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难驯[娱乐圈]》顾见月

3、003

　　自从那天见过蒋寒城后，李言北第二天在王朵协助下搬进别墅三层。
　　果然是一人独享，他观察了下，家里佣人训练有素，他在活动时，基本不会直接上三楼。
　　而二楼……
　　李言北虽然对蒋寒城有点好奇心，但每天在片场受虐，回去又要忙着看剧本，根本没时间去想太多。
　　这么一晃，直接相安无事地在这幢别墅出入了十来天。

　　李言北最熟悉的是别墅负责做菜的阿姨，香琴姐。
　　不仅烧得一手中式传统家常菜，在西式浓汤和海鲜菜品上也颇有一手。

　　李言北现在每天黄昏就开始眼巴巴地想着回家吃晚饭，简直活像是回自己家找亲妈吃饭，谁要是在片场拉着他说话耽误他回去，势必要用眼神把人当场肢解。

　　这天，李言北刚进门便冲进了餐厅，冷不丁在楼梯口遇见一道人影。
　　李言北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呆着，完全没见过蒋寒城，第一反应是直瞪瞪地看着他，然后脚还没停，照旧迈向餐厅，连招呼都没打。

　　等擦身而过，李言北才意识到这是谁。
　　又突然感觉，蒋寒城站在台阶上望向自己的时候，这视觉上的身高差，怎么显得自己跟侏儒一样。
　　这人到底多高？
　　他轻轻一嗅从厨房门缝里溢出来的海鲜汤香味，又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站在餐厅门边悄悄往外看……

　　谁料，一道眸光与自己碰了个正着。
　　蒋寒城正站在楼梯口的位置，也微微侧过身在看向餐厅。

　　额……
　　李言北猛的缩回脑袋，活像个偷窥狂。

　　转念一想，蒋寒城怎么这么奇怪？那眼神，怎么也有一种……
　　算了，事不关己事不关己。

　　李言北心里念着经，双手握住厨房的双开门，推开，感觉自己仿佛推开了颁奖典礼宴会厅的大门，而门的那边观众们正对自己翘首以盼。
　　门打开，黑白色调的西式风格厨房中，四十多岁的香琴姐扫他一眼，正色道：“李先生，今天吃意式海鲜烩面，奶油南瓜浓汤，另外单独一份奶油青口，希望您喜欢。”

　　李言北一听恨不得给她表演一个食神上身，当然，人设不能丢，他淡淡点头，装模作样地道：“好，谢谢。”
　　爱上了爱上了……
　　李言北认真考虑一下，准备问问这位香琴姐多少薪资，三个月后自己是不是可以把她给挖走？

　　不过，转念想到蒋寒城，李言北才问道：“蒋先生今天用过餐了？”
　　按照陈铎给的蒋寒城日程安排表，这人是每天晚上六点吃饭。
　　其他每件事情，基本都是有固定的时间，连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休息都标记着，可想而知生活多么刻板且克制。

　　香琴姐道：“对。”她最近已经和这位新来的客人熟悉，打开另一口红色的铸铁锅，用木质长柄杓搅动，口中道，“今天先生有酒会，我这儿还在准备宵夜的粥品。”

　　晚上喝酒夜宵喝粥？
　　佛系应酬，朋克养生！

　　李言北刚坐到餐厅，便听手机响起了轰轰烈烈的《国际歌》。
　　给他送餐的香琴姐忍不住看他一眼，歌词实在是太耸动。

　　李言北抖开方巾，接了电话便听王朵在那边喊：“哥！我错了！我忘了跟你说，今天蒋先生有个酒会！”
　　“以死谢罪。”李言北拿起银勺，光滑崭新的勺子照出他要杀人的眼神，又看着眼前的意面和青口，食指大动，快速道，“几点？现在怎么办？应对办法给一个？”

　　王朵道：“你不是在别墅吗？你找下陈铎问一下？他本来跟我说就是会载着你去的。时间是九点半。还有一个小时，来得及。”
　　“呵，要你何用？”李言北拿起餐具，“我联系，先挂了。”他先喝了一口奶油南瓜汤，眼神一亮，心情分分钟美得上天。

