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卷》抱玉闲人

5、chapter 5

　　第二天方思过早早就去了学校，熬到了中午去食堂打饭，饭吃到一半，食堂门口多了点动静，原来是于航他们来了，她一抬头，竟然一下就和被簇拥着进来的姜璧对上了眼，姜璧显然也看到她了，先是一吓，目光闪烁间，原本踏进食堂的一只脚收回去了，嗖地一下转身离开了食堂。

　　方思过顿了顿，又送了一口饭进嘴。

　　饭后她没有回学校，而是掉头去了学校的小卖部，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了，里面没有多少人。为了方便，小卖部外面设了几张桌子供学生使用，在最里面那张，方思过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对着她的身影。

　　她看了看四周，慢慢地走了过去，轻轻地把手里的面包放在了桌上，原本恹恹儿靠在桌上嚼着速食的姜璧抬眼一看对面坐的是谁，嗖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有些结巴：
　　“方，方同学。”

　　方思过朝他点点头，把手里的面包拆开，坐下来在他对面慢慢吃了起来。

　　姜璧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顿饭吃的是又惊又喜，念及那天方思过绝情的话又有些沮丧，他三两下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站起来：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慢慢吃。”

　　“姜同学。” 方思过抬眼看他，低垂着眼：“先坐下吧，是我打扰你了才是。”

　　“没有。”姜璧表情僵了一下，犹豫着坐下来了，他刚坐下，方思过就说：
　　“不好意思，那天的话是我说的太过分了。”

　　“没关系。”他有些尴尬：“是我太急切了...我也没什么经验，好像有点矫枉过正了。”

　　“你之前没有追过其他女孩儿吗？”方思过问

　　姜璧立即就答道：“我只喜欢你，没有其他什么女孩。”见方思过表情怔了怔，姜璧眸色一暗，又闷闷地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不喜欢我这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思过，啊不对，是方同学。”

　　方思过浅浅地嗯了一声，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各自吃着各自的东西，一个沉稳，一个坐立不安。

　　这时小卖部来了个人，看见姜璧笑着答了声招呼：“姜璧！怎么在这儿吃东西？中午没吃啊。”

　　“是啊。”姜璧一边笑着应和着，一边将桌上的零食递给他一份：“吃吃这个，还不错。”

　　“谢啦。”那男孩接过去了，笑嘻嘻地揶揄着：“咱们大少爷午餐吃这些怎么行？哎，我刚好像看见路向北他们了，好像在找你，你等会儿看看呢。”

　　“好啊，谢谢。”

　　“那我走啦，姜璧。” 那人热情地挥手作别，不一会儿就跑开了。

　　“很好听的名字。”方思过撕下一小口面包放在嘴里，突然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姜璧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方思过抿了抿嘴，抬头轻轻对他笑了笑：
　　“你的名字，很好听。”

　　“啊...”

　　“姜璧。”方思过又轻轻地叫了声。

　　姜璧一下脸红了，放在桌上的修长的手指一下握紧了，不知是以为他没听到还是其他，方思过又叫了一遍，这儿加大了音量：
　　“姜璧。”

　　他倒是又恢复了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啊了一声，用手指了指她：
　　“你说过的，我们之间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相互称呼名字的地步，除非..”

　　方思过抬头看他，目光坦荡荡，姜璧跟着说下去：“除非我们是朋友的话。”

　　他目光澄净，身子前倾离她近了点，认真而期待地看着她：“我们现在可以变成朋友了吗？”

　　他又恢复了这样神采奕奕的样子，全然看不出刚才那副恹恹儿的模样，而这样的改变，仅仅是因为她叫了几声他的名字。

　　她手里似乎还握着，那可以牵动姜璧一举一动的利器，可以操纵他的喜怒哀乐。

　　方思过心里不知从何处腾地窜起一股满足感，这愉悦大过了过去几天里她所做的那些麻烦事，比如替刘琴改的那叠卷子。

　　她看着眼前的姜璧，姜璧也在看着她，目光里有期盼，澄澈而纯净。这让她没法说出一个不字。

　　她低下头‘嗯’了一声。

　　姜璧啊了一声，站起来走动了两步，显然是高兴坏了：“你答应了？那我现在就是朋友啦，既然是朋友现在总可以叫你思过了吧？思过，思过，思过，思过。”

　　“可以了。”方思过在他念叨的第无数遍冷静地出口阻止了。她看了看四周，已经有不少同学因为他们自己的互动好奇地望过来了，这让她很不自在，她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急匆匆地朝前走：
　　“快要上课了。”

　　“哎，思过....”姜璧忙追上去，不死心地贴着她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方思过没有赶人，但表现的也并不热情。姜璧先到了教室，等身边没有人了，她暗自松了口气，加快步伐进了自己教室。

　　她于是就这么和姜璧做了朋友。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一下楼就看到倚在楼道口里等待着的姜璧时，也没有多少惊讶。

　　姜璧看见她忙笑道：“思过，你下来了？吃过早餐了吗？”

