚影又显现出来,他虚弱得几乎要消散了。
你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正如你没办法救回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有这个葫芦,连晁原本还能在这个世上活个七八天,但现在他一心求死,也许连三天都撑不过。
连晁依旧盘坐着,闭目养神,对外界充耳不闻。
“你知道狐族断尾意味着什么吗?”云虚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回应他的只有回应,没有他人。
云虚继续道:“意味着阿姜很长时间内,修为很难精进了。”
连晁仍是一动不动。
“阿姜又淘气又任性,”云虚仰头看着屋顶,叹了口气,“他身上还有另六界闻之色变的媚骨,他就这么不知跑哪儿去了,我真的很担心他。”
“这就是你把阿姜照顾到床上的理由?!”连晁大怒。
“来冥界这一路上我想了很久,你这么一闹,无论接下来我怎么做,都没法再护阿姜周全。”云虚苦笑,“我笨打算等天书预言的时限一过,我就带着阿姜到你跟前提亲,再去青丘走一趟。因为青衣的事,阿姜从未去过青丘,那本应该是他的族地,那里住着他的族人。”
连晁冷冷道:“青丘不会欢迎他的,你带他去受气吗?”
“我不会在冥界待太久,因为你是死是活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你有空不如祈祷阿姜平安无事,少跟我呛声。”
“你就是个畜生!”
云虚面无表情:“随你怎么说。”
“阿姜还是个孩子!”连晁气得头顶冒烟,“你是青衣的长辈,你怎么能作出这般禽兽不如之事!”
“那是对你们凡间!”云虚反驳道:“年龄和辈分,在天界根本没有丝毫用处!”
两人的谈话再次不欢而散,一个继续躲在葫芦里闭目养神,另一个依旧跪在冥界鬼王宫殿的大殿中,等着鬼王回心转意。
云虚套不出话,便失去了耐心。他不在乎连晁的生死,可阿姜在乎,他便也不得不在乎。
连晁是他仅剩下能挽留阿姜的筹码。
云虚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就算重活一世,想要挽留心上人也只剩下威胁这一种方式了。
寂静良久,云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嘱咐连晁,“不要告诉鬼王阿姜的存在,否则她会对阿姜不利。”
好在,连晁再怎么反感他,也不会对阿姜不利,鼻子哼了一声,算作是回答。
不出云虚所料,不多时,女鬼王又风风火火的回到了大殿,她走到云虚跟前蹲下,有些得意:“殿下的仙契书上还是空空如也,不知,殿下的道侣在何处?”
女鬼王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性子,云虚猜到她没见到仙契书上写下名字,她一定不会死心。可若要使见到了上面的名字,她就一定会找阿姜的麻烦。
见云虚沉默不语,女鬼王又道:“既然还未在仙契书上写下你们的名字,那殿下不如好好考虑我的建议,你我若结秦晋之好,我自然是要帮我未来夫君的。倘使殿下不同意……”女鬼王站起身来,拂袖道:“我弦霜可没有替旁人照顾夫君的爱好。”
“那真是巧了,我云虚也没有假装别人夫婿的爱好。”
葫芦里的连晁失笑。
女鬼王瞪了过去:“你笑什么?”
连晁幽幽道:“听闻云虚殿下的道侣又淘气又任性,也不知云虚殿下看上了他哪一点?”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云虚不假思索。
连晁不再开口,也许云虚的回答某一瞬令他动容,又或许是不想当着女鬼王的面谈论阿姜。
可连晁这一句却引起了女鬼王的兴趣,她立马改口:“我可以留下他,殿下你还是起来吧!”
“那就多谢了。”云虚站起身来,朝女鬼王拱手道谢。
他跪得有些久,腿麻了不说,膝盖也有些僵硬。
“但我有一个要求。”女鬼王顿了顿,“殿下不可再见他。”
“放心。”
云虚答应得很快,不仅是对女鬼王说,也是对连晁说。
将九殿下送走,女鬼王便忙不迭的向连晁打听,“你认识九殿下的道侣?”
“不认识。”
“那你方才又问九殿下他到底看上了他道侣的哪一点?”
连晁冷哼了一声:“我也只是听闻。”
“听谁说的?”
“九殿下。”
女鬼王:“……”
女鬼王方觉自己被耍了,“你的命还在我手里,你就不怕?”
“你请便。”连晁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女鬼王寻思着,该怎么折腾折腾这无名鬼,哪知冥君却在此时过来了。
冥君和鬼王的关系,就像是强龙和地头蛇的关系,虽说鬼族世代侍奉冥君,但女鬼王还是只小鬼的时候,冥君和鬼王就都是各自干政,互不侵犯。
但今日,也不知她这宫殿里吹的什么风,刚送走了天庭九殿下,又迎来的冥君。
女鬼王不止这么想,还说出来了。
冥君只是将那只葫芦召唤到手中,“本尊是为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