　　给陈铎打电话的时候，铃声就在外面响了，原来人就在外头不远处。
　　李言北猜测是在客厅。他正对着美食，懒得挪屁股，于是就这样距离不到一百米通了个电话，确定了一下出门时间和准备。

　　末了，陈铎拿着手机，好奇地走进餐厅，果然看到李言北在。
　　他有点无语地上前道：“李先生，下次直接找我就好，我应该跟你说过我的房间和办公区域？”

　　李言北一手拿着银勺一手拿着叉子卷面条，斯文有礼地点点头：“好。”
　　说完将面条送进口中，完全无视了陈铎。

　　陈铎想：这位李先生，还真的是完美符合蒋先生的要求。
　　绝对纯粹地活在自己世界。

　　陈铎离开前，香琴姐来给李言北送温水，他注意到李言北非常灿烂地朝香琴姐笑了笑。
　　……灿烂……

　　为什么这个词汇出现在李言北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怎么这么奇怪呢？
　　好像不太搭调，但陈铎确认一遍，的确挺灿烂的。
　　带着一抹不解，陈铎转身出去。

　　李言北吃完简单但丰盛，美味又可口的晚餐，最后对着来收拾的香琴姐道：“辛苦了。”
　　才头也不回地迈着长腿出餐厅。
　　他径直上三楼，漱口洗脸冲澡一气呵成，换上自己的斜纹衬衣、烟枪灰戗驳领西装，在镜子里来回照了三千遍，才颇为满意地下楼。

　　结果还没走到楼下，就看到一道人影笔挺地站在客厅中，光看这一身西装西裤的背影，李言北就觉得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这不是衣服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嗷！人比人气死人。
　　李言北算是有了深刻的体悟。

　　陈铎见李言北下楼，便道：“李先生，走吧，路上我跟您说明下酒会的情况。”
　　与此同时，蒋寒城终于转过身，近距离望着李言北。

　　李言北也看清楚他穿的是一件正黑的西装，纯白的衬衣，同样黑色的西装马甲，正经三件套，肩背平直、身材有型，穿出了西装独有的大气沉稳感。
　　而此时蒋寒城投向李言北的眼神，才让后者觉得——嗯，这兄弟终于正常看我一眼了，之前要么是审视要么是虚焦。
　　不过双眸才稍微一对视，两人都自觉地挪开。

　　李言北被蒋寒城这幅上流人士的精英派头弄得无精打采，眼神都淡了许多，一边跟着他们走出门，一边回答陈铎刚才的话：“如无必要就不用告诉我。”
　　言下之意是，我就是露个脸，其他不关心。
　　陈铎点点头：“好，没问题。”

　　黑色的劳斯莱斯，陈铎拉开后座的车门，蒋寒城率先迈步进去。
　　李言北顿了一顿，确定只有一辆车，他才跟进去。

　　在后座有些昏暗的方寸之间，李言北才注意到，其实蒋寒城皮肤生得很白，浓眉黑眸，看着人的时候，的确有点气势上把人给镇住了。

　　不过李言北是谁？
　　自自然然地勾唇，神色镇定地道：“蒋先生，我一会儿要扮演什么角色？”
　　前面的陈铎听了，耳尖儿微微一提。

　　“情人。”蒋寒城的声音如其人，沉稳之中带着点分寸感的克制。
　　“好的。”

　　没想到这位蒋先生这么爽快，利索。
　　李言北居然找到了一种演电影的错觉……

　　当然，以他的资历，还轮不到男主角，也就是之前的炮灰吧。
　　不过能跟这种大佬级人物面前当一下炮灰，似乎也还可以？

　　星级酒店的鸡尾酒酒会，两人抵达现场，所有人的眸光先落到蒋寒城身上，再落到李言北脸上。
　　李言北仔细品了品，可悲啊，这几年混在电视剧圈子里，就算是去参加最高规格的颁奖礼，都没有这种高光时刻……

　　难怪人人都要千方百计往大佬身边凑。
　　自己一路摸爬滚打去拿三金影帝，跟大佬捧在手心送过去，这绝对是两种天差地别的效率。

　　这场酒会，都是生意人。
　　来和蒋寒城寒暄的人太多，李言北一不留神就被挤到旁边，偶有眸光投射过来，他也当没看见。
　　这几年做高冷最极致的时候，就是目空一切，自己构建一道天然透明屏障，将自己和别人隔离开来。