　　他手里拎着一个纸袋，从里面掏出一份包装的挺好的面包递给她，方思过问：
　　“又是你小姨烤的面包吗？”

　　他点点头，不遗余力地推销着：“很好吃的，你尝尝。”

　　她接过去小心地撕了一口，轻轻一笑：“真的很好吃，谢谢你。”

　　“不用谢。”姜璧松了口气，一边推着车一边随意说着：“不过我小姨不常在家啊，经常出国，能吃到她亲手做的面包的机会也不多。”

　　“嗯。”

　　姜璧手好的差不多了，绷带也拆了，这会儿勉强可以两只手把住车把，等方思过骑在前面了，他就追上去，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说着话，方思过话少，回应的次数也少，姜璧倒是不怎么在意，自己一个人都能说上很久。

　　一路有人在耳边叽喳，平常漫长安静的上学路一下变短了，没一会儿就到了。

　　自从他们成为‘朋友’后，姜璧又恢复了以前的习惯，几乎每节课都会来他们班上串门，但许是念及到其他人，他倒是规规矩矩多了，只是和于航他们在一起说笑，偶而把目光投在方思过这边，她低着头一直看书，也算不上多困扰。

　　只是吃午餐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太平了。她虽然尽量把自己缩在角落里不让人看见了，但姜璧还是大老远就看见他了，他不是一个人，于航他们也在，姜璧很少会一个人，他看见她了，四目相及，方思过微微皱眉，吞了一口饭下去，又默默给自己挪了位置。

　　可即使这样，不到两分钟后，一份盛满了美味饭菜的餐盘依旧出现在了她眼前。

　　即使不抬头，她也大致能猜出是谁来了，她低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同学，这里有人了。”

　　“思过！”果然是那一如既往兴冲冲的声音，姜璧完全忽略了她刚才的抗议，餐盘一放，人就已经坐下来了。她抬头默默看了他一眼，很不情愿地挪了一点位置出来，被姜璧发现了，笑的更开心了。

　　气氛正好，姜璧拿起筷子正打算开吃，眼前突然冒出来几道阴影，于航的声音传来：
　　“怎么吃这些了？”

　　姜璧抬头看他，笑了笑：“我今天才发现这边窗口的饭菜还挺好吃的。你们弄好菜没？坐这儿吧？啊，对了，思过，你介意吗？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一起坐没关系吗？”

　　方思过抬头对于航笑笑，没说话，这时从于航身后又窜出一个黑亮的头顶，是和她一个班上的路向北，平常和于航，姜璧都挺要好，路向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追过来了，看见姜璧面前的餐盘瘪了瘪嘴：
　　“什么啊这吃的？”

　　他看了看对面默默低头吃饭的方思过，又朝姜璧仰了仰头：“不上去吃？”

　　食堂二楼有些小资餐厅，不挤，好吃，也贵，但对学校里一些学生来说，也不过是生活常态。

　　姜璧冲他摇摇头一笑：“我今天就不上去了。”

　　“不是吧你。”路向北看着排队窗口乌泱泱的人群直皱眉：“这儿人又多，饭又难吃，干嘛在这儿吃？”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既然姜璧在这儿吃，我们今天也试试吧。”

　　于航回头无奈拍他一下，他低下身子问了下方思过：
　　“副班，可以吗？”

　　方思过往旁边挪了个位置示意他随意，于航笑了笑，领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路向北去排队打饭去了，这个时候人正多，等他们终于打完饭回来的时候，方思过和姜璧已经吃完饭了，于航把东西放下，说：
　　“抱歉，人太多了，让你们等久了。”

　　“没事。”方思过站起来：“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姜璧立即道：“吃饱了吗思过？这就要走了？”

　　于航笑笑：“人家吃饱了当然要走了。” 他看向方思过：“你这几天是在准备物理竞赛吧？我无意中听刘老师提过。”

　　方思过点点头，挨个和她们告别离开。

　　等她走后，路向北拿手戳了戳眼神跟着方思过的身影一路飘走的姜璧：“卷卷，你什么时候和我们副班长走到一起了？”

　　姜璧笑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我之前怎么没看你们走在一起过？什么朋友还要你一起守着吃饭，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喜欢人家呢。”

　　于航道：“bingo”

　　“啊？”路向北做了夸张的表情：“你喜欢副班？不是吧姜少爷，你刚不是还说你们是朋友嘛。”

　　姜璧捏着下巴有些苦恼：“喜欢就不可以做朋友了？现在能和思过做朋友，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慢慢来嘛，我不急的。”

　　路向北：“.....”

