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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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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离开已有三日。
陈络被卫石拖去练武场过招,一过便是三四个时辰,陈络见他心中憋着股气,不想招惹寻了理由闭门不见。
卫石擅用戟,不如刀那般挥动起来沉重,也比剑更易挡下围攻之敌。
府里的侍卫过招了一遍,他觉得没意思了,去寻司鸣,不巧碰到正在和司鸣吐槽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陈络。
陈络带了一屋子的酒肉朋友在树下嗑瓜子,司鸣枕在树枝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你们猜猜那阿九姑娘是怎么被卫石气跑的?”
“不是说是发现卫石已有二十八位夫人,直接和卫石恩断义绝了吗?”
陈络双手一合,表情生龙活虎,“何止啊,人家卫公子耍赖追出去非要娶人家,哪家小姐还生得来气,那就姑娘又被哄好了,没有恩断义绝。”
司鸣对那个身份不明身手不凡的小姑娘有印象,听力一绝的他老早就听到卫石的脚步声,启唇:“你就糊弄他们吧,阿九姑娘要是吃卫石那套,他俩早在南玉镇就成了。”
“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到精彩的地方呢。”
几名公子哥等不急出这个房间将卫公子的事迹传遍京城,催促道:“哪精彩呢?”
陈络压低声音说:“卫大公子后面说我没法娶你,除非.....你把心挖出来给我。阿九姑娘被吓到,想跑,卫大公子认为她想嫁他是虚情假意,俩人就恩断义绝了。”
司鸣瞥了眼卫石黑下的脸色,勾唇闭眼等着看好戏。
那些公子觉得陈络说得太荒唐,也没觉得哪儿精彩,不少人开始翻白眼。
“陈络,你这样污蔑卫公子就不怕卫公子知道了找你算账?”
“我说的是大实话,别看卫石娶了那么多夫人表面风光,其实背后惨着呢,他喝醉酒亲口说的,他找大师算过,是断子绝孙的命,除非娶一个前世福泽深厚的女子,并且那个女子真心爱上他,否则他这辈子,不只是他,卫家就到头了!”
“真的假的......”
“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姑娘,娶回家慢慢捂,石头都捂得热,何必吓唬人家?”
公子哥纷纷指出陈络说法荒诞之处。
陈络巧舌如簧,一一回应,左右都是卫石莽夫一个、不通情爱、缺一根筋。
其他公子哥半信半疑最后被忽悠也就信了几分。
散场时陈络绷不住一个劲狂喝茶,“累死小爷了!”
卫石一掌拍上他脑门,“编也不编好点。”
“不重要。”
陈络朝卫石勾了勾手指,从卫石袖口里偷出一沉甸甸的钱袋,倒在石墩上,细细数自己的报酬。
司鸣本是想看好戏的,没想到这二人早就商量好这么一出。
陈络丢给司鸣一小块的银子,“欠你的账清了哈。”
司鸣从树上跳下来,勾走陈络的报酬:“你们在我的地盘整这么一出,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传这种谣言,毁得是卫石声誉,图什么?
“这说起来可太废口水了,简单来说就是为了能顺顺利利地将阿九姑娘娶进卫家。”陈络想到卫石干的蠢事,心痒痒还是想分享,于是凑到司鸣耳边说:“卫石说想要阿九姑娘的心这事是真的。”
“妖的心确对人有大补,可卫石没命享用,要来有什么用?我看那阿九妖气古怪,本体或许是什么堪比鹤顶红的剧毒。”司鸣眯眼道。
卫石无奈摇头,“我就是想刺激她一下。”
卫石承认自己很矛盾,希望阿九不要喜欢他,又想要阿九喜欢他,当日明知阿九误会也想到试探阿九会不会生气。
爹娘从他带阿九入府就一直施压,催促他与安和公主完婚,从小到大,真正忤逆爹娘的事没几件,他卫石......说句混帐话,没有喜欢阿九到一意孤行的地步,他要知道阿九对他有几分上心,唯此才心甘情愿忤逆一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想,玩笑开得太大。
司鸣双手交叉在胸前,“那你刺激到了吗?”
