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夏小暖丶

37、似此星辰非昨夜 10

　　“你刚刚说什么？”

　　少年别开脸，不去看他，“没什么。”

　　云虚想看着他的眼睛，可少年却总是拿着半个后脑勺对着他，只得叹道：“走吧！”

　　金乌西坠，霞云万里，二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话。

　　阿姜又开始玩起了踩影子，先是踩自己的影子，玩着玩着，便将云虚扔到了身后。忽然，他一脚踏到云虚影子的头顶，像是在炫耀一般：“看，国师，我踩倒你的头了。”

　　云虚“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并不多言，只是笑着看着他。

　　少年的脸红彤彤的，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显得十分可爱。

　　“国师，你也来玩嘛！”

　　云虚答道：“等回宫了，你找旁人陪你玩。”

　　“我想跟长得好看的人一起玩，宫里就你最好看了。”

　　云虚笑叹道：“我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你好生无趣啊！”少年悻悻的。

　　影子越拉越长，只剩下山尖尖还露出一点，夕阳的余晖洒在少年的背影上，他正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地上的石子。

　　“阿姜。”看着他失落的样子，云虚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作甚？”

　　“你是不是很想我陪着你？”

　　少年头也没回的哼哼了两声，云虚见他还在生闷气，不由得翘起唇角，“你父王已经应允，我可以陪你一同出游。”

　　“真的？”少年几乎在一瞬间转过头来，眼中正热切的看着他。

　　太阳在这一刻彻底西沉，余晖仿佛收进了少年的眸子里，亮晶晶的。

　　“嗯。”云虚点了点头。

　　少年立马回过头缠着他，“国师，我走累了，你背我走一程好不好？”

　　真是会得寸进尺！

　　云虚哀叹道：“这么懒，我还是不与你一同出游了，免得路上我还得背着你走。”

　　“就背一小会儿？”阿姜伸出拇指和事指，比了个很短的距离。

　　云虚睨了他一眼，“你路上要是也这么说，我岂不是得累死？”

　　“那等你累了我再背你嘛……”

　　“我又不是你，没皮没脸的。”

　　少年嘟着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被另一个大男人背着，多难看？”

　　“很难看吗？”

　　“当然！”

　　少年睁大眼睛，“那我变成小孩不就好了吗？”

　　云虚：“……”

　　你是心上人不是儿子！

　　云虚被气了个倒仰，“总之，我不陪你。”

　　“那我不要你背就是了……哎呀，国师……哎，国师，你别走那么快！喂！国师你等等我……”

　　之后，云虚便发现，这只是个开始。

　　阿姜比过去更加粘他，连睡觉也要粘着他，一副恨不得长在他身上的殃及。

　　云虚是又喜又愁。

　　阿姜早已是个翩翩少年郎，他拖了两年才不紧不慢的回凡间，并非因为不想念他，而是害怕自己一时没忍住，作出什么失礼的举动来。

　　但现在，阿姜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引诱他，令他血脉喷张，几乎把持不住，就像眼前这样，少年刚出浴，还带着氤氲的水汽，浴巾缠在腰间，遮住了隐私部位，露出修长的小腿以及……

　　“国师，你为何流鼻血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正凝视着他，“可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云虚慌乱的擦拭着，口中重复的念着“无事”，他从未像如今这样窘迫。过了好一会，他才命令道：“你把衣服穿好。”

　　“国师，你为何脸红了？”

　　“我让你把衣服穿好！”

　　“还红到脖子了。”

　　“我叫你把衣服穿好！”云虚再一次重复先头的话，语气越来越不好。

　　“原来国师你看男子的身子也会脸红啊！”少年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半点也没有自己正将自己展现在别人面前自觉。

　　云虚正欲开口，又听到：“难怪国师都不肯跟我一同沐浴呢！”

　　“咳咳咳……”云虚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那你还不赶紧把衣服穿上……”

　　“国师脸红的样子可正是难得一见，我若不穿，你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呢？

　　云虚一手揽过他的腰，一手落在他的后脑勺上，就势吻了上去。

　　云虚心想：倘若他反抗，那便亲完了抹了他的记忆便是。

　　但少年只是怔了怔，却没有拒绝他的亲吻，云虚便贪心的啃吮他的唇瓣。末了，从屏风上扯了件中衣给他披上，“穿好。”

　　阿姜怔怔的看着他，云虚被他看得不自在，恼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应该脱衣吗？为何要穿衣？”少年懵懂的看着他，“听闻巫山云雨滋味十分美妙，不知国师可有尝过？”

