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然是欢喜[重生]》思镜渠

4、004

　　梁亦然微微垂眸，盯着紧紧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白皙的皮肤衬托着青色的血管越发明显，手背光滑饱满，既没有那些斑驳的针眼，也没有因药物的作用变得蜡黄瘦弱。

　　好半天，梁亦然才抬起眼睛，“你想吃蛋糕吗？”

　　“……啊？”

　　郑欢欢等了那么长时间，结果就等来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眨了眨眼睛，她摇摇头，“不吃了，蛋糕太油腻。”

　　她是先心患者，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日常生活已经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了，但在饮食上，她还是需要注意一些，像蛋糕这种东西，能不吃就不吃。

　　手术前一天，她之所以跟梁亦然要蛋糕，是因为不想带着遗憾离开。现在她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而且能够长长久久的活下去，那么为了不糟践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回，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现在的身体，将养生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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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亦然和郑欢欢相差四岁，今年郑欢欢十八岁，梁亦然就是二十二岁，她还在上学，而且郑欢欢记得，第四年好像是个挺重要的年头，因为过了这一年，梁亦然就要去医院见习了。

　　六月份是考试月，梁亦然忙的要命，却还要抽出时间来给妹妹补习、做饭、等高考，高考结束了，还要陪她过生日。原本在这么忙的时候，她应该住校，但为了郑欢欢，她只能学校家里两头跑。

　　学校在北四环，她家住东三环，每天梁亦然来回就要浪费两个小时，都快赶上通勤上班族了。

　　十年前的郑欢欢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一切，甚至还会撒娇抱怨梁亦然陪她的时间太少。当年的自己就是个黏人精，往事不堪回首，郑欢欢沉默片刻，然后十分体贴的说道：“不早了，姐姐，你回去睡觉吧，明天回学校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你好好复习考试，我自己在家没问题的。”

　　高考都结束了，剩下的日子不就是疯玩了么。不管十年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郑欢欢想着，十年后的自己一定要做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决不能再当黏人精了！

　　郑欢欢心中充满了雄心壮志，她没发现梁亦然望着她的眼神沉了一分，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出去了。”

　　郑欢欢很高兴，“嗯嗯，姐姐晚安！”

　　梁亦然：“……”

　　送走梁亦然，郑欢欢捂着自己的心脏，感受了一会儿健康的心跳，然后“嗷”的一声，兴奋的扑倒在床上。

　　连续打了两个滚，她才再度爬起来，又兴冲冲的坐到书桌边上，挥开平时画画用的东西，她随便拿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了现在的日期。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回她不仅可以过专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且还能从最好的年纪开始发展，把过去没机会、没能力做的事情通通做一遍！

　　现在的她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做起，正想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十年前，人们还在用微信、微博等等古老的通讯软件，看着老旧的页面，郑欢欢还觉得挺怀念的，她按下接听键，嘟嘟两声之后，对面的说话声就传了过来。

　　“欢欢，我还是紧张，明天咱们一起去ktv吧，我打算扎根在ktv不出去了，到时候领答案，你和瑜非去领，我就在ktv等你们。”

　　对面都说完半天了，郑欢欢也没说话，对面的人有点纳闷，“欢欢，你家网络又不好了？”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郑欢欢愣了愣，“白鸽？”

　　对面很痛快的答应了一句，“对，是我呀。”

　　白鸽和徐瑜非是郑欢欢在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她们都是瑞斯特国际艺术学校的，毕业后，白鸽去了四川，徐瑜非去了金匮，郑欢欢留在首都。

　　一开始，三个好姐妹还跟最初时候一样，经常联系，放假了就出来聚一聚，但后来，三人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徐瑜非出国深造，白鸽留在华东，郑欢欢守在首都的一亩三分地，一边创作、一边对梁亦然紧迫盯人，慢慢的，她们三个就不联系了。

　　也许白鸽和徐瑜非还会联系，但郑欢欢和她们是彻底淡了下去。一半是因为大家都不在一个城市，另一半就是她们看不惯郑欢欢的做法，她们一面心疼单相思的郑欢欢，一面同情被迫和郑欢欢绑定的梁亦然。

　　年少的时候，大家都是帮亲不帮理。要是激动起来，带上两三个好姐妹，她们还敢雄赳赳气昂昂的踏过鸭绿江、征服北朝鲜。热烈又单纯的年少时光总会过去，年纪慢慢变大之后，大家明白了是非曲直，就不会再像年少时那样胡搅蛮缠了。

