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扶苏》白熊有只小海豹

17、第 17 章

　　扇公公终于熬过离魂，熬过伤寒，裹着厚厚的棉服出现在了花园里。虽说怪力乱神的事情听起来颇为离奇，但是有一个妖怪住进了宜春宫的事情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另一头的梅树旁，子佩正拿着一个瓢，一本正经地做好一个园丁宫女。
　　阿碧在旁边一副畏畏缩缩，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两根手指拉了拉子佩的袖子：“子佩，你……”
　　子佩停下来，等着阿碧继续说。
　　相处了几天阿碧的胆子也大了点，指了指子佩手里的水瓢，又指了指地上被水泡透了的树根：“……水太多了……”

　　这边扶苏和蒙恬正在最后敲定北郊一行的守卫安排。蒙恬看着扶苏一脸精神很好的样子，忍不住出言询问。
　　扶苏拿着笔的手一顿，微微弯腰把手中的笔放到笔架上，正了正神色：“有吗？”
　　蒙恬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称赞之色：“还真别说，连气质都带着那么点涅槃重生后的顿悟与了然……”
　　扶苏不置可否。他可是离过魂见过青丘的妖怪并且当过石头的人，一晚上的经历堪比军中历练多年了，自然会多点顿悟了然之色了。
　　于是把那天晚上的经历草草提了提，大致解释了一下在城外被妖风偷袭的事情。听得蒙恬一愣一愣。
　　小九眼观鼻鼻观心，上前为扶苏把写好的竹简两手平端，转呈给蒙恬，见气氛正好，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可不，自从子佩姑娘找到了适合她的活计，整个宜春宫的花花草草可都糟了殃了……”
　　蒙恬拿着竹简，十分好奇地抬起头：“她擅长什么活计？”
　　扶苏净手的动作也一顿，下意识放慢了动作去听。
　　小九语调都没变：“……子佩姑娘挑挑拣拣了一天，觉得还是浇水的工作适合她，今天一大早就去花园了，已经浇没了六株刚结苞的梅树了……”见公子的眉头跳了几跳，小九继续补充到：“……就是陛下前些年赏的稀有品种，今年第一次开花……”

　　于是子佩刚刚拥有的工作就被扶苏派人迅速接替。几个太监宫女把子佩像是瘟神围在花园外面，伸手抢过子佩手里的木瓢，语气恭敬无比：“……子佩姑娘，殿下吩咐了，以姑娘之才浇花太过大材小用，殿下给姑娘找了个更合适的工作……”
　　子佩一脸好奇：“什么工作，工钱高不高？”
　　“……”

　　第二天宜春宫多了一个可以驱鬼辟邪的道士宫女。许多太监宫女都在闲暇时间偷偷来找子佩。
　　“子佩姑娘，你看我胳膊上忽然出现了几道抓痕，是不是前些日子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子佩凑近脑袋仔细看了看：“怕是招惹到了蚊子啊，记得涂点药水啊不要大半夜的乱抓……”
　　“子佩姑娘，前天我做梦，梦见有个四只眼睛六张嘴八条胳膊的妖怪一直在对我说话，但是听不清，是不是什么妖兽啊？”
　　子佩抬了抬眼皮：“还好吧，妖兽长成这样自己都会哭的吧那还有心情出来吓人啊。不过牛头马面就没这个自觉了……”
　　“子佩姑娘，我今年二十三了，还有一年就可以出宫了，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几时能找到如意郎君啊？”
　　子佩端详了一会儿宫女的脸：“姐姐你看我怎么样啊……”

　　北郊一行的地点最后还是定到了咸阳城东边的武王庙。陛下听闻其中有祥瑞之兆，心中大喜，决定去祭拜西周武王。
　　扶苏端坐在马车上，反复把玩着手里的一块赤色玉，鸾鸟七尾修长，鸟首高昂，带着几分不屈神色。早上子佩面无表情的脸又出现在了扶苏脑海里。
　　自从给她安排了算命的行当，子佩就一直很是忙碌，一天到晚都在应付各式各样的奇怪问题。真正是妖鬼所谓的没几个，反倒是人心莫测的算计叫扶苏心里惴惴不安。子佩没有什么是非观，看见什么学什么，万一跟着宫里那些阴谋多端的人学坏了可怎么办。
　　于是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考，扶苏决定让子佩跟在他身边——当然工钱还得再涨。
　　为了表达对直属领导的尊敬，子佩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执意要把手中的赤色玉递给扶苏。实实在在把扶苏吓了一跳，手里的玉，俨然就是之前在迎春楼的那只七羽鸾鸟。啊不，应该是冥界的冥鬼册才是。
　　说起这个，扶苏早就好奇的很，子佩既然已经顺利带走了冥鬼册，为什么还会回来呢？还把冥鬼册又重新带到了人界，冥王怎么会允许呢？