“自然。”卫石想到这里心中欣慰。
陈络哈哈大笑,“可人被你气没影了。”
卫石撸袖子一副要揍陈络的样子。
陈络跳开躲到树后,卫石的手停在半空中没动,等陈络抱着钱袋探头,卫石重新坐了回去,“喜宴的份子钱免了。”
陈络楞了楞,“哎呦,司鸣你听到了没,卫大公子在说谢谢。”他朝司鸣得瑟抬下巴。
天空忽然响起一声雷鸣,电光闪烁不休,司鸣抬头,“最近京城经常下雨。”
卫石并未在意司鸣的话,自言自语道:“明日再去街上找找她。”
京城设有屏障,没有腰牌,妖无法自由出入的,阿九被他带进来,却出不去。
只要人还在京城,就算翻遍每个角落,他也要将人绑回来成亲。
但卫石没想到,阿九被气上了天。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阿九这一消失,就是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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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被神秘女子带走,女子身形与她相似,就连衣裙也是素色,头顶一支金簪束发。
为了甩开身后穷追不舍的紫衣神仙,女子召来同伴,亲眼看着挡在前的同伴神魂俱灭。
在彻底甩掉那紫衣神仙后,她头顶的金簪像被人碾碎一样,化作细碎的金屑。
阿九瞳孔一缩,抬手去掀女子面纱。
女子有所警觉,袖中暗器飞出,刺入阿九肩膀,携带一股奇特的香味,令阿九沉沉睡去。
待阿九醒来,她在一间光线昏暗的农舍中。
手背被什么湿润的活物舔舐,阿九下意识就将那物丢开几米。
然后在黑暗中听到一声可怜的唔嗯,她怔住。
是一只小狗。
她这个石头化形的石头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粘腻冰凉的东西,这是因为万年前还未化形前被蛇妖当作过睡处。
蛇妖在她的身上蠕动的粘腻触感常年萦绕在她耳边,初有意识是出生在蛇洞之中,里面的蛇密密麻麻,好在她并没有眼睛,只有耳朵。
小狗在不远处从鼻子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叫声,像求救。
她方才没控制力道,小狗被撞伤了。
阿九站起身想为它疗伤,右脚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她不察,靠着墙又重新坐在地上。
有人将她的腿接回,用的是人间随处可见的石头。
“你最好不要乱动。”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那名神秘女子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盏油灯,屋内亮起,那被阿九弄伤的狗巴掌大,棕毛黑眼,是村间常见的土狗。
阿九目光落在女子腰间系着的铃铛,“我该唤你司荷圣女,还是流花仙子。”
“我早已投身魔族。”流花并不诧异会被认出。天庭神仙皆知帝君座下灵纱仙君,上古神器仙铃所到之处必有灵纱,无人知道这世上能驱动仙铃的除了灵纱帝君还有一仙子,流花。
救阿九那日流花驱动仙铃,就已经暴露身份,不止在阿九面前暴露,也在帝君面前暴露了行踪。
“灵纱姐姐,好久不见。”流花撕去人脸面皮,露出原本小巧奸细的五官,她露出淡淡地笑容,相比阿九,更加亲切温和。
“我受刑当日,是你救的我?”
“是。”
阿九将视线移到角落里呜呜哭泣的小狗上,语气淡漠:“我都还给你的。”
受刑那日、今日,她都会还给她。
“姐姐,不必还我,不论救多少回,流花自知都无法弥补帝帝君殿上的欺瞒。”
阿九不想与她争辩,“仙铃,将它还给我。还有,叫我灵纱就好。”
面前看起来温婉恬淡的女子曾经在她面前露出歇斯底里地狼狈,也曾经与帝君联合骗她顶罪。
每每想起在她面前总是看起来需要她保护之人,曾在背后算计她,为的是另外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卑劣阴险的男人,她心中就遍地生寒。
流花轻轻说:“仙铃流花只是代为保管,只是.....姐姐可否帮流花一忙?”
流花假装听不懂阿九的意思,阿九索性闭上眼不必看她笑脸,“你应当知道我的规矩。”
流花取出一青铜香炉,看起来平平无奇,炉中飘出来的香与迷晕阿九的那股奇特香味相同,阿九屏住呼吸,抬手打散空气中弥漫的香气。
流花打开香炉,里面空无一物,阿九眯眼,“障眼法。”
“姐姐,帮我保管好它,可会坏你的规矩?”
阿九看得出这非寻常香炉,起初看甚至没有察觉其中收纳了大量魔气和仙气,那仙气之中蕴含的气息是流花的,至于魔气她分辨不出,魔气之下还藏着什么,她暂时也看不出。
流花此举莫非又是一个圈套?
“香炉之中的魔气我用天池宫的水净化过,后以自身法力封印在香炉中,二者相辅相成,轻易不会扩散,姐姐若有危险,也可取其中法力用,只是有一点,其中的魔气不可用于修行,否则会走火入魔。”
“你这回是想框我被仙庭认为坠魔吗?”
炉中仙气浑浊,与魔气难以再分开,若取来用,她身上必定会沾上魔气。天上神仙神通广大看得出来,凡间像司鸣那样的道士就说不准了。
流花噗得一声笑了,“若如此,只怕余生都要躲避姐姐的追杀。姐姐法力无边,定有会帮我藏好它的,它对我很重要。我知姐姐重诺,这东西放姐姐这,是最安全的。”
流花垂帘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炉身。
“我答应你。”
阿九面上不显,心中对流花言语的信任不做它想,没说自己的法力其实时灵时不灵,放这东西在身边,难保证不危及自身安危或保得住,可她想到这样的东西要是留在流花身上,哪天流花一时冲动用了它,这将会造下一桩危害三界生灵的杀孽。
相比之下,她保管更稳妥。
“哪日姐姐将其中魔气都炼化,看见底下的东西,或许能报当日帝君殿受辱之仇。”
阿九冷笑一声,“我就算要报仇,也只需带上武器一人杀上帝君殿。”绝不会用这来历不明的东西。
“姐姐说的是。”
阿九伸出手,“仙铃还给我。”
流花抚摸炉身的手一顿,垂下的眼帘抬起:“有个地方,还望姐姐与我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