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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冥王殿 2 ...

  •   “那你为什么不推开她?明知道她是故意的!”

      “你以为我是你啊!”云虚觉得好笑,“对不喜欢的人,又踢又打的。”

      “有么?我怎么不记得?我在凡间耍的时候,那么多姑娘想投怀送抱,我也没有对她们动粗啊!”

      “我说的君尧。”云虚声音低沉,很是不悦。

      姜舒冷哼了一声,嘀咕道:“那也比等着别人投怀送抱的好。”

      “我那是光顾着看你去了,没防她自己撞上来。”云虚辩驳道,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下次,我一定注意。”

      姜舒冷哼了一声。说到底,五识到底比不上眼睛,若是专注的看向一处,便很容易忽略周围,连自己头发乱了都能发觉,大约果然是看自己去了。

      姜舒顿时气消了一半。

      “倒是你,也亏你想得出来,躲龙卷风里。”

      “我打不过她,只能躲。”

      “早就让你别乱跑了,你就在冥王殿门口等我,就算是鬼王,她也不敢到冥君面前撒野。”

      姜舒不服气,“你又没说清楚。”

      “我如何与你说?我还不知道你?若我如实告知,你更加不听劝,非要会一会那鬼王你才肯罢休。”云虚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他稳稳的放下,“阿姜,你也知道我元神衰竭的事了,我迟早要去凡间历劫重炼元神,你这样做事顾前不顾后,我又怎么放心得下?就拿今天来说,若是我不来找你,或者我被冥君留住走不了,你又当如何?”

      “你若不来,我便带着龙卷风把冥王殿给吹了,我就不信冥君还能坐视不理了。”

      “阿姜……”

      “好了,你啰不啰嗦?又不是我爹!”

      云虚哭笑不得,“你要真是我儿子那我也自在了,往祖父祖母那里一扔,爱管不管。”

      “你好歹相信我一点,这四千年,我不一样过得很好么?”

      “那是因为有槐仙罩着你!”云虚气急,“重炼元神,并不是一世两世就可以的,等我再回天界已是一两千年后了,这么久的时间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冥王殿内,那位孤傲的冥君的话,依旧在耳畔回响,“当年我告诉你,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不解我之意,以致你动用两次神镜来弥补,今日,我姑且再赠你一句话:怜取眼前人。望你能悟出个中道理。”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宴歌席莫辞频。
      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人生总是聚少离多,与其伤春悲秋,不如怜取眼前人。

      云虚心想:这冥君的提点,自然不是浅层的道理,就如上次他说的“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无花”指的,自然是阿姜将死。

      这次,冥君又想告诉他什么呢?

      他迟早要入轮回,迟早要与阿姜分别,“一向年光有限身”自然指的是他与阿姜能相聚的时日有限,“满目河山空念远”指的又是什么呢?

      不安的念头在心头萦绕。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姜舒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云虚道:“在想冥君今日对我说的话。”

      “是有七神镜的下落?”

      云虚摇摇头,“他没说。”

      “莫不是又说了什么高深莫测的话?”

      “世人只知冥君孤傲难相处,却不知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他还是玉清天元始天尊座下弟子,辰微元君。”

      “最烦你们这些人,就不能说句人话么?非要说得玄之又玄,说了跟没说一样。就跟三途川上那位一样一个样……”

      “三途川上……谁?”

      “就那个……咦?我刚刚说的谁?”

      云虚嗤笑道:“你莫不是被鬼王尊上给揍糊涂了?”

      姜舒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刚刚想起的人是谁,二人一路回到三途川河畔。瞧见,两岸的绿色生机勃勃的,姜舒一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又想不起方才那一刹那想到了什么。

      云虚扔在一旁笑他,“一呼一咋的,记糊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姜舒望着那郁郁葱葱的彼岸花叶,总觉得自己好似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渡他们过河的船夫见到他们,道:“瞧二位这身打扮,是从天界来的吧!”

      “是啊!”

      “过来的时候可挤了吧!最近人间不太平,等着渡河的阴魂可多了。你们过来的时候,等了很久吧!”

      姜舒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我们怎么渡河的来着?”

      云虚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你要是困了,就睡吧,莫胡思乱想了。”

      跟鬼王那一架打得,姜舒的确又累又困。

      云虚聆听着他的呼吸声,呼吸浅而平稳,看样子是睡着了。

      ***

      空旷的冥王殿中,两人在对弈。

      每落一子,回音便在大殿里回荡,经久不息,若是初次来此,便会觉得格外瘆人。

      对弈的二人,一人身着玄色华服尊贵无比,另一人却是棉布素服,二人身份看上去十分不对等。仔细一看,这位棉布素服之人,正是三途川上那位奇怪的船夫。而他对面这位,正是冥界至尊——冥君。

      “师弟这是想要帮他们?”

      “师兄也知道,我仙寿将尽,我只愿这厢因果,能为鹤鸣带来些福祉,就算回不到天庭,至少,也能投胎成人。”

      冥君落下一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有些东西早已是命中注定,称之为宿命。”炎煜亦落下一子,“倒是师兄,何必多此一举,抹了他们的记忆?”