　　这还得从那天晚上说起。
　　七羽鸾自知冥鬼无法对抗子佩的忘川水。为了给子佩一个原因，因此以灵力设定了幻境，将子佩和扶苏二人拉近了它的回忆中。子佩虽然是冥界的生物，但并非全然无情，感知到了七羽鸾极强不甘和怨气，心中已有谋划。
　　之前通过迎春院大量被封印的生魂招来了鬼差，马面顶着一张难看至极的臭脸出现在迎春院里，看见子佩，嫌弃之意颇深：“怎么搞得，不过人间几个月的时间，你的灵力竟然衰退至此了。”
　　牛头马面身为冥界著名的两大鬼差，偏偏性子差了十万八千里。牛头性子爽朗，与孟婆交好，自然和子佩的关系也亲近些；马面却是出了名的难相处，性子乖张怪戾，平素不常和子佩来往。就算真的有什么需要来往的地方，也往往是语气不善，嫌弃的紧。
　　子佩没回答他的疑问，只单手收了化为赤玉的七羽鸾，用了同样怪里怪气的音调说道：“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可见你们鬼差的职业水平多么低劣了。”

　　两人不愉快的氛围直接蔓延到了一同赶来人间的其他鬼差。众鬼皆知这个玉灵性子古怪的很，你对她笑她便对你笑，你对她哭她便对你哭，很是难缠，故而有脾气好的鬼差站出来调解气氛：“……好了好了，都是冥界同僚，何苦内讧。还是速速把七羽鸾带回去才是……”
　　子佩抚了抚耳边散落的头发：“谁说我要把七羽鸾带回去了？”

　　众鬼差皆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子佩这是何意。
　　马面语气凉凉：“看来你是打算违抗冥王的命令了，你可知……”
　　子佩神色倨傲：“冥王派我到人界，只为取回冥鬼册，但七羽鸾不过一届青丘鸟族，纵使有些怨念，有何道理要守着上万恶鬼？”
　　马面夸张的脸愈发阴暗，子佩视若无睹：“七羽鸾伤了我的灵力，我要取它做我的法器，这冥鬼册也是时候和七羽鸾的灵魂分离了。”
　　“你明知道，七羽鸾封印冥鬼，早已和冥鬼册合为一体，如何能将两者分开处决？!”
　　子佩摊手：“那可和我无关。”
　　自千年前，冥王将七羽鸾带回冥界之日，冥鬼册便与其合为一体。此番冥鬼册作乱，七羽鸾的灵魂更是助纣为虐，理当罪无可赦。
　　但子佩以灵力有损一事相威胁，收了它做法器也未尝不可。只是若如此轻易让子佩把人带走，未免太过便宜。马面心中盘算。
　　好在子佩愿意退让：“既然保了七羽鸾，我自然该为它承担些许过错。不妨这样吧，我自愿在人界修炼数年，一道封印冥鬼册。待得时机成熟，再返冥界。”

　　想到马面带着一堆鬼差怒气冲冲回冥界的样子，子佩心里很是得意，冲扶苏道：“它现在是一只乖乖的鸟了……啊对了它还有名字，叫灌灌。”
　　“灌……灌？”扶苏重复了一遍，直觉这名字起的随意，想来又是子佩随意胡诌了。对着手中的玉叫了一声“灌灌”，那玉竟似乎有所感应，赤色更显妖异。
　　子佩伸手摸了摸，又叮嘱到：“记得随身带着啊，可以避开那些企图迷惑人的家伙的……”

　　后世有书云：青丘有鸟，其状如鸠，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
　　子佩还真没有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