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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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裴恩泽。”
“莫栗小姐不喜欢联姻，对吗？”
这会儿病房里只有莫栗和裴恩泽两人。
两分钟前裴恩泽提出想单独跟莫栗谈谈，裴煜便立刻配合把莫家人都喊了出去，莫宗离开前还恶狠狠地瞪莫栗一眼，用眼神威胁她小心说话。
莫栗视若无睹。
她在悄悄观察裴恩泽。
轮椅上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最简单的白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好看锁骨，清俊、消瘦、剑眉凤目，身上气场却格外温和，很容易让人对他不设防。
即便此刻他如此直白的提问，莫栗也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冒犯之意。
况且，她大概知道裴恩泽这样问的原因。
在书中，他在女配跳楼自杀之前并不知道莫家人对她的逼迫，两人一个是身体不好的有钱瘸子，一个是毫无根基的流落千金，之所以联姻完全是各有所短，各取所需。
直到女配死亡的消息传到裴家，他后知后觉派人去查，才知晓女配竟是被活活逼死，而他亦是参与这场死亡的刽子手。
裴恩泽是书中唯一后悔没有问过女配想法却擅自揣度她的人。
所以如果人设属实，那他今天来找“莫栗”应该是来安慰女配好好活着，告诉女配他可以说服裴老爷子解除女配和莫珍之间的捆绑关系。
可现在的莫栗不需要啊。
燕城CBD中心寸土寸金的大平层、百万豪车、价值千万的顶奢珠宝，不说别的，仅这三样聘礼就足够让莫栗心甘情愿地接受这场联姻。
她忍不住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不小心摔下楼梯磕到脑袋又昏了过去，所以才没去成订婚宴，裴爷爷……还在生气吗？”
解释的话脱口而出，但意识到自己这会儿对金钱的渴望太过迫切有点崩人设，莫栗连忙把话语缓下来，嘴角灿烂的弧度也被她极力扯平。
这样怪异的表情却让裴恩泽以为她是太过紧张和害怕，不由清声安抚：“别害怕，莫栗小姐，我会告诉爷爷是我不想联姻，也会说服他老人家别再阻挠阿煜的婚事。”
想查到莫栗住院的真相并不难。
莫纳海夫妇不会在爷爷面前承认刚找回家不久的亲生女儿被他们逼着跳了楼，莫栗自己也可能迫于压力而不敢承认，但医院的诊疗记录不会说谎，那天晚上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也全都记忆深刻。
不过裴恩泽没有戳破莫栗，他只是温和的陈述自己会如何解决问题，让莫栗知道自己不会再因为两家联姻的事被迁怒。
“……”可这些话丝毫安慰不到莫栗，反而让她笑容僵硬，心头发哽。
男配太过好心怎么办？她才刚刚到手五百万，可不想煮熟的鸭子就这样不翼而飞。
没想到莫栗短暂的沉默却被裴恩泽理解为是对他解决方案的默许，事情已了，他果然抬手按下轮椅按键：“那就不打扰了。”
微弱的电流声跟他的话音一同响起，轮椅开始缓缓转弯。
这就要走？莫栗眼睛一跳，动作飞快地俯身拦人，“等等，你再打扰打扰……”
裴恩泽低眉看着莫栗两只紧紧按住他骨腕的手，有些诧异地按下轮椅上的停止键：“莫栗小姐是还有什么担心吗？”
莫栗两条腿都打着石膏，拦人的时候肾上腺素飙升什么都感觉不到，这会儿却突然痛到失去表情管理，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裴恩泽神色微变，两只手臂顿时用力支撑住莫栗双肩，又温声在她耳边说：“莫栗小姐，帮我按一下前进键，三秒后再按停止键，我扶你躺回病床。”
“嗯……”
莫栗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声，咬紧牙关，几乎调动全身力气才帮裴恩泽按下轮椅按钮，接着摸到停止键，默数到三就立刻按下。
这么简单的两个动作，她做完却好像耗尽全部力气，连呼吸都觉得累。
可裴恩泽好像又想走，瞥见他摸到轮椅控制按键的手指，莫栗只能强忍尾椎骨疼痛，龇牙咧嘴地再次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别走，我和你的联姻不能取消，我、我不能再回莫家……”
“我不走，只是要呼叫医生，莫栗小姐，你的身体必须要让医生尽快检查。至于联姻的事，你不必担心，我答应你，暂且不做决定。”
“真的？”
“嗯。”
莫栗紧紧盯着裴恩泽的眼睛，直到听见他给出承诺才终于松开手上力道。
裴恩泽则立刻操控轮椅来到呼叫铃前呼叫医生。
病房里很快涌来医护，裴恩泽言语简洁，将莫栗扯动伤口的经过告诉医生后便操控轮椅自觉地退去会客厅，给医护人员留下充足的空间急救。
莫家四人在五分钟后才姗姗来迟。
裴恩泽凤眼微抬，淡淡观察他们走进病房时的深情，着急、嫌弃、厌恶、漠不关心，变化千姿百态，但唯独没有亲人之间应该有的关心。
他低垂眼睫，心底闪过一丝怜悯。
裴煜和莫珍比其他人来得更迟一些，看着病房里的情形，裴煜眉心深深蹙起。
莫珍见不得他这样心事重重：“阿煜，不要皱眉……”
她柔柔地晃了晃裴煜手腕，又抬起手轻轻为他抚平眉心。
裴煜就笑了，轻曲长指刮了下莫珍的鼻尖，俯身在她耳边低喃：“珍珍也是，不要担心，我们的婚事不会变，一切都不会变，知道吗？”
莫珍被他骤然靠近的气息灼得耳朵一热，脸颊红红：“嗯，知道的，我相信阿煜。”
裴恩泽安静的在病房角落等待。
直到莫栗被护士推去做腰椎x光检查，裴煜才依依不舍地跟莫珍道别，然后走到裴恩泽身边，用一种不容拒绝地口气询问：“堂兄改日再来？”