　　“你……你……你……你从何处听来的？”

　　“王城中我这个年纪的勋贵子弟，便是没有定亲，家中也早已安排了通房丫头，哪里像我？我没有母亲帮忙张罗，便只能想想。”

　　“瞧你这意思，是等着人给你安排一通房？”

　　少年微微一笑，“国师可愿不辞辛劳，言传身教？”

　　有些时候，无论你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就像棉花落入水中，只会越来越沉，深陷其中。

　　就像现在，云虚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转身不去看他，也无法让自己抬起腿离开这房间，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时间干涩无比。

　　“国师为何不看我？”

　　他便贴上了他后背，“国师当真不想与我一同共赴巫山吗？”

　　如同一盆冰水浇到头顶，云虚清醒得不能再清醒，掰开他的手，咬着牙便开始训了起来，“你从哪里学来如此下流的话？”

　　少年仍是半点自觉也没有，笑嘻嘻贴上来：“这有甚重要？国师，如此良辰美景岂可辜负？”

　　云虚便定了他的身，将他扔到床上，盖上被子，“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去那烟花柳巷之所，便打断你的腿。”

　　少年有些想不明白，他只是问国师可愿教他，怎么突然就扯到勾栏之所了？

　　虽然，他的确是去过，这些话也是从那里学来的，他觉得十分有趣。

　　他不能动弹，只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感觉过去了很久，这样不能动弹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可国师迟迟不出来，只得扯着嗓子喊:“国师！你还要洗多久？你是不是淹死在浴桶里了？”

　　***

　　翌日。

　　黄鹂在树枝上对着清晨的太阳高歌，云虚站在树下抬头看天，良久，屋内仍是没有动静，终于忍不住走到床前，对着床上隆起的一团，道:“宴会都快开始了，你还不打算起来？”

　　被子掀开一角，“你帮我穿衣服，我便起来。”

　　云虚冷哼了一声，“美得你。”

　　“那就等他们来催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们，说国师定了我的身，不让我好好睡觉，所以我起不来。”

　　云虚笑道:“你还赖上了？”

　　阿姜挑眉，眼中隐隐偷着得意。

　　云虚拿起衣裳，坐在床边，柔声道:“你坐起来。”

　　少年依言，伸开双手，由着云虚伺候穿衣。

　　“下床。”

　　少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没动。

　　“下来，站好。”

　　四目相对，二人对峙了一番。

　　少年试探似的说道：“你亲我一下，我便起来。”

　　云虚盯着少年的眼睛，心中欢愉，便在少年的红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将他从床上捞下来。

　　“你还真的亲啊？！”

　　云虚：“……”

　　少年欣喜的扑进他怀里，仰起头，双眸放光，“我没猜错，你果然是心悦我的。”

　　“是想吃定身咒了吗？还不快站好！”

　　刚给他穿上衣服，腰带还未扣上，少年又搂住他，“国师既然心悦我，为何还要推开我？”

　　云虚掰开他的手，“好了，别闹了，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我都不怕，你怂什么？”

　　“你当然不怕！”云虚又好气又好笑，“你一大虞小霸王，不过就是好男风，就是朝臣们闹翻了，天下人都说你的不是，你还是公子连姜，你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等个百八十年，知晓此事的凡人都已入了轮回，而你却是天神，行事又不违天道，更加无人置喙了。”

　　“我喜欢男子，碍天下人什么事？我才不管什么天道轮回，什么伦理纲常，喜欢就是喜欢。”

　　“好好，我知你心悦我，我也心悦你，可以把衣服穿好了吗？”

　　少年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双手，由着云虚给他穿戴，“国师既然心悦我，又为何两年杳无音信？”

　　“聆听太上老君教诲，不敢想尘世俗物。”

　　“那，国师，昨晚为何不敢与我一同共赴巫山？”

　　云虚的脸胀得通红，呵斥道:“你脑子里成日都在想些什么？！”

　　“自然是想你啊！”少年的双眼睁得圆溜溜的，十分无辜，“国师好狠的心，撇下我两年不闻不问，独留我一人在这大虞王城内思君念君。”

　　“你若真想我了，大可以去天庭找我，可见，你并没有多想我。”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让父亲将我拘在这王城内，我一早便溜出去了。”

　　云虚失笑，“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抛下你。”

　　“你傻笑什么？”少年挑眉，“还看着我傻笑。”

　　须臾，整个宫室内都回荡着少年的哀嚎，“饶……饶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