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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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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罂
(三)
单说这谢天保,魔界真名为茉莉茵陈,乃是魔王茵陈星落胤,是注定灭杀与魔族敌对的胡蛮,兽人,地精等种族的骁将,因而残忍乖僻,不近人情。但以魔族眼光来看,此人还算柔和温存的,只是有些严谨古板,也无可指摘之处。
尤其蒋璨看出:谢天保虽然讨厌男子,但对同龄的美丽少年,比如阿史那嘉尔,司马穆之等,倒是颇为投缘。谢瑜教他工程学,他竟然能学得不错,出手也挺大方。
一次谢瑜派他去营造西南工事,做工事的人肯尽心,工事坚固,花费也不多,还剩些钱。报告时候,他也不交盈余的钱,就顺手换成了粮草药品等通货,分赏给了做工事的官兵们,道:“工事坚固就好了,剩下的东西就算是奖金罢。”虽然说钱也不算很多,但众人都感激他的体贴之举,往后战事更是用心。
列位,谢天保此举,也不是故意用计策笼络人心,只是他体恤人情,知道边境驻守并非易事,因而发自内心地助人,但乖僻起来,也是令人难忍的。为此,谢瑜并不禁止谢天保去谈情说爱:这样一个嗜杀成性的魔王,若以情爱化解了身上一些煞气,也是好事。
但谢天保似乎还是处在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状态,除了与司马穆之等尚未成体的少年走动走动,竟然是极少结交其他年轻男子。可这么憋着也不是办法:一股火窝在心里,迟早憋出病来。何况谢天保豆蔻年华,精神自然是旺盛的,只是他心里存着断情绝爱只问厮杀的念头,一股柔情被强压下去化为邪气。
虽然蒋璨也知道这事,本想不理他,但看在蒋家和谢家也有些关系的份上,他也颇为关心谢天保,隔三差五采办些酒菜给他送去,但天保不吃,只好吃个驴钱,猪腰,虽然古怪,但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驴钱,猪腰都是补的,谢天保本来就邪火旺盛,吃了这些东西,反倒让他心性如狼似虎,日日想着杀人,可同族的人害不成,他就带人去外面打草谷出气。
这日蒋璨回营,发现谢天保拿住了一个全身白毛的胡蛮女子,放在马上横担着回营。蒋璨看时,发现那女子被狼咬得稀烂,早已断气多时。蒋璨仔细看看,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策马上前质问道:“天保,这人都死了,又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弄来做什么?”
谢天保头也不回道:“这是我原来的妯娌。”
蒋璨道:“你妯娌么?想是你和他平日有点情分,见他死了于心不忍,故而拖回来葬了。”谢天保冷笑道:“你以为我这门好心?我驮他回来做培养基用。”蒋璨晓得谢天保手里有一个名叫‘满江红’的战队,是专门干这个的,因而皱眉道:“阿弥陀佛,人都成这样了,你还给他搜肠刮肚的,养出毒药来也不灵。”
谢天保将手放在刀柄上,道:“你少拿那套道德说教拖人后腿,打仗可不是光读四书五经就能打赢的。”当即就吩咐亲兵,将死尸送去,须臾又回转来,让蒋璨给他写一份报告。
原是谢天保会读不会写,字认得,公式也算得,写的话就如老虎咬刺猬,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蒋璨这才知晓一切经过:原是谢天保外出打草谷,见到之前买他那家的一个女人遇到了狼,谢天保也不上去救,见她和孩子都快被咬死了,才上前补了一刀,放在马背上驮将回来。蒋璨写到这里,皱眉道:“你跟他有什么仇,还补一刀。”
谢天保听了,从身边掣出他用惯了的打刀来,却说他这打刀和野太刀是成套的三刀中的两把。打刀名叫彼得一世,野太刀名唤查理一世,还有一把小太刀,名唤茉莉,除了茉莉没什么名气之外,前两把刀的确下应人世帝王,上映天上魔星,斩将夺旗,威风八面。
蒋璨见他掣出打刀,心里却有些害怕,原是查理一世用来打野,彼得一世用来巷战和补刀,出刀必中。此时若不道歉,就又得挨他一刀。
道歉又是违心的,只得冷着脸又道:“只有这些了么?嘴里的东西谁放进去的,肯定不是野狼放的。”谢天保听了,道:“你管是谁放的呢?写就是了,横竖又少不了你的钱,何必问东问西的,搞得谁都不痛快。”
蒋璨道:“你不说我也不好强求,横竖谁都知道你见了胡蛮就杀,连比胡蛮低阶的人类都不放过,不就是因为长得像么?碍你什么事了?”谢天保听了,伸手道:“我直接说给你听,你自己评评理:她该不该死,值不值得我这们干。第一:我当年向她求饶的时候,她转身就向他们告状,说我想跑,害我被打更惨。第二:给他们出主意,说我若被打傻了就自然不会跑了的人,是她。第三:那些人折辱我的时候,夹住我的手脚不让我动的,是她。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你没经历过,你又是男子,脑袋放在他们那边,我就原谅你了,但她们可不行,她之前不是说过么‘女人生孩子后,母性自然就满了,都一样哒,我的宝宝,我根本不嫌弃,小脚丫亲不够。’她这样说我也没办法。”
蒋璨一听,拍案怒道:“所以你把人家孩子脚剁了塞人家嘴里?你这没天良的种子!”谢天保听了,道:“管我什么事,我剁的时候,孩子都被咬死了,人家就是要判,也顶多判我个侮辱罪。她不是亲不够么?我让她求仁得仁,你反来怪我,口口声声扯你的仁义道德。其实你睁着两个瞎窟窿,只看她死得惨,我没死就是仗病欺人,喷子就是你这样的,嘴上只一面眼儿,只看见百姓点灯,看不见州官放火!”
说完也就出去了,蒋璨揣度道:“此人今天倒是没砍我。”却说谢天保似有耳报神般,听见了,道:“我是没砍你,可你也别指望有别的好处。”说完走远,蒋璨也只得将报告叫上,见了李艳,就道:“皆言美无度,中藏祸无涯。谢天保迟早非池中物,将军早作打算才是。”李炎听了,道:“成败在人为,存亡由天定,他是上映天心而生的魔星,自然比别人残暴,你总不能指望白血球和细菌讲和去。他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呀,还好他最近脾气也收敛了,早先若这样说,他听了也就动起刀来了。”
蒋璨听了,叹道:“我也能懂他,只怕有人说他的不是。”李炎道:“他有他的因果要收,收了,脾气自然就好了。”
蒋璨当时并未解得李炎的意思,直到谢天保屠了买他那家人所住的城,他才知道因果是什么意思,虽然说谢天保此举只是为了复仇,却也未免残忍,可事已至此,徒呼奈何而已。这是胡蛮们自己酿的苦果,纵有神通,也是不敌‘恶业’化身的谢天保。能有什么办法呢?谢天保无非是想要一个公道,别人不给,也只能自己去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