裴恩泽恍若未觉，微笑着轻轻颔首：“好。”
*
莫栗做完检查被推回来的时候，裴恩泽已经不在病房。
确切的说，是所有人不在病房。
帮莫栗缠腰椎固定带的年轻护士觉得她有些可怜，“你家人应该是下去送人了，一会儿就回来。”
莫栗并不在意，莫家人不在，她不用装可怜扮柔弱，也不用再扮演心如死灰，更不用掩饰自己对金钱的渴望，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吧。
她笑盈盈地问护士：“这个固定带我要戴多久？”
“至少要两周，两周后看你身体的恢复情况，医院再定下一步康复方案。”
“嗯，谢谢小姐姐。”
年轻护士这三天一直负责照顾莫栗，看惯了她面无表情不说话的模样，现在突然见她这么热情开朗，心里不禁警铃大作：这小姑娘不会是想不开要跟人世做最后的告别吧？
那可不行！人要是在她们医院再自杀一次，他们整个VIP病房部都得遭殃！
护士本来帮莫栗戴好腰椎固定带就要走了，但现在，她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守到这小姑娘的家人回来以后再撤。
于是莫栗便被护士从头到脚又检查了一遍。
她怔怔配合，还感叹VIP病房的照顾竟然这么无微不至。
果然有钱就是好。
莫栗上辈子是个孤儿，一出生就被遗弃，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被两户人家领养过两次，只不过他们都是为了“抱子得子”才领养她，如愿后就会把她再送回孤儿院。
所以在第三次有人慕名而来去孤儿院收养她的时候，莫栗从孤儿院跑了。
感情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她把握不住，绝对从一开始就不能沾。
况且那时候莫栗已经十四岁了，靠在学校食堂里勤工俭学也能养活自己，上天也给了她一颗还算聪明的脑袋，让她靠学校奖学金和政府发的贫困助学金顺利完成了初、高中学业，并且成功取得一张通往京海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可命运竟然又跟她开了一次玩笑。
那天早晨阳光明媚，她坐上从县城去市里的大巴，满心以为自己就要迎接一个崭新的世界，没想到半路上却遇到山体滑坡，她在车辆翻滚中被利器刺穿心脏，死得毫无悬念。
莫栗没有迎来那就在眼前的新生活，反而穿进这本“所有人都是男女主感情中play的一环”的长达一千章的狗血文里。
醒来后，她花了三天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同时也在默默观察莫家人是否真像小说里写得那样没有人性、禽兽不如。
答案是肯定的。
莫栗放心了，人和人之间谈钱、谈利益可比谈感情靠谱得多。
在护士纠结要不要再给病人从头到脚检查一次的时候，莫家终于有人回来了，护士大松口气，走到莫夫人跟前简单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火速逃走了。
莫栗则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
没拿下裴恩泽，她不用想都知道莫家人一会儿要怎么质问她。
然而下一秒莫母却突然像关爱三岁小孩一样地哄起莫栗：“乖乖呀，前两天照顾你的护工请假了，今晚妈妈陪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妈妈哦。”
莫栗：“？”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抬眸往陈如芸身后望一眼，“大哥他们……都走了吗？”
莫母：“是，这两天公司一大堆事儿，爸爸跟大哥都回去加班了，阿耀送珍珍回家……栗栗啊，你可不要再生珍珍的气，这次珍珍和阿煜的订婚宴被你毁了，珍珍都没怪你，你也要心宽一点，知道吗？”
嗯，这才对，说不了两句话就开始捧高踩低才是她熟悉的莫夫人。
莫栗舒服了，嘴角一弯，柔柔顺顺地点头。
莫母见她这般听话，连日来压在心底的那股气总算消了些。
栗栗这孩子之前太没有眼力见儿，整个燕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脑袋想跟裴家攀上关系，如果不是珍珍和裴煜感情好，如果裴煜堂兄没有双腿残疾，裴家怎么会考虑她做长孙媳妇？
贪上这样的好事，她竟然还不知足到要跳楼，真是脑子坏掉了。
幸好总算因祸得福，这蠢脑子摔一摔倒是开窍不少。
*
第二天，护工早早便来了医院。
在陪护床上饱饱睡了一觉的莫夫人直喊腰酸背痛，见莫栗没醒，她装模作样跟护工交待两句就飞快逃离了病房。
听见病房门被关闭的声音后，莫栗又装睡五分钟才睁开眼睛。
她咬紧牙看向护工，轻轻吸气：“帮我叫护士来打止痛针。”
护工应了声“好的”就出去找人了。
病房门没关好，凉风嗖嗖地从门缝间溜到莫栗脸上。
莫栗无奈闭眼，第一百零八次感叹莫家人果然不靠谱，就连找得护工都不靠谱。
这时，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道温润嗓音：“莫栗小姐，方便进来吗？”
裴恩泽？
莫栗刷地睁眼，看着轮椅上突然出现的男人，难掩惊讶：“你……你怎么会来？”
裴恩泽眉眼含笑，催动轮椅来到病床前：“昨晚是我有失考虑，没有顾及到莫栗小姐如今的处境。”
“所以我想，或许要避开人群，我才能真正得到跟莫栗小姐交流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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