　　郑欢欢不记得白鸽劝过自己多少次，每一次，她都没有听，到最后，白鸽也就不劝她了。

　　人这一生会有无数个好友，但只有中学时期的友谊，是最真挚、不掺杂任何功利心和成熟色彩的。

　　郑欢欢鼻头一酸，“呜……白鸽……”

　　不再联系的时候，郑欢欢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人生就是来来去去，有人来，有人去，能够陪伴一辈子的，还是少数。郑欢欢觉得自己想得很开，但今天再度听到白鸽的声音，她才发现自己想的一点都不开，内心深处的她，其实很想念自己以前的朋友们。

　　过去她眼中只有梁亦然，根本看不见别人，她冷落了自己的朋友们太久，久到她们已经不再是朋友了。

　　听到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电话那边沉默一秒。

　　白鸽：“你别哭啊，你一哭我也想哭了，你是不是也没考好啊，没事，我买了七小时的豪华套餐，明天咱们一起去ktv抱头痛哭、哭个天昏地暗……”

　　郑欢欢：“……”

　　第二天，郑欢欢从房间里走出来，她起床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半，家里已经没人了，刚走到客厅，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份早餐。

　　梁亦然的考试基本都在上午，八点半就开考，这个点她应该已经在地铁上了。

　　做到饭桌边上，搅了搅碗里粘稠的米粒，郑欢欢抬起头，看着周围的装饰。

　　这栋房子是梁亦然爸爸买的，六岁的时候，她和妈妈一起来到这栋房子里，那时候家里除了她们母女和梁亦然的爸爸，还没有其他人。

　　郑欢欢的亲生父母在她两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她妈妈是话剧团的演员，从她有记忆的时候，自己过的就是颠沛流离的生活，今天在这个城市，明天又去了另一个城市，好不容易能安定下来，她真的很开心。

　　可安定了不到半年，家里就又多了一个孩子，那时候梁亦然刚被爸爸从山东老家接回来，浑身土里土气、嘴里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口音，但这样的她，几乎立刻就获得了爸爸妈妈的所有关心，就连小小的自己，都被告诫了不止一次。

　　——要听姐姐的话，不许乱动姐姐的东西，以后你们就是姐妹啦，欢欢要喜欢姐姐呀。

　　房子还是过去的房子，装饰也和爸爸妈妈在的时候差不了多少，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郑欢欢突然笑了一声。

　　她会听姐姐的话。

　　也不会乱动姐姐的东西。

　　但，她不要再喜欢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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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灯红酒绿的ktv包厢里，徐瑜非无语的看着白鸽死死抱住立式话筒，鬼哭狼嚎。

　　令她意外的是，今天郑欢欢特别安静，要是往常，她早就上去跟着一起嚎了。

　　一曲完毕，白鸽走下来，大家都唱累了，徐瑜非把灯打开，又按了暂停键，郑欢欢给白鸽倒了一杯水，白鸽吨吨吨的喝下去，一抹嘴。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能去的就是四川艺术学院了。”

　　郑欢欢没说话，白鸽的预感还是挺准的，她文化课考的确实不好，但专业课还不错，所以最后去了四川。

　　白鸽看向徐瑜非，徐瑜非在班里的成绩一直都特别好，不管专业课还是文化课。

　　“你想去哪上学？”

　　徐瑜非也说不准，“那要看分数多少啊，能考上哪个，我就去哪个。”

　　徐瑜非最后去的是金匮大学，这个学校在江苏，设计学院特别厉害，在全国排名第二，徐瑜非进的就是设计学院。

　　白鸽哦了一声，然后不说话了。

　　郑欢欢竖着耳朵等了半天，结果没人问自己，她不禁有点郁闷，“怎么不问问我？”

　　白鸽和徐瑜非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问你干嘛，你肯定要留首都啊，前两天你不还嚷嚷着要考清华么，我看啊，你也就是去个普通的一本艺术院校。”

　　郑欢欢不服气，“谁说的，我能上双一流。”

　　白鸽想了想，“那就是首都美术学院了呗？”

　　首都美术学院的合格证郑欢欢已经考到了，而上辈子，郑欢欢也确实是去了这个学校，其实她的分数可以去更好的地方，但为了能留在梁亦然身边，她就没去。

　　停顿两秒，郑欢欢摇了摇头。

　　“不，我要去吴唐美术学院。”

　　那里排名更高，师资更好，而且离首都很远，可以让她远离梁亦然，还有，谭暖舟也是那里的学生。

　　这下，她们就可以提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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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试回来的姐姐：……我妹妹呢？我那么大的一个妹妹，就放这里的，怎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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