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秦椒当官》利夏尔

47、第 47 章

　　第四十二贴墨梅

　　有一年李炎随军出征有功，因而从守宫丞升任控鹤校尉，虽然说职衔依然不算很高，但同样在殿上人的仙籍之内，又有兵权，可招兵纳士，恩宠不可以说不厚，但世路渺茫，屡屡有不甚如意之事发生。

　　这一年因着银库亏虚，薪饷拖欠，致使全军上下颇有怨言，好在李炎事先置办了不少产业，自身又有保证丰收的魔力，因而能够勉强养活手下，不至于人心离散。这日李炎从集上的交易所回来，见天空乌云密布，久久不去，不由得更加烦闷，暗道：“百业凋敝，国有奸贼，若说陛下不该担责，却也偏颇，但若说此情此景，全因为他一人恶业，也不是能够一了百了的，归根究底，无非在于人心出了偏差，若教化无方，纵使仓廪充足，终归无用。”

　　正浮想翩翩之时，不合来到金玉街上，这条原本人来人往的长街因为天气晴冷的缘故，人也少了，但做买卖之人，依然不绝，街上行人，虽然有不少面带忧色，但动作却丝毫不慢。李炎想起前几日武备折俸一事。

　　且说那日兵部尚书黄贺向李珠进言，说道：“现今军饷不足，但武库充裕，为何不将武库中的兵器折扣为饷银以资将士，而任他们白白朽坏呢？”话说回来这还算一个应急的办法，只是早干什么去了呢？

　　原是黄贺与奉车都尉赵明串通一气，将军饷全部投在了地皮上，赚得盆满钵满，几百被子都不愁钱用了，可世界上财货虽然多，一年收成也算有界，本年军饷归于一两人，那这一年大部分人就拿不到军饷，就算魔界是无远弗届之地，该少的照样少。

　　李炎知道黄贺与赵明做了什么，无奈单丝不线，孤掌难鸣，岳麟虽然说在帮忙，但岳麟谢瑜等人一时之间也抓不到最要紧的证据。此时忽然见街角立着一位青年，个子颇高，银发黑肤，远远望去，其仪容俊美，身段风流，远远超出一般人等。但这人戴着东宫羽林的便帽，穿着一件不甚时兴的白色法袍，衣衫颜色暗淡，像是反复浆洗多次，反倒显得腰间所缠红绸与所佩腰鼓越发鲜亮。

　　他弯下腰来，铺开一片硬帆布，又将一堆破旧的刀枪法杖摆在上面，看样子是在摆摊，摆好之后他却没有叫卖，而是先打了一支渔阳鼓曲，鼓声烈烈，隐约有山呼海啸之势，行人无不为之动容，纷纷赶来聆听。

　　那人见行人蜂拥而来，鼓声越发激扬慷慨，一套鼓曲又过，方才唱道：“
　　“哐哐哐，哐哐哐，一曲渔阳痛断肠。
　　武备折俸本是怨，克扣难杀羽林郎，
　　金玉其外败絮苦，马粪化石外面光，
　　壮士军前半死生，黄贺府中梦高唐！
　　哐哐哐，哐哐哐，一梦繁华竟黄粱，
　　几回眼饱肚中饥，英雄气短实堪伤。
　　黄贺生翅扶摇起，不知天地有清霜。
　　太仓老鼠肥如驼，金吾士卒似草莽。
　　龟鳖小儿真可恨，因他舞袖太啷当！”

　　曲罢，众人皆为之慷慨泪下，李炎暗道此人有些本事，但奉车都尉府的人就在附近，未免有些棘手，果然人群里跑出一大群魔法师来，嚷嚷道：“好一个羽林郎，将羽林的脸都丢尽了，还侮辱大臣，跟我们去廷尉府，不然有你好瞧！”

　　那羽林郎却丝毫不惧，道：“我犯了事，自有军法，但你们是奉车都尉府的无品家奴，怎好管有品阶的武士的事呢？”说着翅膀一振，竟然是个颇有实力的大恶魔。那帮人却也不怕，纷纷道：“暂时别动他，就跟他耗着！”

　　原是谁先动手，谁就不占理了，这样一来那羽林郎和他们对峙片刻，突然飞上旁边高楼的楼顶，道：“爷爷我才不会这么老实地跟你们去廷尉府！你们若花钱上下打点，爷爷就算有理也是没道理了，爷爷还有实锤放在家呢，搬不倒那忘八蛋黄贺，爷爷自己从李氏的族谱里滚出去！”

　　此时只听那群人里有人在喊：“你是宗室又怎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羽林郎笑起来，道：“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你家主子先犯法的，希望你家主子应了你这句话。”

　　一言不合，那法师一个炎爆术就扔了过去，羽林郎将腰鼓一打，那将炸没有炸的绛红火球就沿着原路飞了回去，多亏法师之中有人机灵，临时支起一个魔法护盾，那回球刚好打在护盾上，登时霹雷一声炸开，火光乱溅，跑不及的虽然有护盾，也难免受伤。

　　那羽林郎一个法术又传送走了尚未来得及逃跑的观众，向下嚷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爷爷一生气，怕是整条街都得完蛋！爷就把无关人等送走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群殴爷殴你们一群，单挑爷挑你们一帮，鳖羔子们，爷不认真你们就横起来了，简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听他一说众人怒极，风刀，冰箭雷电等各色魔法不要钱似的向他劈头盖脸砸过去，他一个转身轻轻挡下所有魔法之时，忽然听得半空霹雳一声，登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狂风夹着暴雨，将在场一干人等打得睁不开眼睛。直到风停雨住之时，方有胆大之人抬头看去，楼顶空空如也。

　　原是李炎趁人不备放了一个魔法，之后飞近羽林郎身边迅速将人拉走，因着此事，的确触动记忆。他突然想起此人名唤李奈，字如之，正是当年那个发烧不来打球的李奈。所以李炎与李奈也算玩伴，见球友出事，他不能不管，却说赵明家的法师们心急火燎地找人，那边李炎早就将李奈拉住，一溜烟地往城外跑去，到了确定赵明家的下人们追不上来的时候，两人方才落下来。

　　李奈惊魂方定，才对李炎笑道：“承明？是你，大恩不言谢。”李炎也喘口气道：“如之兄弟，好好地，偏要去编什么顺口溜，惹什么黄贺，这次是我看见了，若有下次，我可就保不住兄弟了。”李奈道：“你放心，我若自身难保，绝对不会将你给供出去，我用真名发誓。”
　　李炎见他英风豪气，顾盼之间自有一股飞扬跳脱之势，不由心下一喜，细细地问他年庚，听他答复之后，拍手笑道：“是个旺人之命，尤其旺我。”李奈笑道：“旺你？可你又说下回不帮我。”

　　李炎道：“我倒是有心帮你，可我这里也是困难，顶多我这里饿不到肚子，有红蓝药，然后出了我的麾下，我就无权去管了，到底我这里钱也有限。就算有再多的钱，问题还在，除非去挖根。”李奈拍手道：“对，问题就在黄贺和赵明身上。”却说李炎，也正是等他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