　　李言北端着一杯威士忌，靠在露台看这城市一角的夜色风光。
　　夜风徐来，他转身便注意到被围着的蒋寒城，这人的确是高，身形又挺括，很难不第一眼注意到他。

　　不过，李言北似乎隐约看到他在皱眉，表情也几乎是抵触，但仍旧在和别人碰杯。
　　那种肢体动作，看上去似乎并不乐在其中，身边也有陈铎在拦酒以及帮忙回应一些问题。

　　不过，谁知道呢，百亿身价的老板还说自己不爱钱呢。
　　有钱人的世界，太玄。

　　这时，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女人忽然盈盈笑着走向李言北。
　　李言北施施然地端着酒杯示意——居然是前一阵在片场直接拨衣服的柳倾，他至今都对她白嫩的胸脯印象深刻。
　　此刻柳倾□□半裸，露得更显眼了。

　　李言北不是不震惊，但依旧保持了基本的礼仪。
　　酒会嘛，大家都给彼此点面子。

　　柳倾穿三寸高跟鞋，与李言北似乎很熟悉一般一同靠着，望向无尽的夜空，启唇便道：“原来是跟了蒋先生，言北，看不出来啊。”
　　说完瞥一眼今天这黑眸白肤的年轻人，衬衣领口尖锐，夜色偏偏朦胧，更显得人容色出众。
　　李言北没做声，抿一口威士忌，懒得应付。

　　“真是想不到，多少人往他身边爬，没想到原来也好这一口。”柳倾若有所指地点了点头，笑着喝酒，“之前传闻他挑人，看来就是挑中了你。不过保密消息做得不错，要不是今天我在，估计还得有一阵才传出去？”

　　李言北道：“听不懂，柳姐是前辈，太高深。”
　　柳倾摇头，抿一口手中的鸡尾酒，她再看一眼李言北，眼神似在探寻和打量：“记得趁着他还有兴趣，能捞一点是一点。”
　　说完便笑着离开了。
　　李言北扬眉，心道：这柳倾，怎么回事？老子跟你熟吗？

　　不多会儿，陈铎来找李言北：“李先生，蒋先生希望您可以全程陪同。”
　　“嗯。”李言北跟着他进去，才踏进厅中，便见人群中的蒋寒城，单手斜插在西装裤口袋中，手中端着同样威士忌酒杯，徐徐望向自己的眼神……

　　啧，同样是男人，为什么我就这么嫩？
　　老天爷果然是不公平的。

　　李言北是在蒋寒城的眼神中，施施然走到他面前的，淡淡道：“抱歉蒋先生，失职。”
　　“无妨。”蒋寒城淡淡道，似乎的确不在意，只是忽然伸出手，握住了李言北的手。
　　“……”
　　等等，大哥，给个预告啊，这突如起来的。

　　李言北手没动，只觉得他这手在口袋中捂得好温暖。
　　他自己的手已经是修长纤细，没想到蒋寒城的手掌更添了几分厚重，相比起来，自己果然是分量轻了点。

　　原来是有合影。
　　李言北挑眉，心道：蒋寒城到底做戏给谁看？目的何在呢？
　　自然，他是不可能知道的，他不过是蒋寒城花钱聘请来的一个戏子而已。

　　酒会合影的站位，也很有意思。
　　不像是娱乐圈，大家恨不得都站在C位，这一场，主办人协调半天，C位大家一致推让。

　　有人说让蒋先生来，蒋寒城却举了举握着李言北的那只手，笑着道：“客气，不必。”
　　李言北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稍一瞥居然觉得，男人味十足。

　　最后，蒋寒城牵着李言北站在最外围，李言北靠着别人。
　　几个摄影师在前面找点拍照的时候，李言北感觉到蒋寒城似低了低下巴，在自己耳边道：“笑。”

　　言语之间的热气喷在自己的耳上，这一刹那间，李言北感觉自己后颈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转念之间，李言北立刻按照蒋寒城说的，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最擅长的笑容来。
　　风流倜傥，英俊不凡。
　　这还不是一个知名男演员最基本的拿手好戏？

　　他想：我今天是不是可以给自己颁一个最佳男主角奖项？
　　当然，这一场的最佳导演必须要给：蒋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