      “我不想节外生枝。”

      炎煜苦笑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参破洪元天道,却不知天道就像一道枷锁,连自己的死期都无法改变。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却什么也做不了,此道有甚好,不该悟,不该悟!”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啊!一个潜心修道,却自己亲手断了与洪元天道的缘分。另一个不信天道,却迟早要入道。”

      “师兄知道是为何吗?”

      “为何?”

      炎煜看着满盘黑白子,“云虚做事太过瞻前顾后,总觉得人生就如棋盘,需走一步看十步,殊不知人生就该如姜舒那样,拿得起放得下的,那才叫人生。”

      炎煜落下一子,怅然道:“他若早能参悟这一点,便不会亲手断送了这厢因果。”

      “参悟了又如何?他们二人终究道不同,来来回回,分分合合,终究是要分道扬镳。”

      炎煜笑道:“师兄不也提醒他,怜取眼前人吗?”

      “为了一个已死之人逆了这天道,不该得到些什么?”

      炎煜叹道:“这世间并不是人人都如君尧,让他付出了些什么,定要从那人手里讨回些什么。”

      冥君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再帮他们一把?”

      炎煜看着冥君双手结印,嘴里念了什么咒语,不禁失笑:“师兄这是想做什么?”

      “早日送他入道。等你死了,总要再找个人陪我下棋不是?”

      “他会下棋?”

      “不会正好,我还能教教他,这日子便也不觉得无趣了。”

      此时,鬼差来报:“回禀冥君,有人抢走了那些阴魂。”

      ***

      二人刚上岸,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的确是人,还是真正的凡人,此人身上鬼气森森,俨然一修鬼道之人。

      说来也奇怪,这六界之中凡人最弱,可偏偏唯有凡人可修仙、可修魔、可修妖、可修鬼。

      因此,天界的同尊派还提出“人界为六界的根基”的观点。

      “来冥界也不来见见为父?”那人对姜舒道。

      姜舒大惑,“你是谁?”

      “你这数典忘祖的孽障!我是谁?我是你爹!”

      “哈?”姜舒甩开他,一脸嫌弃的看着那鬼气森森的人,“这冥界之人的胆子可不是一般大,什么玩意儿都敢来当本神的爹?”

      云虚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的确是你父亲。”

      “……”姜舒打了个颤,“那就奇了,我父亲还活着,你和君尧为何从不与我提起此事?”

      “因为你的父亲,是个凡人。”云虚解释道。“当年,天书预言大虞二十年后将灭国,天界便派了你的母亲,前往凡间,去迷惑当时的大虞国君,也就是你的父亲。”

      “天界的一贯作风。”姜舒评价道,“这个我明白,然后呢?”

      “凡间哪个王朝寿数将尽,天界一定会从狐族中选派一位仙子去迷惑当时的国君,美人计总是百试不爽。但是……”

      “但是,”那人打断了云虚的话,“我又不是昏君,岂会被美色所惑?后来,你母亲便跟了我,接着,便有了你。”

      姜舒若有所思,“天书预言,决不可改,天界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那是自然。”那人讽刺的笑道:“其实当时你母亲并不知道,她来凡间是天书授命,她会失败也在天书预言之内的。”

      姜舒:“所以……从一开始,天书预言的不仅仅是大虞将亡国,还有,我母亲会接到迷惑大虞国君的任务,并且任务会失败?”

      连晁:“你应当知晓,但凡涉及天书的任务失败,会是什么后果。”

      “轻则受雷刑千遍,重则执魂飞魄散之刑。”姜舒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几个字,忽又突然暴起,“既然是天书预言,凭什么?”

      “阿姜,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听我说……”

      “你闭嘴!”连晁喝道,“枉我与青衣那般信你,你却做了什么?!青衣死了,还把我儿子骗得团团转!”

      连晁重重推了他,云虚一个踉跄。

      “阿姜!你信我,我从未骗你,所有的一切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信你?你若是可信,我儿如今又如何会与你在一起?!”

      想起先前种种,想起他喝忘忧水的未知理由,姜舒在原地僵了片刻,道:“我自己……去找太上老君要解药罢!”

      “你答应过我……”云虚嘴唇泛白,“你自己说的,不想知道过去发生什么事。”

      “父母之仇,弗与共天下也!子不复仇,非子也,子忘仇,不配为人子也!”姜舒双手握拳,浑身发颤,“等我想起一切,是非对错自见分晓。”

      姜舒甫一转身,步子尚未迈开,便眼前一黑。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宴歌席莫辞频。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出自晏殊《浣溪沙·一向年光有限身》)
    “父母之仇,弗与共天下也!子不复仇,非子也,子忘仇,不配为人子也!”原句出自《礼记.檀弓上》。
    子夏问于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寝苫[shān]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意思是:侮辱父母的人,不共戴天,我每天拿盾牌当枕头、睡在草席上,就为了哪天遇见你,手无寸铁也要和你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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