　　晚上打工的时候，姜璧当然也在，她上着班，姜璧也不打扰，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随意翻看着，等九点过方思过下班了，他收拾好东西跟着出来，追在方思过身后问：“思过你要去参加这一届的物理竞赛？真好，你学习成绩这么好，一定没问题的。”

　　方思过道：“从概率学上，世界上没有什么一定没问题的事情。”

　　“也是。但我相信你可以的。”姜璧想了想：“初赛好像是一周后吧？你这段时间打工这么辛苦，有时间准备复习吗？”

　　这似乎说到了她的痛处，方思过微微皱眉，显出了几分苦恼：“也只能这样了。”

　　姜璧推着车走在她旁边，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开口：“其实你这做这份工作实在有点累，而且下班时间太晚了。”

　　她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没有想过换一份工作吗？”

　　方思过头也不抬：“工作没有这么好找的。”

　　方思过这一周的确忙，周日就要去参加竞赛了，每天还要应付打工和学业。

　　考试前三天的晚上，她因为值日放学后在学校里待久了一点，匆匆赶到打工的店子里时天已经快黑了，她脸上带着薄汗，推开玻璃门，叮铃作响的风铃在她眼前左右晃动着，令她眼前作幻。

　　不然她怎么会看到姜璧穿着制服正端着盘子在店子里走来走去？

　　她正恍惚间呢，姜璧已经发现了她，他朝着方思过挥挥手，一边走过来：“你来了？”

　　说罢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向角落里走去，按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方思过立即就要起来：“不用了，我马上就该上班了。”

　　姜璧递了杯橙汁给她：“你马上就要考试了，还上什么班？只剩最后三天的时间了，好好准备考试吧，我已经跟店长说了，这几天我来帮你代班。”

　　方思过抬头静静看他：“姜璧”

　　他点点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忙道：
　　“这没什么的，反正我小姨他们下班也很晚，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好做的，出来做事也挺好，还能帮到你。你就别多想了思过，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比赛，其他都不算什么，而且——”

　　他身子稍微前倾，离她近了一些，小声的说了句：“我现在是巴不得对你好的思过，恨不得越来越好，一直都对你好才行。毕竟我现在正在追你嘛。”

　　倒也坦诚，每次都把这个追字摆上台面。方思过权衡了一下利弊，想着最近让自己头疼的物理竞赛，也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她把试卷从书包里拿出来铺在桌上，朝姜璧笑了笑：
　　“这件事情多谢你，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姜璧笑的眼睛都快没了，倒是甘之如饴。店里来了新的客人，他穿着制服大步走过去，招呼客人，点餐，送餐，虽然动作间还有些生疏，但也似乎真的有点服务员的样子。

　　方思过就在角落里，默默的做着卷子。夜里客人不多，也算安静，是个读书的好场所，她放任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试卷中，偶尔抬头看一看，总能看见在店里走来走去的姜璧，她短暂的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一两秒，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又默默的垂下头，继续未完成的试卷。

　　一晃就到了收店的时候了，换回衣服的姜璧走在前面，两人一起取车，回家，分别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姜璧说到做到，一连三天晚上都准时出现在店里替她代班。姜璧在做活，方思过就在角落里做试卷。客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他们一个进一个动，倒是保持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很快到了物理竞赛的日子，学校参赛的有好些人，需要离校三天去B市参加比赛。周三出发的，算上周末，正好下周一才会归校。

　　一行人加上带队老师决定第2天直接赶去车站搭乘去往b市的大包，因为涉及到收拾行李的问题，所以周二晚上特地早早放了假让参赛的孩儿们回家准备一番，好好休息，第二天统一在车站汇合坐车。

　　方思过早早回了家，和方素云说了这件事。她之前一直没告诉她，现在临走了才说，方素云果然生气了：
　　“什么比赛？明天就要走了，怎么今天才告诉我？女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参加这个，参加那个干嘛？”

　　方思过说：“我们老师极力推荐我去参加，我也想去试试，姑妈，这里要是得了奖以后高考能加分的。”

　　说起高考和上大学的事情，方素云脸色顿时有点微妙了，几句话含糊过去了想起什么脸色一变，又问方思过：
　　“你这个什么什么物理竞赛，有报名费没有？还有你呀，过去b市好几天，吃住啊，这些开销怎么弄？你知道的呀，b市可是个大城市，和我们这比不得的，那么大的开销 你哪里来的钱！”

　　方思过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方素云把脸撇开：“你晓得的，我这里可没什么钱啊，你那个在外地上学的表哥可烧钱啦！前几天才叫我转了2000块钱过去，你说不就是读个大学吗？怎么这么费钱？”

　　“我有钱的，姑妈。”方思过笑道：“不劳您操心。”

　　“行吧行吧，那我就放心了，那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小心啊。” 方素云拍了拍胸口，榻着拖鞋啪啪啪进屋去了。

　　方思过倒了杯水喝，也进屋去了，时间还早，早早的睡也睡不着，她在床上辗转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打开台灯看起了书，原本烦躁不堪的心在文字的浸润下也逐渐平息。

　　她看得投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10:00多了，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睡觉了，她收了书正打算上床休息。隐隐约约间突然听到了一阵响动。

　　再定睛一看，似乎是有人在轻轻地叫她的名字，方思过确定自己没听错，站在约定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又一声轻轻的“思过”

　　她毫不犹豫的掀开窗帘打开窗户，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在楼下等待着的姜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